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芸霄在感受到法術已解的同時便停了手,因此一雙眼睛雖然傷得頗重,但確實是保住了,只是她真身受了傷,外加魂魄不全,很快便陷入了昏迷狀態。梵嘯一路都用強悍的靈力供給著,將人帶回了魔界。
梵塵一路上戰戰兢兢,已經做好了挨罰的準備,可惜梵嘯一心繫在芸霄身上,並沒有騰出功夫搭理他,梵塵慶幸之餘竟莫名感到了一絲失落,只是很快被他遮掩過去,並沒有人注意到。
魔界的人彪悍勇猛,往往受傷都是草草包紮了事,於醫術方面實在不算精通,芸霄又是仙家體制,幾個魔族醫師都不知該如何下手,於是九天便硬著頭皮引薦了溫偌,這也是梵嘯第一次與溫偌相見,這才知道九天還偷偷藏了這麼一號人物。
屋子裡也不知梵嘯與溫偌說了什麼,溫偌竟樂呵呵答應醫治芸霄,九天有幸跟在一旁,頭一回見識了溫大人正兒八經的救人方式,嘴角不由抽搐,原來溫偌治人也能叫人不痛不叫甚至毫無知覺。
溫偌的手法嫻熟得很,行針用藥也頗有效率,不過一個時辰,芸霄的外傷已經全部處理完畢,只是人依舊昏迷著,還無法確認眼睛的復原情況,但溫偌顯然對自己的醫術頗為自信,沒有等人醒來再做觀察的意思,直接告訴梵嘯人可以帶走了。
梵嘯點了點頭,上前一步,九天以為父親要去抱人,便識相地往旁邊挪了挪。梵嘯確實有此打算,只不過手指半路拐了個彎,落在了九天身上。等九天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整個身體已經被梵嘯點了穴道動彈不得。
梵嘯全程都沒有看兒子一眼,直接抱著芸霄出了門,臨走前對溫偌說了句:「人交給你了。」
「?!」九天不明所以,一臉震驚,什麼情況?人?誰?交給誰?
「嘿嘿嘿」溫偌笑嘻嘻走到九天面前,「你又落到我手上了。」
九天:「......」這話怎麼聽著有點耳熟???
當被溫偌五花大綁在刑台上的時候,九天還有點恍恍惚惚。他就這麼被父親拿來做交易了?雖然私藏天界之人是他的不對,他也做好了認打認罰的準備,但直接把他交給溫諾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父親大人,您是不是被他醫治母親大人的樣子給騙了?他雖然姓溫,可跟這個字真是一點關係都沒有!您憐惜兒子,好歹提前知會一聲,讓兒子做個心理準備啊......九天忽然悲哀地意識到,沒錯,也頂多就是做個心理準備,結果不會有什麼改變......
九天輕嘆口氣,自憐無用,他於是開始自我安慰。索性溫偌的那些手段他也不是沒有見識過,還能怎麼樣,花樣再多大不了就是肉痛些,這麼多年他早已習慣了,挺挺總會過去的。只希望母親快些醒來,到時候他總是要與母親見面的,父親也不好讓他一直被綁在這裡吧。
溫偌一邊在一旁做準備,一邊有些抑制不住地興奮,話也多了起來,只是第一句話便語出驚人:「你母親的身體真是太棒了!」
九天:「???」這話你當我爹面說試試!
溫偌也不知他在想什麼,自顧自接著道:「武魂盡碎,識魂有損,肉身帶傷,多完美,可惜不能讓我好好研究。」
九天心中警鈴大作,能研究你要幹什麼?!
「不過這倒是讓我有了些想法。」溫偌似乎準備得差不多了,拿著一個瓷瓶走向九天。
你不要過來啊!我一點都不想知道你有什麼想法!九天驚恐地睜大雙眼,下意識就想逃,奈何梵嘯點的穴,任他怎麼掙扎都沒辦法解開,憋得滿臉通紅,身體也只在小範圍抽搐了兩下。
「這麼迫不及待了啊。」溫偌笑著把葯灌進九天嘴裡,「不急,這就開始。」
九天絕望地閉上眼睛,一滴晶瑩的水珠從眼角滑落,母親大人,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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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霄不知是不是感應到了兒子的呼救,兩天後便已轉醒。溫偌果然名不虛傳,芸霄的一雙眼睛已無大礙,只是因著在黑暗中待了太久,不宜見光,便一早蒙了曾薄紗。
感受到身邊有隻梵嘯陪著,芸霄有些疑惑地問「怎麼不見天兒?」
梵嘯倒了杯水過去,喂芸霄慢慢喝了才道:「在溫偌那。」
「溫偌?」這名字似乎聽過,芸霄正回憶著,聽梵嘯接著道:「原來天上的一個醫官。」
一聽是醫官,芸霄便有些擔憂地問:「天兒生病了?」
「沒有。」梵嘯也不避諱,直接把他和溫偌的交易告訴了芸霄。
「你......」芸霄有些責備道:「簡直胡鬧。」
梵嘯倒是不以為意,「怕什麼,他又死不了。」
「死不了就任人折騰?」芸霄有些生氣地撇過臉,若不是眼睛還痛著,她恐怕要忍不住翻白眼了。
梵嘯短暫地停頓了片刻,認真道:「霄兒,如果你想,在你我有生之年,我有能力護他周全,不讓他他受一絲一毫傷害。」
芸霄忽然陷入沉默,她明白梵嘯的意思,以他們如今的能力,足夠在有生之年護兒子們萬全,可當他們離世之後呢?讓兒子們在一個完全無害的環境下成長真的好嗎?
「不死之身是魔族詛咒,他既身為你我之子便無法逃避,在外人手上習慣,總比我親自動手要好。」接受不死的過程是每個魔尊都要經歷的,梵嘯從沒有對外人提及過,在他尚不成熟的曾經,父親一次次讓他在生死間徘徊的日子,從瘋狂到麻木,心中只余憎恨,以至於功力大成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殺之而後快,他還記得父親臨終前嘴角那抹若有似無的笑,直到如今,也才讀懂。
「可......」芸霄輕嘆口氣,「罷了,便晚些再去吧。」
二人沉浸在各自的思緒中,因此並未注意到有個人曾經來過,不知聽了什麼,終是沒有敲門進來,而是選擇了默默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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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自然不知道父母的想法,他只是在溫偌的手底下輾轉得痛不欲生。似乎受這次給芸霄治傷的啟發,溫偌已經不單單滿足於□□上的各種實驗,而是開始琢磨起了魂魄修復之術,這可就苦了九天了。在意識清醒的情況下,強行將魂魄剝離體外並長時間保持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還要忍受溫偌的各種嘗試。
醒靈花的汁液將九天的精神力無限放大,所以從最開始,他便能清晰地感受到魂魄一點點剝離身體的痛楚,彷彿身上的骨頭被以極慢的速度扯出體外,骨肉筋脈撕扯至極限,最後一根根斷裂,渾身血液翻湧倒流,整個身體似被融進火里。
九天自持的忍耐力幾乎瞬間崩潰,無聲的吶喊響在靈魂深處,無處宣洩。溫偌似乎一早有所預料,只用兩根銀針便鎖了九天聲線,只待人稍稍適應,重新要緊了牙關,方才解開,也不過幾息功夫。溫偌的規矩頗為嚴苛,他不喜歡亂喊亂叫的病人,卻又常常喜歡發問,因此九天在此,不但要忍受著痛苦,更是要保持清醒,擠出一字半句回答他的問題。
畏靈鞭,傳說可以通過□□貫穿靈魂的鞭子,溫偌卻直接將它抽在了九天的魂魄上,只一鞭,魂魄便撕開一條口子,出於自我保護重回身體,九天瞬間如受重擊,還什麼都沒反應反應過來便直接昏了過去,不過昏了片刻又被溫偌強行喚醒,不得不再一次經歷剝魂之苦。溫偌不停嘗試,醒靈花的汁液便越喂越多,直到九天能夠在畏靈鞭下依舊保持清醒。
靈魂受傷與□□不同,九天腦中似有一口大鐘不停嗡鳴,震得他頭痛欲裂,雙眼已經痛得有些模糊不清,連咬牙的力氣都所剩無幾,他卻硬挺著不讓自己昏過去,不是不想,而是不敢。畢竟一次次魂魄撕扯的痛楚太過讓人恐懼,他實在是想象不出,也不願去想,若是他堅持不住,溫偌還會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舉動。
靈魂被抽得支離破碎,再想辦法一點點拼湊起來,是常人難以想象也未曾體會的經歷,九天在渾渾噩噩中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只徒勞地忍耐著,不知不覺竟也習慣了靈魂離體的形態,甚至能夠整日整夜地保持。
痛苦之餘他也未曾反抗,說到底,除了甘願受罰外,還是因為魂魄修復之術對於母親的恢復的卻有好處。溫偌這人雖然有些瘋魔,但醫術確實了得,若是真讓他研究透徹,或許能讓母親的魂體重歸健全。
就這樣又過了幾日,溫偌小有所成,芸霄也實在是等不得了,便硬拉著梵嘯把兒子接了回去。九天見到母親,還沒來得及好好敘舊,便體力不支暈了過去,再醒來,已是兩日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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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