犧牲
下周就要進行錄製,源夕霧這周更加勤奮了。
依舊是早班電車,依舊是熟悉的位置,源夕霧坐下來,跟已經同坐了半個月的金髮男人有禮地打了聲招呼。
「早上好,七海先生。」
半個月的時間,足夠源夕霧練好一首出道歌,也足夠兩個萍水相逢的人漸漸熟悉起來。雖然兩人並未交談太深,但是對方身上有著年長者特有的成熟且令人安心的氣場,偶爾開口會談一談社畜之間的真理,令源夕霧非常感同身受。
「沒有休息日嗎?」金髮男人坐得很端正,吐出緩慢低沉的話語,「半個月,全部都是早班車。」
「……請您不要提醒我節假日這回事。」
如果不提,他還可以勉強當做世界上沒有節假日這東西。
「自我欺騙沒有意義,卻在某種程度上意味著長大成人,就像發現便利店不再有自己心愛的夾菜麵包的那個瞬間。」金髮男人,不,七海建人緩緩說道。他想起前段時間的檢索結果,使用童工的行業在搜索頁面上顯得十分雜亂,所以他打電話詢問了一下。
「這、這能說嗎……」伊地知在電話里顯得很矛盾,「這、這不能說吧……」
他又打給另外的人,對方也三緘其口,這樣的遭遇令七海建人陷入沉默。
「是咒術師啦!七海!」為他解釋這個問題的人還特意舉起一個大拇指,「咒術師已經缺人到把沒畢業的孩子送上戰場了哦!」
七海建人:「……」
一直以為只是在【嗶——】之間生活而已,原來是比【嗶——】更骯髒的群體嗎。
「七海先生?」對方突然不說話了,源夕霧有些疑惑地側頭,就見對方的臉逆著光投下大片的陰影。
「勞動就是屎!」
簡直振聾發聵到令人淚流滿面,同為打工人的源夕霧肅然起敬。
今天訓練的時候,源夕霧一直想著夾菜麵包。實不相瞞,作為一名合格的社畜(雖然外表上完全看不出來),源夕霧對便宜又能提供很多熱量的便利店食物充滿好感。出任務的時候基本上無法自己做飯,那麼一份便當或者幾個飯糰,就是艱苦任務中唯一的精神慰藉了。
每到一個地方,源夕霧一定會排查附近的便利店,記住都有些什麼速食,方便隨時購買。夾菜麵包確實是已經消失了很久的速食,可是源夕霧隱約記得有家店還是有的。
七海先生也是半個月無休,也是早班電車,如果能他能送給七海先生一個夾菜麵包,也許七海先生也會覺得安慰。
源夕霧還在想這個問題時,有人突然敲了敲練習室的門,是Raging娛樂的社長秘書,告知他社長有請。
源夕霧與太宰治的分工比較明確,像這種接洽的問題,一直都是太宰治負責,源夕霧只要努力練習就可以。對方突然繞過太宰先生直接接觸他,源夕霧心裡翻滾起許多陰謀論,然後他把手機扣在手中,走進社長辦公室。
「汝終於來了。」
Raging娛樂的社長Raging鳳同樣有著自己獨有的語言藝術,與閃耀早乙女的日英混合相映成趣,不愧是多年的死對頭。源夕霧站定,安靜地垂下眼睛,這一垂眸,雪月好像就落在了他的睫毛上。
Raging鳳眼皮一跳,他甚至有點慶幸自己做出了那個決定,那個源夕霧同期內不再大力推出任何偶像的決定。從見到源夕霧的第一眼開始,Raging鳳就知道他的潛力,與閃耀早乙女不同,Raging娛樂更看重偶像的商業價值。
而源夕霧,無疑可以聚斂極為龐大的財富!Raging鳳彷彿已經看到了他如同吞金機器一般吸納著金錢與人們狂熱的愛,卻又寂寞遊離地站在舞台上的樣子,只是這麼一想,他的腦袋都要因為那個美麗的場面炸掉了。
源夕霧在太宰先生之外的人面前,向來保持與人設貼合的憂鬱形象。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疲倦地抬了下睫毛。
「您有什麼事情,可以與我的製作人聯繫。」
Raging鳳:「……」
為什麼他自閉的樣子反倒讓人更想瘋狂氪金了?!
「夕霧君,吾沒有惡意,只是想通過汝更正式的向汝之製作人傳達一個消息。」
「Raging娛樂在夕霧君的同期,不會大力推出任何偶像。」
源夕霧的睫毛輕微動了一下,他意識到,這是要把所有資源都向自己傾斜的意思。
***
「他很識趣。」太宰治悠閑地坐在椅子上,「頂著你的風頭推出任何偶像,無異於自取其辱。」
太宰先生這樣自信滿滿,源夕霧卻快要得出道恐懼症了。
「其實閃耀早乙女那邊,早就向我表露了這個意思。」太宰治笑道,他欣賞般看著源夕霧,宛如看著自己精心培育即將盛放的花,「誰也無法壓過你,夕霧,你是碾壓的。」
源夕霧留意到,太宰先生對自己的稱呼變了,那個客客氣氣的「君」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直呼名字的親昵。他想自己通過這近一個月的努力,終於算是得到了太宰先生的認可,以後他的頭可能還會時不時的有點風險,卻不會太嚴重。
彷彿把頭上鍘刀摘掉的源夕霧,第二天特意早起了一會兒,跑過兩條街買到了夾菜麵包。人都會長大,都會成為苦難的大人,源夕霧自己也是苦逼的社畜,可是他覺得,至少生活還是有希望的。
……就算他已經無法再回到普通人的軌道上。
出乎源夕霧意料的是,七海先生竟然不在今天的電車上。風雨無阻的社畜突然少了一個,源夕霧感覺稍微有些不適應,接著,他覺得今天的電車……似乎很不對勁。
乘坐早班車的人不是很多,可是今天似乎也太少了些。
儘管不害怕任何可能會出現的突髮狀況,在東京都這樣缺乏港口Mafia勢力的地方,源夕霧還是保持了最大的謹慎。他的手伸進口袋,觸碰到了已經裝載抗干擾裝置的手機,悄無聲息地發出了一條消息。
【太宰先生,我在電車上。】
不用解釋過多,他與太宰先生的相處雖然總伴隨著會失去頭的隱憂,卻也有獨有的默契。
太宰治收到消息的時候,即將接手東京都勢力殘渣的部下正單膝跪在他面前。他定定地看著那條信息,突然偏了一下頭。
「正好,你剛上任,就有任務找上門來了。」
「我給你十五分鐘,查清——」
「准幹部候補源夕霧此時的狀況。」
***
「……這是什麼意思。」
被攔在電車入口的七海建人臉上沒有多少表情,他轉過頭,特殊眼鏡遮擋了他的眼神,也讓站在他對面的低級咒術師沒能發覺他的情緒。礙於等級差距,低級咒術師還是重複了一遍。
「一級咒術師七海先生,您不用再負責這隻咒靈了。」
「……有其他一級咒術師要接手嗎?」
七海建人的語氣很平靜。
「不,我們打算圍殺它。」低級咒術師說道,「高層決定用咒具捕獲這隻咒靈。」
「……它不一定會在今天出現。」
「已經過去大半個月,咒靈都沒有再出現,想必是有咒術師一直待在電車上的緣故。」低級咒術師已經略感不耐了,可是在他面前的是數量稀少的一級咒術師之一,所以他還是繼續解釋了下去,甚至,因為解釋的內容而露出了淡淡的笑。
「這一次,車上沒有咒術師,但是還有一些人,足以作為誘餌。」
「七海先生,這是必要的犧牲。」
七海建人面無表情。
同樣是「七海先生」這樣規矩的稱呼,他好像還聽過更悅耳一些的。那是個有著漂亮的黛紫色眼睛的孩子,七海建人知道那張稍顯平凡和存在感微弱的臉應該不是對方的真容,但是無礙,如果每一個孩子都像這少年一樣善於保護自己,世界上就不會有這麼多遺憾了。
就是這個孩子,既高度認同他的社畜真理,也保留著溫柔的孩子的心。
【七海先生,您之前所說的……長大成人的事情……】
【不,我不是不認同,只是……】
【也許還在某個地方存在著呢,那種麵包。】
【我儘力找找看,如果能找到的話,明天帶給七海先生。】
【就算是社畜,就算是大人,偶爾也會做做少年時代的夢吧。】
早就不會做了。
因為這個世界就是狗屎。
「七海先生?!」
低級咒術師眼睜睜看著金髮男人向電車的方向走去,如果想追,以咒術師的能力,還是可以追上的,但這無異於違抗高層的命令。
「咒具馬上就要發動,那輛車已經進行過刻意的人員削減,剩下的不過區區幾個人了!」
「幾個人的犧牲!僅僅幾個人的犧牲而已!無論如何都是可以接受的吧?!」
七海建人不為所動,他已經走到了全線停運的軌道上,望著電車遠去的方向。腿部的肌肉繃緊,他正要起步,一道聲音突兀的傳來。
「可以接受……嗎?」
鳶色眼眸的青年穿著一件不太合身的黑色大衣,繃帶纏繞右眼,柔軟微卷的深褐色發令他整個人顯得甚至有些文氣。
——如果忽略他身後成排的荷槍實彈的黑西裝的話。
「早哦。」
他向在場的人問好,看似友善,眼瞳卻深黑不見底。
「我倒想聽聽,為什麼犧牲我們的准幹部候補……」
「是可以接受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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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霧簡訊的真實意義——太宰先生,我危,速來。
噠宰在很短的時間裡其實做了很多事,下章我會解釋,本章只是出現了他阻止咒具發動而已。
至於夕霧會不會有危險……
咒靈發出即將被暴打的恐慌哭聲。
說一個對我來說很悲痛對大家來說大概很快樂的消息。
要趕個榜單,我大概明后兩天都會日六。
枯萎。
快灌我讓我重新支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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