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人

尋人

「替我謝過忘饈真人,改日定然帶著醉百樓的荷葉雞登門道謝。」葉聲正了正色。

「師兄記得多帶一隻呀!我繼續去看護書齋了,先走一步!」金宇邁著歡快的步子跑了出去,「抓緊時間——」金宇後面的話被風吹散了,其實不用他說,葉聲也知道,要抓緊時間出去,抓緊時間修鍊,試煉大典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當然要勤加修鍊。葉聲眯了眯他的狐眼,勾起唇角,彷彿藏了一嘴鋒利的獠牙,他發狠地扯下脖子上的玉佩,渾身透著危險的氣息,「不然的話,怎麼在試煉大典上殺了你呢,寧溪。」

摩挲著手中的斷玉,指尖一點點劃過高低不平的雕花紋路,色澤光滑,觸手生暖,是塊好玉,也幸而它是塊斷玉,才沒有在入須彌山前被搶去。前世這時候的葉聲還不知道,手中的這塊斷玉不僅是娘親的遺物,也是木處閣暗衛的認主之物。

真是塊寶玉啊,可斂盡世間寶,不及你一笑。

仲商館瞬間靜悄悄的,沒有人敢說話,也沒有人敢看易初辭,因為入山門久的弟子們都知道平日里清洛真人的臉就像臘月屋檐下的冰錐,只一眼就令人膽寒,好像別人都欠了他幾千擔金子一樣,現在不用看也知道,和索命的白無常並無二致。

其實易初辭的五官長得很細緻,說是擲果潘郎也不為過,一襲青衣袍如竹中君子,氣質清洌,卓犖不凡。傳聞易初辭舊時曾被許多女修示好表白,可他就像不開竅一般全數拒絕,到最後拒絕得煩了乾脆在霜盞別苑設了道結界,只為防女修進入。

這一設,就設了近百年。

須彌山下昏又曉,時光只解催人老。

女修們也痴情夠了,眼見這塊呆木頭無動於衷便都結了各自的道侶,漸漸地再也沒有女修會自討沒趣了。偶爾有幾個膽子大的剛進須彌的女修被清洛真人的皮相迷惑,稀里糊塗表了白,也會立刻被易初辭眼神中的寒氣逼退,不敢肖想。

須彌山對這清洛真人的評價是:心不迷,不墮紅塵。

當然他們只敢背地裡評價,當著面連真人的臉都不敢看,怕易初辭什麼時候再創個結界把自己給排除在外了,畢竟獨創防女修、擋桃花的結界已經夠奇葩的了。

易初辭當然不知道大家此刻在想些什麼,反而對眾人現在鴉雀無聲的狀態十分滿意,弟子們都在這裡很方便找人。

「五日前亥時,何人與我徒下山?」他沒有提師兄弟聚賭的事情,並不是為了給另外幾人留面子,而是在警告他們,葉聲依舊是他清洛真人的徒弟,並且葉聲犯的錯也不是不可原諒的,莫要再動歪腦筋。

意料之中,無人應答。

那幾個罪魁禍首心中懊悔至極,好巧不巧正撞上清洛真人,要想溜走十分困難,在化神修為強勢的威壓下腿抖得根本無法動彈,他們只恨五日前被門夾壞了腦袋才會攛掇清洛真人的徒弟下山,挑誰不好非挑了葉聲。

半柱香后,依舊是死一般寂靜,易初辭的耐性也被消耗光了。隨即掐了個指訣輕念:「昭昭其有,冥冥其無。三魂明凈,七魄澄澈。孟婆施湯,吐穢卻邪……」

立於學堂門前的弟子們大驚失色,紛紛露出了駭人的表情。這是什麼情況,清洛真人連探魂咒都使了出來,看來這次清洛真人不是一時興起來消遣他們的,定是那日發生了什麼。

探魂咒需要注入很強的靈力,一般是門派用來懲戒犯下說謊、欺騙、盜竊罪行的弟子,心中有愧的人難以完美地隱藏自己慌亂的心緒,於是很容易被揪出來。

但是探魂咒不常被運用的原因不只是對施咒人的修為靈力要求極高,而且會對行咒對象的神魂產生很大的影響。「探魂」就是在人的神魂上查探,就像從天靈蓋探入一隻手撕裂拉扯人的神魂檢查其是否乾淨,以求證此人可有問心無愧。

神魂遭受查探時會異常痛苦,身體彷彿列成兩半,神魂岌岌可危,探魂過後對神魂的撕裂傷害也是很難彌補的,也許今後的修為都無法進階。

但是清洛真人卻像是背誦尋常經文一樣淡定……

「真人!真人別念了!我們知錯了,求您別再念咒了!」三個人連滾帶爬得向易初辭靠近,易初辭卻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退,嘴裡的咒語並未停下。

他們已經忍了好一會兒,實在受不住了才爬出來認罪的,三個人的臉色皆是疼得煞白,額頭上不停地冒著白毛汗,五官扭曲到幾乎要看不清他們原本的面容了。王仁羽已經疼到不停給易初辭磕頭了,祈求他能夠停下來,武亮和鄭原樹也好不到哪兒去,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一旁的外門弟子看不下去了,斟酌著小心地勸:「真人,要不算了,饒了他們吧,左右也不是什麼大錯,卻疼成這樣……」

易初辭果然停了念咒的嘴,微微側頭看了眼剛才出言勸說的弟子,看得那名無辜弟子一陣顫慄,直罵自己嘴欠。這三人可是書院里的三小霸王,落到今天這地步也是活該,可別因為一時心軟把他也搭了進去!

「真當我不知么?」清冷的嗓音響起,足夠讓在場的每一位弟子聽清,「你們次日便從自省堂出來了,當時我還覺得奇怪。其實…你們並不需要悔改吧,在自省堂待了一夜也只是你們欲蓋彌彰作的戲,因為,你們根本就沒有破賭戒。」

頓了頓,他的聲音突然狠厲了起來,「你們破的是淫yín戒!」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易初辭拋了一個怎樣的驚天消息,有幾個沉不住氣的弟子紛紛議論了起來。

修真界都是知道的,淫戒不可隨意破,束冠禮前沾染紅塵氣味,會泄了自身清純的元氣,而修鍊功法都要靠著自身元氣作依託,將靈力輸送給全身筋脈,若是元氣污濁,修鍊進度會大打折扣。

沒有弟子會為了一時之快自廢前程,再加上修道者進階越高,體中元氣越為乾淨純厚,久而久之也就沒有了此方面的慾望,甚至還可以運用靈力壓制疏導。所以也有的清修道人一生未結道侶,他們並不感到奇怪。

如此說來,王仁羽三人恐不是第一次泄元了。

「王員外要是知道兒子做出了這種事,臉色指不定得鐵青成什麼樣呢。」

「要我說呀,惡有惡報,誰讓他們三個人平時仗著家裡底子厚,總欺負我們來著。」

「知人知面不知心吶,虧我前陣子還想與他交好。」

「呸,什麼交好,你就是想去巴結。」

下面你一言我一語地炸開了鍋,似乎有種牆倒眾人推的凄涼,易初辭的表情依舊還是淡淡的,彷彿剛才那個驚天地泣鬼神的爆炸消息不是他爆料的,他只是問候了一句今天吃什麼那樣平常。

終於,易初辭還是開了口,對著這三個剛受了探魂咒凌虐現在又淪為其他弟子笑柄的可憐蟲說道:「隨我來。」

三個人立馬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跟了上去,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他們以為,這位在須彌山舉足輕重的、地位僅次於掌門的清洛真人今天要大發慈悲了。有了他的求情,受到的懲罰一定不會太重。

事實上,不想太過悲慘的話,最保險的方法就不要有期望。

易初辭沒有他們那麼豐富的內心戲,帶走他們也是出於私心,並不想讓太多人知道當日有關自家徒兒的事。卻不想,被後面三人錯誤解讀了。

四人各懷心事地走著。

「到了。」隨著易初辭腳步的停下,武亮最先抬起頭,看到眼前高樓最上面的牌子題著「束闕」兩個大字,頓時腿又抖了起來。剛出了狼窩又進了虎穴啊!

別看束闕這兩個字寫的龍飛鳳舞,很是飄逸,實則親眼見過從束闕里被抬出來的弟子的人才知道,這哪是什麼瓊樓玉宇,明明就是令人聞風喪膽的羅剎殿啊,這闕樓的台基設得如此之高,也是為了防止有的弟子受不住懲戒想要逃脫,而靈力枯竭或身受重傷之人是下不去這高台的,只有一躍求死這一條路。

束闕的裡面也就不用說了,武亮是偷摸看過的,雖然離得很遠,卻還是趁受罰弟子被壓進屋闕門打開的一瞬間瞟了一眼,裡面有五花八門、大小不一的玉線鞭子和一些自己不認識的法器,想來也是作懲罰之用的。

這就是它和自省堂完全不同的地方,自省堂靠的是自己的心性堅定自我反省,不會受什麼皮肉之苦。可是束闕里會由一位尊者手持懲戒法器,若是對尊者提出的問題進行了隱瞞或者欺騙,法器會自動鞭笞弟子,直到全部招認。所以基本上,進了束闕的人,即便還能出來,也沒人能看清他進去時穿的是什麼顏色的衣服了,因為身上臉上幾乎都被鮮血染紅,需要花費整個月的時間調息養傷。

鄭原樹臉都嚇白了,雖然沒有見過束闕內的刑具,但是他是見過同門師弟被抬出來是如何的慘象,當下就祈禱自己千萬不要進入束闕。

可顯然,老天沒有聽到他的祈求。

「真…真人,我們只是破了一戒,犯不著來束闕這種地方吧……」鄭原樹戰戰兢兢得說道。

「無視門規偷下山、破淫yín戒、欺尊上、害同門,數罪加身,足夠。」易初辭沒有看他,低聲應著。

這下鄭原樹更著急了,自以為頭腦清醒地申辯道:「那按照門規,沒有掌門的首肯,任何人都不可開啟束闕!」因為內心慌亂,實打實的用了頂撞的語氣。

在他說完的同時,易初辭寒氣森森的眼睛就已經盯向了這三個人,真是小瞧了他們,也怪不得自己的蠢徒弟栽了坑。

看來最近得額外加一節課,提升蠢徒的智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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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徒弟太蠢了怎麼辦?哦,原來是對方段位太高。

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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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人活著就是為了撩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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