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變數（四）

關顏玉殤眼中毫無波瀾，像是看著一位陌生人，她率先開口：「還請魔尊讓路」。

北昃冥荒反而內心雜亂不堪，他方才還有許多話要講，但到了她年前卻一句也說不出來，不知該說些什麼。

關顏玉殤眼底充斥不解，如果幻境里是真的，他為什麼不早些時候對自己坦白，他就是現在對自己說出來她心裡也會好受不少。

她慢慢攥緊拳頭，硬是讓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不要滴落下來，只聽北昃冥荒說道：「你是不是……知道了？」。

關顏玉殤深吸一口氣，「知道什麼？」。

「我的過往」。

關顏玉殤一下又回想到之前在幻境里看到的種種，他與自己長相一模一樣的女孩每日親近的相處，每日的說笑，以及彼此無微不至的關心……那些她都比不了。

甚至感覺自己此時站在這裡都如同一個笑話。

「你是說那位和我樣貌一樣的憐殘姑娘嗎？」。

北昃冥荒身體微震，果然，她還是知道了。

「玉殤，我——」。

北昃冥荒欲言又止，他要說什麼？說從來沒有把她錯認成憐殘嗎？

關顏玉殤帶有期待的注視著他，如果此刻他說沒有她就信，她就把幻境里的看到所有都忘掉，她可以欺騙自己違背自己的心，只要他說出來他們又可以回到以前。

而北昃冥荒開始不敢與她對視，甚至感覺這一分一秒都是她對自己的煎熬和懲罰，他卻無法再一次去違背自己的心，再去騙她。

時間慢慢流逝，關顏玉殤眼裡的期待逐漸轉變成無盡的失望。

她自嘲一笑，事到如今她還在期待什麼？

「北昃冥荒，你想從我身上找到憐殘的影子，但我要告訴你，我是關顏玉殤，不是憐殘！」。

「我知道」。

「你不知道！」。

關顏玉殤心裡的憤恨終於忍耐不住，她淚水奪眶而出對眼前的男人高喝道：「你敢說你當初接近我不是因為這張臉？你敢說對我的愛里沒有摻雜對其他人的懷念嗎？」。

關顏玉殤無法繼續隱忍內心擠壓許久的情緒，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也讓眼前的人影越來越模糊，就像這份猶如笑話的感情在不斷模糊她的心。

她分不清了，誰是真誰是假，一味懷疑她在這個世間存在的意義，既然已經有這副容貌存在過，她何必在出現呢？

關顏玉殤淚水不斷湧出，她真的太累了，身心俱疲，她眼下就是想好好哭出來都不知道怎麼去做。

關顏玉殤越想越亂，她手足無措的聲淚俱下，哭喊道：「我一直以為我已經找到可以相守一生的那個人，可我一個月前才知道我這個想法有多荒謬！有多愚蠢！我不知自己成了別人的替代品，我享受著本不屬於我的愛情，甚至還在痴心規劃我們的未來，我是有多傻才被你們玩的團團轉！」。

這一幕北昃冥荒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如今他的心裡又豈會好受，他真的愛她，但不知道怎麼去解釋才能讓小傢伙相信，看著深愛的人哭的撕心裂肺他又怎會忍心。

他緩步上前，張開雙臂想要抱住身前傷心欲絕的愛人，但細想，他確實隱瞞了過去，自己又有什麼資格呢？

看著面前的女孩他伸手想要替她抹去淚水，心裡滿懷愧疚的說出三個字，「……對不起」。

關顏玉殤冷笑一聲將他的手打開，冷靜下來后她腦海中一片空白，仰頭看著他下意識問道：「你是愛我多一點還是愛她多一點？」。

關顏玉殤眼中的落寞快要讓北昃冥荒碎了心，但她說出這個問題后他心裡也在慢慢清晰，對於關顏玉殤的感情是凌駕於憐殘之上，這是肯定的，但突然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牽扯著他，越想就牽扯的越厲害，似乎是在潛意識裡不斷影響他的思緒。

北昃冥荒神色犯難，「我……」。

關顏玉殤的心已經低落到谷底，現在，她才知道這些年自己有多麼愚蠢，被人瞞在鼓裡還不自知，甚至還在這荒謬的情感里越陷越深。

北昃冥荒對於這牽扯之力有些氣惱，這是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關顏玉殤腰間的玉佩突然亮了一下，突然間毫無徵兆的從腰間掉落下去。

北昃冥荒扶住額頭似是與之做抗爭，蹙眉緊頭道：「玉殤你聽我說，我把什麼都告訴你」。

關顏玉殤現在什麼也聽不進，她往後退了一步，「我都知道了一切，你還想告訴我什麼呢？」。

他們二人距離拉開，反而這牽引之力弱了不少，北昃冥荒感到驚奇，究竟剛才發生了什麼。

他回過神也顧不得那些，擲地有聲的說道：「玉殤，憐殘是我妹妹，我不否認我對你的感情里有她的一部分，但我分的清我愛的是誰，是你關顏玉殤！」。

前者目光冷淡，微微搖了搖頭，「……那憐殘呢？」。

北昃冥荒一下語凝，這也是纏繞他萬年的疑問，他面容苦澀，說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關顏玉殤不禁帶有嘲笑意思的看著他，冷言道：「那你有什麼資格說愛我？」。

她這句話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在北昃冥荒的心上划刀子，痛的快要讓他喘不過氣。

血色的瞳孔里百般哀求的看著她，「你究竟要我如何才會相信……」。

關顏玉殤帶有淚痕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她閉上雙眼不想再去看他，「我不會相信，我只求你永遠在我眼前消失，不要再出現！」。

說完，關顏玉殤頭也不回的從他身邊走過，不帶有任何留戀，決絕的離開。

北昃冥荒一把將她拉近懷裡攔腰抱住，只聽他苦苦哀求道：「玉殤我從沒求過什麼，我現在只求你不要離開，你讓我做什麼都好，打我罵我，只要你能消氣」。

此時秦嬌嬌騎著九鳳追了過來就看到了眼前這一幕，九鳳隱藏了氣息，一人一獸就這樣好奇的在不遠處看著他們。

關顏玉殤雙目無神的看著萬里雲海無窮天地，坦然道：「北昃冥荒，我不是憐殘，你是魔界魔尊我只是個籍籍無名的宗門弟子，我全身上下只有這張臉與憐殘相同，你要是喜歡我可以把這張臉送給你，但我唯一的請求就是魔尊你不要再與我糾纏，放過我吧」。

北昃冥荒依舊努力挽留她，「你的全部我都要！」。

關顏玉殤掙脫開他的懷抱，然而後者緊緊抱住絲毫沒有鬆手的意思。

「……那就只能是一具屍體了」。

北昃冥荒神色一怔，原來她就是死也不願意跟他回去。

她已經怨恨自己到這個程度了。

北昃冥荒從未像今天這般無力過，他不知道往後要怎麼彌補自己的過錯才能得到她的原諒。

「小傢伙……」，他依舊像以前那樣喚她一聲。

這樣親昵的稱呼終究還是打破了關顏玉殤最後的防線，一滴淚掉落在了北昃冥荒手背上。

她立馬回過身，淚眼婆娑的再一次親吻了他，湊到他的耳邊輕聲說道：「北昃冥荒，我愛你」。

前者眼中閃過一道驚喜之色。

關顏玉殤伸手扶上他的面容，愛意滿滿的直視他，道：「……我的心騙不了我，但是我們回不去了，就此道別吧」。

北昃冥荒痴痴的看著她，不知再說著什麼，關顏玉殤眼中的失落深深印在他的心裡，可能這一生都無法忘卻了。

「火兒，我們走」。

火兒此時正奇怪的看著身後一處，但聽到主人喚她立馬回過神來到她身邊。

關顏玉殤轉過身不帶有任何留戀，與火兒繼續朝著天海之濱的方向而去。

這一次北昃冥荒沒有在阻攔，只是看著她的背影慢慢消失，眼中的落寞不言而喻。

如今的一切是他自作自受，對於小傢伙的欺瞞可能往後的時間裡他都要在懊悔中度過了。

隱藏氣息的秦嬌嬌與九鳳慢慢上前，秦嬌嬌手中拿著剛才從關顏阿姨身上掉落的玉佩。

她低頭看了一眼玉佩還在微微閃著光芒，而且與北昃冥荒越近光芒就越盛。

秦嬌嬌奇怪的看著它，奶聲奶氣的說了一句，「這到底是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