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散

扶搖散

溫偌有些鄙夷地看了看銘浩,又看了看掛在千絲上的九天,似乎更滿意九天的反應。

「我新配的癢毒,叫扶搖散。」走過去兩步想要扶起銘浩,銘浩卻戒備地往後縮了縮。溫偌無語「過來,我給你看看手上的傷,拿你試也試不出個所以然來!」

「那你剛剛乾嘛塗我手上!」銘浩小聲嘀咕,還是猶猶豫豫挪了過去。

溫偌說話算話,當真是給他治傷,還捎帶解釋道:「這東西我還沒在活人身上試過,他昏得太快,在我意料之外,就好奇拿你試了試。」

好奇?!好奇你怎麼不在自己身上試試?銘浩忍不住翻白眼。溫偌是個瘋了魔的怪醫,行醫製藥,拿人試毒毫不含糊,對自己倒是當真好!

葯上完了,溫偌拍拍他道;「去把人叫醒,扶搖散的三個階段我還沒試完呢。」

銘浩一個哆嗦,這東西竟然還有三個階段?剛剛自己嘗試的還只是最初階段嗎?突然有些同情九天,可是想了想九天都做過什麼,這點僅有的同情心也就沒了。走到九天左手側,他拿了個撥鉗撥了九天一枚指甲,九天抖了抖,人沒醒,銘浩皺眉又撥了個,還是沒醒。他轉身想要提起身邊一桶鹽水潑上去,被溫偌制止了。

「沖淡了他身上的葯汁我還怎麼做實驗。」溫偌走過去,「我來吧。」他手裡捏了三根針,扎在九天腦頂,不一會兒九天便顫了顫睜開眼,起初還有些迷茫,瞬間便又緊緊皺眉,咬牙硬挺著。

知道人算是醒了,溫偌幽幽道:「醒了就給我聽好,這東西有三個階段,你且一個階段一個階段給我說下感受,熬刑記錄上最短可還寫著半個時辰,要是提前昏過去了,後果你知道吧。」

九天的頭往那邊轉了轉,臉上一片茫然,似乎半天才聽明白溫偌的話,眼中閃過驚恐,知道他要是做不到,溫偌絕對有辦法也有能力讓他所有熬刑記錄上的時間再翻出一倍。

溫偌笑得陰險,這麼多年試驗下來,九天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他都知道要幹嘛。「聽明白了就好,現在告訴我什麼感覺?」

九天死死咬著牙,咬到嘴裡滿是血腥味,還是在溫偌的淫威下開了口,一個字一個字往外崩「麻......癢......」

溫偌點了點頭,叫人去拿了幾個火盆過來,九天的眼睛突然睜大了幾分,這次卻不是嚇的,而是震驚。你個騙子,說好的今天不來冰火兩重天呢?

溫偌似乎讀懂了,一本正經道:「我說的是冰火兩重天,現在只是炙刑吧。」

跟瘋子講不得理,九天默默忍著。

火生了起來,周圍的溫度漸漸升高,千絲遇熱如一條條火蛇從身體里鑽進鑽出,逃不開且越來越強烈的炙熱讓人彷彿置身火海。更可怕的是,身上的汁液竟似活了一般,效果比剛才何止強了一倍。九天猝不及防,一口血噴了出來,神志瞬間跌入黑暗,又好像被什麼硬拉了回來。

溫偌探了下他脈,又悠哉地開始提問:「現在感覺如何?」

九天的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忍痛和抑制自己不要稍動,還得分出心思來聽清、回答他的問題。這一次比第一次答得更慢,費了好半天勁才吐出兩個字,「奇……癢……」

溫偌思索了片刻,起初是麻癢,然後是奇癢嗎?加熱后增加了癢的程度而去掉了麻的感覺,將兩種體驗專攻成了一種,應該是程度加深了。只是不知道若是以陽光刺激,效果如何。想到此處,溫偌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汗出如漿的九天,打消了這個念頭,看來要實驗得等下一次了。

「行了,火盆撤了吧。銘浩......」溫偌指了指不遠處「去把那壇酒拿來。」

「溫大哥你要喝酒?」銘浩搖了搖手,「這酒不行的,不好喝。」

溫偌一瞪眼,「誰說我要喝了!」

「哦。」銘浩意識到是自己誤會了,屁顛屁顛過去取了一壇。鳳棲宮裡放著的酒都是給九天準備的,作用跟鹽水差不了多少,他一時忘記了。

溫偌叫人拿了個四角凳放在九天身邊,對銘浩道:「從上往下,澆他身上,一開始別太快啊,後面的速度你就自己掌握吧。」

銘浩沒太懂,「什麼意思?」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銘浩拿著酒罈站在凳子上,比九天高出了小半個身位,方便他從上往下淋。

水流一小股一小股地落到他後背的時候,九天還在跟那一陣高過一陣的奇癢作鬥爭,突然「啊!」的一聲叫出聲來,隨即死死咬住唇。銘浩被嚇得一抖,手裡的水灑出更多,九天竟是在千絲的桎梏下向前挪動了小半步,血順著一根根銀絲滴落到地面。即便強忍著,九天還是申吟出了聲,雖然不過是極短極小的一聲,卻讓銘浩吃了一驚。要知道,想讓九天在有準備的情況下出聲,那可是極其困難的。

銘浩略一思索,故意將手中的水桶傾斜的多了些,更多的水落到九天身上,果然,九天雖沒再出聲,臉色卻又白了幾分。原來溫大哥說的讓他控制水流的速度是這個意思!銘浩使壞地笑了笑,嘩啦一下將半罈子酒澆了下去,九天的頭猛然揚起,血從緊咬地牙關里溢出,沿著嘴角流到脖頸。

銘浩是手輕還是手重溫偌才懶得管,他只關心試驗的結果,走近九天身邊,小心避開那些濺下來的酒水,溫偌道:「如何?」

九天只覺得身後像是被生生扯下了一層皮肉,眼前一片黑暗,根本看不清東西,有人跟他說話,距離好遠,又好像很近,半天他才反應過來是溫偌在問他話。好不想回啊......他是真的沒有心思也沒有體力應該對這些了。

銘浩一壇酒潑完,剛剛難以忍受的奇癢竟似消失不見,沒有水流流下,剝皮的痛苦也減輕不少,九天總算得到了片刻休息,卻聽溫偌吩咐銘浩再去拿一壇過來,忍不住又是一陣頭皮發麻。

「這回說說吧,方才什麼感受。」溫偌趁著銘浩去拿酒的空蕩問道。

還真是一刻也不讓自己得閑!九天身上的奇癢與巨痛雖緩解不少,但也不見得好受,外加溫偌的手正不老實地一下下撥弄著千絲,那眉眼動作,簡直像是在撫琴。九天猜想自己若是不趕緊回他,恐怕過不多時,溫偌就能研究出個千絲的新玩法來。

咬咬牙:「如......滾油,似......剝皮!」

「癢呢?」

「無」

溫偌拿出本子記了幾筆。竟然由奇癢變成了極痛,看來果然是被酒改了效用,再順著身體流下來,才會有剝皮般的痛吧。他之所以會想到用酒這點,其實不過是個巧合。他曾將扶搖散用在鼠類身上,一次實驗中正喝著酒,無意間撒了幾滴上去,誰曾想一直在抓撓自己的傢伙變成了瘋狂地拍打地面、打滾,最後竟一爪子戳死了自己,這才有了扶搖散的三個階段。

來來回回澆了滿滿三壇酒,直到九天身上的汁液被徹底沖凈了才算結束。不過如此霸道的葯,即便表面上的汁液沖凈了,仍有不少滲進皮膚,因此殘餘的痛感會再持續十二個時辰才能完全消散,這些也都是后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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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鳳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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