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封的秘密
倒不是葉聲想多想,主要是胡炎那一身的風流勁兒無處安放,性別亦是可男可女,這隻騷狐狸若是再對自己的師尊抱有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那他一定會把那身狐狸毛扒了。
「怎麼?」胡炎不懷好意地笑了笑:「葉公子需要我喚幾個姑娘來么?」眼神若有似無地劃過淡然自若的易初辭,笑得更深,「還是說,叫幾個樣貌周正的戲子過來給你換換口味?」
電光火石間,一道凌厲的劍氣目的明確,朝他飛來,胡炎搖著大尾巴擋過一劫,愛惜地撫平被炸亂的狐毛,挑釁道:「這就生氣了?清洛真人,別怪我沒提醒你,你若不將這壞脾氣改一改,葉公子將來是誰的還不一定呢~」
「你認識我?」這倒是讓他有些差異,折弦劍回到易初辭的手中,隱隱散著寒光。
他們以小渚清沙的名號下山除妖,是故沒有暴露清洛真人的身份。
「大名鼎鼎的清洛真人,心不迷,不墮紅塵,最是清心寡欲,鐵面閻王,百姓謂你菩薩心腸,門徒謂你金剛手段……」他那雙靈活的眼睛一眨不眨,講這些年世人對易初辭的評價條條羅列,不時瞥一眼葉聲,彷彿在講一個笑話。
什麼清心寡欲,純屬放屁!
葉聲就像一隻兇猛的小獸,揪住胡炎的尾巴齜牙咧嘴:「你打聽這麼詳細,想做什麼?」他發誓,如果胡炎敢頂著他的怒目說出愛慕之言,他不介意拼上自己的修為與他放手一搏。
「哎哎哎別薅我的毛,撒手!」胡炎瞬間炸了毛,尾巴揪禿了可就不美了,血可流頭可斷狐狸毛不能亂!
「你以為我想知道?是有人要他的命。」胡炎沒好氣地揉著尾巴毛,好不容易從葉聲的魔爪里掙脫出來。
葉聲與易初辭具是一愣,照理說,這麼多年過去了,兩人各自相安無事地生活,易初辭更是沒有邁出山門,如何能夠結仇?
「是誰?」葉聲沉下臉。
「一個獨臂老頭子罷了,掀不起什麼風浪。」
老頭…葉聲的記憶飄回遠處。
有個老人躲藏在黑袍下,醜陋的嘴角咧著陰謀詭計,葉聲沒有逃出他設計的法陣,一步一步被他推入深潭,推遠自己與師尊的距離。
提到老頭,葉聲的腦海里幾乎立刻想到了這個人。
他還活著?竟然從生殺閣的圍剿中逃脫了……
那老頭就像是匍匐在暗處的黑鷹,銳利的眸子透出狠厲的驚慌,彷彿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只等合適的時機將他們一網打盡。
葉聲意氣飛揚的臉上顯露興奮之色,如果再來一次,他怎麼會輕易被法陣里的幻象離間,從而動搖了心智。他牢牢抓緊身邊人的皓腕,他所有的信任將皆來自於心底,來自於兩人割捨不斷的羈絆里。
糾纏兩世的緣分,豈是他一個外人想斷就能斷的了的?
只有捕獵者率先沉不住氣,獵物才好反擊。
新仇舊恨,一朝算盡。
「所以,盲螢也是他帶過來的,對不對。」葉聲心下瞭然,可想而知,那些不上檔次的劣質歡奴也是那老頭所為。
「這麼些年,你圈了這一方密不透風的祠堂讓他殘殺幼童?」易初辭怒火攻心,聲音如雷貫耳,全數砸在胡炎身上。
胡炎並無懼色,他若是怕他,那這千年的修為便白修鍊了,他笑得極為敷衍,滿是諷刺的神情:「早就聽聞清洛真人仁愛天下、普度眾生,今日一見,果不其然,在下打心眼裡佩服。可是,這與我又有何干?在下只是妖,不懂得人情。」
「若真如你所說,今日你便不會主動現身帶我們來這裡了。」見慣了弱肉強食的世界,葉聲反倒理解了這種畸形的生存法則。
「你或許與妖族的大多數一樣鄙夷人類,但絕非善惡不分。」
葉聲打量著胡炎的神色,語調說得極緩:「那晚我們看到的女眷皆是陳公的姬妾,包括那個領路的黃毛丫頭都不放過。陳公坐擁三妻四妾,貌美姬妾無數,卻與整個村子守著一個天大的秘密。不,或者說,在面臨生命的恐嚇與威脅之下,所有人都選擇了退縮、包庇。」
「他們算什麼包庇,那就是一群殺人犯!」殺人犯,胡炎是這樣形容那一個村子的人。
胡炎的聲音藏著恨,葉聲聽到了,因為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他也曾有過如此絕望的光景。
「可是殺人犯,成了大英雄。」
「你的眼睛很漂亮。」胡炎看著葉聲,沒頭沒腦地誇了一句,帶著股深深的憂傷:「但是,你沒她單純,浣月姑娘的眼睛是我見過最乾淨的,說話時總是翹著眼尾,是我難得不那麼討厭的人類。」
「我在這裡見到她,與尋常的男子一般為她傾倒,我願意為她做任何事。」
「美麗沒有錯,卻容易招來禍端。她被好色之徒看上,清倌的命運,無非是逃或者死。」沒有人在意這裡的女子將有什麼命運,浮塵亂世,人們只顧的上自己。
葉聲問:「後來呢。」
「後來?」胡炎嗤笑道:「死了。」
葉聲又問:「她沒逃?」
「逃不掉,被那村子里的人抓回來了。」
這下,葉聲和易初辭皆是陷入了沉默,寧死不從的戲碼不新鮮,助紂為虐的幫凶似乎也不值得被可憐,也許這便是里正之妻所言的咎由自取。
易初辭察覺哪裡不太對勁:「所以你留在村子里,只是為了懲罰他們?」
胡炎的眼色變化莫測:「我當然要親眼目睹他們贖罪,成為她復仇的工具,我亦甘之如飴。」
「陳公長命不衰,也是你乾的?」
「活得久,可不一定是好事。當他看見身邊的人一個又一個的離他遠去,縱然身旁娶了再多年輕貌美的侍妾,如何比得上他對於時間的恐懼呢。」胡炎笑得越發猖狂。
易初辭說:「那些失蹤的孩子們呢?他們是無辜的。」
胡炎收斂笑意,鄙夷地瞥了易初辭一眼:「本妖還沒喪心病狂到對什麼也不懂的小屁孩下手,傷害他們的是你們人類自己。」
葉聲回過神來:「是那個臭老頭!」
孩子…老頭…消失的靈魂,似乎串成了一個陰謀。
「二位,還有什麼要問的?」胡炎咧了咧嘴,一副老實模樣,彷彿葉聲問什麼,他就會答什麼。
「今日別的姑娘是來不了了,奴家也有要事,便不打攪二位公子了……」說完搖身一變,妖嬈多情的女子身著暴露的紅紗,晃動著那盈盈一握的腰肢,朝著葉聲與易初辭送了一個風騷的飛吻,扭出了小隔間。
饒是見過大分大浪的葉聲也禁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趕忙盯著易初辭一眨不眨地望了許久。
「你幹什麼。」直到把易初辭給看害羞了。
「弟子看些養眼的,洗洗眼睛。」
「……」
屋裡少了一個人,他們反倒自在許多,葉聲拉著易初辭坐了下來,若無其事地剝開雅閣里盛放的葡萄。
一顆一顆,不一會兒那盤葡萄都見了底。
「別剝了,你覺得剛才胡炎的話,有幾分可信?」易初辭皺著眉頭,他可沒有葉聲那麼好的閒情逸緻。
若是胡炎說的皆是實話,那麼他委實不想參與此事,陳公作惡多端,這點懲罰不足掛齒。
「快了快了,還有四顆。」葉聲撕開飽滿的紫衣,晶瑩甜蜜的汁水從果肉里迸濺出來,「老鴇對胡炎的敬畏不似作假,這裡的葡萄果真是上等,師尊,您嘗嘗。」他將去皮去籽的葡萄肉推到易初辭面前,眼神寵溺無比。
易初辭一怔,葉聲全是剝給他的,自己卻一口未吃。
見易初辭猶豫,葉聲直接拿出一顆塞進易初辭的嘴裡,吮了口手指殘留的葡萄汁,眯著狐眼得逞地壞笑:「比想象的甜。」
易初辭抿了抿甜膩的唇,將柔軟的葡萄果肉咽了進去,葡萄滑過咽道,喉結滾動,不知不覺臉上發燙起來。
葉聲說得不錯,葡萄很甜,比朔方吃到的那顆還甜。
「陳公的小妾與胡炎所言並無二致。」葉聲沉迷於易初辭吃葡萄的樣子,優雅而清冷。
易初辭說:「他沒騙人?」
「也不盡然,我想,他定是隱藏了些什麼。」門外似乎熱鬧了起來,客人與姑娘們高聲調笑的聲音此起彼伏,聽得易初辭含羞帶臊,手足無措。
葉聲看在眼裡,眼珠來回一轉,忽然生起壞心思,他最喜歡這樣的師尊,無論做多少次,師尊身上總是帶著特殊的青澀與熱烈交織的碰撞,令他尤為瘋狂。
他有意無意地身體前傾,胸膛抵在易初辭的肘骨上,單手捉住易初辭的手腕,將其指尖的葡萄送向自己嘴邊。
易初辭一臉迷茫,他以為葉聲眼饞了,捏著葡萄的手主動送了過去:「想吃便吃,吃完幹活去。」
「為時尚早。」他們達成了默契的共識,今晚也許是揭開謎底前的最後一夜。
送上門的美食,豈有不食之理?葉聲一口含住易初辭的指腹,胡亂將葡萄肉吞了下去,腹內燃起一股子邪火,彷彿剛才咽下去的不是水果肉,而是引火符。
「此情此景下,天時地利人和,師尊,你不想干點別的嗎?」葉聲的鼻尖吮吸著易初辭清涼的幽香,壓抑不住的情愫瘋狂亂竄,不久便心猿意馬起來。
「我不僅能幹活,還能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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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覺得浣月與釀月很像?
曲釀月:???我是不是該謝謝你臨完結了cue我。
唯一一個開局就死了的角色。
下期預告:
易初辭挑女人。
到了青樓還是得入鄉隨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