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郎鬼官見真顏-5
「咕嚕……咕嚕…………」
潭面波動,湖水的涌動咕聲暗響。而四處空寂,彷彿整個林間只余潭波漣漪,水聲回絕,陰森滲人。
風青顏與風秋師聚集於將軍府旁岸邊,正全神貫注的視望著潭面,二人暗握神武,不失謹慎。
「咕嚕…咕嚕……」水波擴大,暗影漣漪之間水泡冒現。隨之,從潭面之中,猛然冒出一個人頭。
「是…是溫兄!」風秋師睛一看,驚喜道。
此人,正是從潭中浮遊而上的溫昀溫蘭書。
看到潭面之人,二人終於鬆了一口氣。風秋師召出佩劍,踏乘而上,法召,便飛繞於潭面之上。
「溫溫…兄。」伸出手,一把將溫蘭書從潭面之中拉了上來,便繞回潭岸之處,將軍府之旁。
呼出一口氣,溫蘭書拍了拍胸口,潭水冷清涼骨,好在自已水性中上不差。但是只要一落此潭,身體彷彿是如灌了鉛一樣,四肢無力,且意識模糊。
風秋師站在一旁,伸手順下溫蘭書有許凌亂的長發,輕聲問道:「溫兄……這湖潭看…看似極深,你…你又沉入多時,身體…可有不舒?」
「多謝秋神將軍有念,我並無大礙。」溫蘭書拍了拍滲濕的袖口,微笑聲道。
「…那、那就好……」
風青顏則道:「喂…、你怎麼在水下待了那麼久?」
溫蘭書道:「因為我在水中洗了個澡啊。」
「啊?!」
見他二兩的奇怪表示,溫蘭書便是喜顏一笑,則道:「好啦,不開玩笑了。我剛才是在這潭水之下發現了一具十分特別的屍體。」
「特別的屍體?在這湖裡面…?哦…懂了,怪不得叫百鬼屍潭。不過既然都是屍體了,還能有什麼特別之處?」風青顏問。
「這具屍體他與普通的屍體不同,普通的屍體一般都會呈現死色與屍斑,若是浸泡於水中的,那則是浮腫或腐爛,都有可能。常年浸水,屍色必定是難看至極。而我剛才看見的那具屍體,他不僅完好無損,衣物錦華,長相……俊俏,連一頭青絲也彷彿與真人般秀密,就像是…剛潛入水中的活人一樣。」
風青顏道:「剛潛入水中?不能吧,我們兩個可一直都在這裡,根本就沒有看到別的人,或者別的鬼跳入這水中啊。」
溫蘭書亦百思不得其解,道:「那就奇怪了,難不成…那就是『鬼千歲』?如果真是鬼千歲…怎麼沒有什麼反應啊……」
還…還挺俊俏的……
突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陣黑影從三人面前快速掠過。
什麼東西?動作好快!!
來者,一身紅紋黑色長衫,雖是舊物,但依然看得出這身黑衣上精紋的正是與中者術身上的蔓延蓮花。
是屍傀儡,邪體轉生者………
溫蘭書看著眼前之人,自言道:「難道是屠手陰屍?…」
屠手陰屍,這是世人對於烏陵王家堡三公子王歧炤的稱號。罪過屠城,一手滅世,機關算盡,做盡了天下惡行,卻不料自己死後也成了一個任人擺布的屍傀鬼儡,還真是多行不義,必自斃。
看著新來的『兄弟』,風青顏簡直生無可戀,自言自語道:「本殿下今年是真的犯太歲了……」
只見那者雙眼空洞血光,面目無色又顯猙獰吃力,盯視片響,他忽然向溫蘭書三人發起了進攻。
「操!怎麼這些鬼東西都盯上我們了!!」目睹他飛速攻擊而來,風青顏氣憤大罵。
不好!溫蘭書暗道,立即取出黑紋的白色靈符,一把灑去。觀此,風青顏與風秋師皆知不妙,一齊執出佩劍向前。
「赤影!收!」
黑字的白光靈符齊列成行,一把拴繞在王歧炤的手臂,但奈何屠手陰屍的鬼力極大,一時之間竟無法控制。
風青顏與風秋師分行兩邊,左右為擊,利劍劍鋒向前銳刺,只見劍刃及體,王歧炤便猛然後退,這屠手陰屍的動作好快!根本就不像一具普通的屍傀儡!
溫蘭書腳踏枯葉,一把飛繞過屠手陰屍的身後,『赤影』隨之線過,一把暫將其環起。與風秋師迅速交眼一視,道:「布陣!」
三人皆一視,便皆心領神會,共同點頭。
取出靈符,口念咒語。靈符金光四散,一同飛繞於半空,佩劍立於中間,靈符之間張張靈線相交,形成一個圖案。
「落!」
一言既出,懸浮的靈符之陣從半空之中蓋遮而下。屠手陰屍且在『赤影』的捆線之中掙扎不休,只見頭上靈陣幾乎撲蓋之際,一聲鈴聲響起。
突然,赤影被猛然掙散,靈陣一時之間化為灰塵。
屠手陰屍王歧炤如同受到咒令一般鬼力突發,徒手撕開靈陣,撕吼一聲,怨氣衝天。風秋師執劍飛踏而上,本以一擊刺中王歧炤后脖,可就在突然之間,這屠手陰屍竟猛然移步,快速轉身,一隻發灰的劣掌對著風青顏當面掃去。
「殿下!!」,「青顏殿下!」風秋師與溫蘭書一同大喊,卻見一隻利掌已近眼瞳。
「鏘!」
一聲利器相撞般的聲音劃破長空。
月夜之下,屠手陰屍王歧炤猛然翻過身軀,急速退繞不遠處。
晚風吹落枯葉,人心尚在驚動之際,而眼前憑空出現的青年男子卻是打斷了溫蘭書等人的急亂,且完全地引人注目。
看這背影,來者一名青年男子。
此時他正站立於風青顏跟前,身著一襲過舊的青色衣袍,棕絲黑髮散下,在月的光輝之下,可以觀清他的臉色顯承青白過甚,一雙微捶的指尖發黑,雙目無神,右耳垂下脖間還有一道黑色的咒文。
倒像…是一個禁法?
禁法——其道卻非常道,亦非邪道,它是指作術者對其的一種禁制,因其受術的屍傀儡與普通的屍鬼大為不同。
普通的屍傀鬼儡大多是沒有自我意識的,他們的一切行為皆由傀儡師所操作,同時也就意味著他們的一切皆在傀儡師的控制範圍之內,若是傀儡師突遇不測,則其屍傀儡也將停下所有作為,也就是終將化為一具普通的死屍。
而受其禁法的屍傀儡則就大有不同,雖屍傀儡是已死或者半活著的人士所化,以邪體轉生之術所召。但他深處的記憶尤在,在面對不同的情況之下,他還尚存著可以思索的意識與不同的情緒,有時對於那些執念極深的,他們還會有自己的小打算,因此傀儡師害怕被其反絞,他們就會在屍傀儡的頸間施下禁法,以便控制他的行為以及思緒與意識。
所以,眼前來的這一隻屍傀儡,他與王歧炤一樣,受人所控制,同時,也並非完全受人所控制。
「…這……又是誰啊……」風秋師問。。
夜風吹動他的發尾,只見原本站立不動的屍傀鬼儡,緩緩抬動腳步,轉過身來。此人臉色雖極為青白,一雙眼睛鬱悶又愁色滿眶。但其輪廓卻是俊俏十分,當初,應該是個俊朗的少年郎吧。
只見他轉身之後,一雙灰瞳轉動,掃視了一眼眾人,隨之又緩緩移腳轉身回去,揚首之際,便是對著不遠處的王歧炤猛然進擊。
什麼?!
此人…莫非是友不是敵?!
只見在他抬腳之際,不遠處的王歧炤早已待戰多時,對著迎面之風,一併進擊而上,便是相互擊鬥起來。
風青顏不得由吃驚道:「又是一個面像死色的傢伙……不過牛逼啊,還有這等同類自相殘殺的好戲可看!」
溫蘭書自言自語道:「是自相殘殺嗎……」
三人同站一旁,只見眼前的兩隻屍傀儡正打得激烈,他們雖為同道傀儡,現在卻是斗個你死我活之戰,真是蹊蹺。
邪風吹起,一陣鈴聲隔空傳來。
不好!!
又是這個鈴聲,回想前時,每次在三人稍微陣壓住王歧炤時,便有一陣鈴聲響起,而隨後,屠手陰屍王歧炤便將變得更加兇殘起來,怨氣勝足。
溫蘭書轉頭四處探視,只見四處樹枝交錯,在月光散下的林間潭地上並未能看清人影,更別說看出是誰在暗操控。
鈴聲響動之際,果然與先前一樣。
王歧炤猛然渙散邪氣,黑洞的雙眼綠光渙起,且周圍的一切氣氛皆變得凶劣致極。而對比之下,少年屍傀儡的怨氣顯明不比對方,若這樣下去,他肯定鬥打不過屠手陰屍。
不好……
這王歧炤已完全受人所控制,若是迎面而戰,那定是敵打不過,所以,必須得先找到施術人才對。但這一望無際之中,又得去哪兒找這名修行邪道的異者?
眼前鬥打的兩隻邪屍,誰與高下應皆可一目了然,但在戰術之中,這名本該占於上風的王歧炤卻是一一後退,幾乎……像是在準備隨時逃跑的計策。不出所料,就在突然之間,他急速避過少年屍傀儡的攻擊,一併消失在林間之中。
來無影,去無蹤。
對方突然消失,少年屍傀儡如同微愣一下,便是立即追蹤而上。突然之間,也一併消失在林間。
真是……好快的速度……都不給個問名的機會。
前一刻林間屍斗,后一刻百鬼不鳴。
一時之間,這百蓮山又歸於孤影空寂,但暗中召喚王歧炤的人到底是誰?又是誰在借刀殺人,行兇作案?這一切,又到底是誰的手筆?
「溫…溫兄…現在我們要…怎麼做…?」看著四處波瀾起伏之後,風秋師問道。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將此事一一告訴閻玦那傢伙,好讓他也將他那三千屍鬼兵召出來解決了這些東西,順便把我們的任務也給完成了,我們就能回去啊!」風青顏傲聲道。
而溫蘭書卻走到剛才王歧炤與蘇晚迎的打鬥之處,見得林地之上有一張奇怪的畫卷掉在此處。
「那是什麼?」溫蘭書將畫卷拾了起來,仔細端詳了之後,緩緩打開。
「這…這是……」看著溫蘭書手中展開的畫,風秋師微微皺眉問。
一幅畫像
畫中之神則是一幅精美絕倫的神觀像,一襲長衣被作畫者描繪得精麗錦華,衣擺之處生出點點活花。髮絲甚過季中蒙雨,他的十指十分纖細,面相也十分祥和,乃妙手丹青之作。但與普通神觀畫像不同的是,他的雙眼,卻是緊閉著的。
一般的神觀畫像,是不會閉著眼睛的,他們修之人間善念,兩分探世,八分閱已。而看的便是這人間百態,賞人於善行,救人於水火。眼睛,便是他們做為神子來普度眾生的慈懷之心。但若是閉上了眼睛的神觀,一類為心探人間,而一類就如同一個沒有心的人,而沒有了心,那喜怒哀樂,慈善悲憐又從何而來?
因此,這一般的神觀像,是不可能會閉著眼睛的。
溫蘭書不解思道:「閉著眼睛的神明…?…」
風秋師亦惑:「神…神明…怎…怎麼會閉…閉著眼睛呢…?」
「不解……」溫蘭書嘆了口氣,而轉眼往下一看,便是道:「這還有一行字。」
「南屏村,啼血觀音…?」
「啼血觀音!!!」風青顏大聲道:「那不就是閻玦說的嗎!快快快,我們快去,解決完了,本殿下可是要回去的。」
風秋師亦點了點頭。
「好,那我們就先下山吧。」說完,三人便是踏過林地,正要返原路下山。
而就在眾人轉身之際,一句叫聲喚停了萬物。
「別走!」
什麼聲音!?溫蘭書回頭一看,竟發現不遠處的綠潭上竟開起了一朵金曇蓮,截然升在半空之中,金光渙散,金火點綴。
「你…是誰?」溫蘭書眨了眨雙眼,而轉頭間卻發覺風青顏,風秋師皆被道法定住。
「青顏殿下!秋師……」連喚幾聲,溫蘭書發現被法力定止的不僅僅是風青顏與風秋師二人。而是除了溫蘭書一個人以外的整個百鬼屍潭。
…………
…………
夜過七分,此時月色皎潔成影,整個百蓮山彷彿被一層極薄,極輕的白紗覆蓋,幾人踏下石階,一盞明燈從山間緩緩升起,照亮了他們走過的痕迹。
日月更替,雞鳴鳥啼。
三人下山之刻,油燈剛好燈芯燃盡,此時日已上山,『百蓮城』的集市皆人人過往,商人擺攤,客人用餐,也不由得熱鬧了起來。
一暮而過,前程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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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觀音非彼觀音,名稱僅供參考,具體以沙雕作者所寫為準。
(別打我…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