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街仙士返人間-3
秦宅主室四處已貼上靈符。
而房頂之上的符鈴卻依舊紅光微散,雖無鈴聲響起,但也足以讓人心惶惶。
主室右側接近於一旁石亭,其中也以一條走道相連。
因此,這條道路燈籠少盞,只有少許的紅光微照。
所以,若是要走此道者,都應該先備有燈籠才可窺清道途。
此時正當四季之炎,燈光散發之處皆有小體的蝶蛾飛繞。
而一名秦家的小輩正從東院里走出,手裡提著一個秦字燈籠,小步急走的經過北區臨近之道。
蟬鳴蟲叫,半空掠過未歸的夜鳥,急慌之間撞上了檐角懸吊的燈籠,旁邊的樹枝微微搖動,夜風吹起,燈籠晃蕩。
七月半,中元節,忌夜遊。
「唉,這蘭溪夢源舍也真是道俗嚴謹,那大白天的時候不來,偏偏要等到這個時辰,這黑燈瞎火地,就算是真的有厲鬼出世,也不一定可以看得見吧。」
此人名叫二石,生於烏陵山莊之潯,個頭不高,身材本就瘦小,且又生於窮困人家,所以在他七歲的時候就被送到秦家宅來當下人,雖說是為了給孩童討口飯吃,實則就是賣給了這秦氏當下人,且是生是死,也皆聽天由命罷了。
七月中夜,月色滲人。
急步走過主區道廊,剛止步於北區石亭時,七旬晚風卻忽然生起了異樣。
「唉?」二石停下腳步,微抬起頭看了兩眼懸挂在亭柱頂梁忽然猛烈搖動的燈籠。
感到有些奇怪:「怎麼回事?怎麼這好端端的就起風了呢?」
而石門內側一旁的樹枝忽然動了一下,一個「嗦」的聲音從中傳出。
二石猛的轉過身來,手中緊握燈桿,伸了伸脖子,瞧了瞧。可這黑燈瞎火的,什麼都看不清。
「有人嗎?」緊緊舉起手中的燈籠,二石小心翼翼的移動腳步,一邊極力睜大眼睛觀探,一邊又有些怯怯的探問:「有人嗎?喂?有人在那裡嗎?」
抬起腳步輕輕的走進北區石門內側,二石再伸出執著燈籠的手臂,只見燈籠所照之處皆是樹枝木葉,又伸長脖子使勁瞧了瞧。
心中想道:沒什麼啊?怎麼回事?唉,大概是風吧。
呼出一口長氣,剛才緊張的肩膀也放鬆了下來,伸出另一隻手探了探樹葉,還真是什麼都沒有。
哎,還真是自己嚇自己啊。
嘆了一口氣,二石便輕身回頭,只是剛轉過身,右手拿著的燈籠便碰到了一個物體。
二石猛地抬起頭來,就發現一具死色沉沉的屍體桿立在面前,他面無表情,雙眼無瞳,頭髮散捶。
!!
!!!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聲驚雷響起,未歸的夜鳥力速皆從林枝飛散。
手上的燈籠被猛然的丟在地上,一眼飄過杵立在眼前的死灰屍體,二石拔腳就跑,可奈何這突然而出現的屍傀鬼儡已將他嚇得不輕,腿都快軟了,所以跑路時也是半拖而逃。
驚聲一起,客於東區內堂的除邪小仙長君如思立即從堂中沖了出來,一目掠過院內四處,抬頭看著宅牆頂上的符鈴。
果然……
符鈴卦旗血光四散,鈴聲響起。
第二衝出正堂的便是秦氏夫婦,他們隨著君如思的方向,也一同望上宅頂上方的符鈴,看到此狀,皆驚色面。
「仙…仙長,這……這是凶兆吧,是不是……是不是真的有鬼祟出現啊」秦夫人有些慌張的問。
看此現狀,定是有劣鬼作祟。
收屍復魂,歸安於世。是驅邪門家的道本之責,而蘭溪夢源舍更是越於紅葉,孤山,清林的修神仙家,對於收屍滅鬼一事也算是習以為常。
君家子弟,君如思雖為次三弟子,但除祟的能力卻不亞於次二弟子,而且君如思有最大的優質,便是能在遇到問題或處於險境時都可以臨危不亂,冷靜沉穩。
雜聲沉沉四起。正當君如思思索著辯識於邪氣的來源時,一位少年便從左旁廊道奔騰而來。
形色慌張,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奔過來。
「有鬼!有鬼!」口中叨叨。
「有鬼!有鬼!!有鬼啊!」
此人便是二石。
聞之,君如思急走過去,扶著他的胳膊,並問道「你說什麼?有鬼?在哪兒?」
「是的!…………有鬼!有!!就……就在……在那裡!!」二石邊喘著粗氣邊回答后,抬手指向剛才跑來的地方。
聽了二石的回答后,君如思扶著他靠向另一個秦家手下,對其點頭道「勞煩公子照看他一下。」
一聲之後,君如思便執著銀柄利劍微跑向二石所指的方向。
這蘭溪的子弟一走,秦家宅內四處的嘈雜聲便開始雜亂起來,個個惶恐萬分。
秦夫人四處也看了看,望見那血光浮現的符鈴后渾身一顫,小心翼翼地退回內堂,口中還不斷的呢喃著。
月黑風高
東區廊道十幾步的距離處便放有一
盞燈籠,而漸行漸遠後進入秦家北區石亭處時,也就只剩下一盞與孤寂獨處的紅光燈籠照耀著四周了。
而從東區一路隨著廊道走來,非沒有看二石說的那隻邪祟。
而陰屍劣鬼則是物如其名,『陰屍』則指是死去的人魂已歸天,靈已入地,后剩餘的一軀空殼屍體。可這軀屍體卻偏偏殘留著幾縷未散去的怨魄,所導致受修行於不正,或作古百年的鬼道邪者所控,就如一個絕對的殺人傀儡般屠人性命。世人稱之屍鬼儡為「陰奴」。
而『劣鬼』皆指死不瞑目者或心懷不甘者與受人計害而死的人魂,這這些人魂因心有不甘,不願安息於塵土便化為厲鬼歸世去尋仇報怨。
因此,『陰奴』則是人可觀之的邪物,而『劣鬼』則是平常人看不見的邪魂。
而方才那位少年顯明是已經看到了某軀邪體,所以這出現的一定是『陰奴』,而非『劣鬼』。
秦家北區石亭側旁便是一座小石門,其石門並不大觀,石門周圍皆有放植林樹。
君如思一眼探過四周,就發覺這秦家北區之內的怨氣極重,且邪氣瀰漫,實屬陰物存留之地。
緊握手中佩劍,君如思一手從袖中取出幾張畫著驅邪圖的靈符,默念一聲,揮臂一灑,幾張散發著金色微光的靈符便隨之貼在了北區的幾外宅房外壁。
握緊佩劍,謹慎萬分地抬起腳步走進石門之內,秦家北郊。
而此時,正與北區內堂相通的樹林秘處,利劍與聽似於瓷器物體相擊的聲音陣陣傳出。
樹林之內,夜風吹灑的枯葉在半空中舞動,青光照出一片風塵暗游。
急促的飛跳步伐與掃過的橫風相撞,只見那位身著錦衣的小公子正與一具動作伶俐且臉顯死色的東西互擊。
「鏘!」
一支紅木劍柄上懸吊紅葉銀鈴的利劍飛繞半周后再一次直擊那具屍傀鬼儡。
劍鋒利瑞之處直刺那具邪物的手臂,然而卻又一次的被狠勁撞開,只發出一聲金屬與瓷器碰擊般的脆響。
利劍猛然刺穿一旁的樹榦,青光之下,微微顫動的劍鋒反起銀色白光。
月夜之下,那隻陰屍形色可駭的位於樹林之間,一襲破舊黑衣,長發捶散,且一雙紅瞳深目更是讓人望而生畏。
而那具屍體在青光之下時很明顯更加邪氣,更加惡劣,更加讓人難以對付。
陰奴體型十分高挑,一手擊開飛來的利劍之後,猛然轉過頭,對著前方的人影急速撲去,一隻手猛然掃起。
見此邪生者撲面而來,那位小公子也不太過於慌張,奮身一躍,從半空中翻身跳過屍鬼,一腳落於紅木劍柄之後再迅速墊腳跳起。衣袖擺動,那把刺穿樹枝的利劍便如同受到主人的召喚一般猛然飛回這位小公子手中。
緊握利劍,這位小公子便再一次擊向那隻邪生者。
劍劍擊中,卻又次次都被惡狠狠的撞開,聲音陣陣響起,枝葉續續搖動。
相擊,撞開,再一次相擊,又再一次撞開。
一次接著一次的擊中,對於那具不知魂失了多久的屍體來說一點用處都沒有,且他根本就毫無疲憊之意。
一次次的進擊,又一次次的擊退已經讓這位小公子有點力勞了,緊握的利劍也微微抖動。
這到底是個什麼怪物?!
怎麼像石雕一樣堅硬,利劍的擊刺根本沒有作用!
可惡!
還沒等小公子平息氣息,那個駭人的邪生者又一次撲面而上!
幾十步之遠的高樹後面,溫蘭書正偷偷看著眼前這人鬼的激烈打鬥,借著高月灑下的青光,溫蘭書可以看得出那具邪生者的此許特徵。
一身黑色長衫,一襲舊紅的綉印裡衣,一幅金絲麗綉。此身昂衣,雖已襤褸,但也絕非普道之士。
他臉面雖顯現於死色,側脖一道咒文,但卻可以看得出此人年紀不算高,應在二十七八歲左右。
難道是…………
世有邪城烏陵居,烏陵王家堡,召千歲,弒鬼神,然千古罪人也。
但烏陵王家堡一氏不是在十一年前就全體灰飛煙滅了嗎?
難道…………
是誰?是誰挖的王家祖墳?又是誰掘出罪大惡極的王家公子?
鬥打聲更加激烈,溫蘭書抬頭一看,發現這小公子根本就不是此怪物的對手。
毫無退意的撲前,這小公子只能一步步的後退。手掌撲面而來,小公子連忙後退,手中利劍一飛而出,卻再一次的被猛烈甩開刺穿於樹枝之上。
不好!
這小公子有危險!!
正當溫蘭書準備上前阻止那具邪生者時,一把銀光微散的利劍便快速的穿過林間,一把擊退撲面上前的陰奴。
回頭一看,只見一名素衣少年從半空飛速而過,手掌微召,穿梭在林樹的佩劍便速回手中。
來者之人,正是世中受人敬佩的得意弟子君如思。
一擊之後,這具陰奴並未就此停止瘋狂的進擊,而又是在一招之後,陸續的撲面而來。
死人之軀本就沒有疲憊之意存在,所以持續著這樣的打鬥,多半只是耗盡了自身的體力,而除此之外,也並無收穫。
只見那陰奴手掌帶風的撲面而來,君如思並未後退半步,他身體往側旁竄去,從身上取出兩張靈符,雙指一併快速的貼在了他的面額之上。
靈符金光急速散發,那具陰奴便立即停下進擊動作,且隨後便發出低沉的沙啞喚聲,原地掙紮起來。
君如思往後一躍,落到那位小公子身旁,看清眼前的人後,有許驚訝的問:「姜公子?你怎麼在這?」
聞之,這姓姜的小公子倒像是理不直氣也壯地哼道「你能來,為何我就不能來?」
這樣的被反問一句,君如思也便是沒有再問,只是對著他溫笑一下,回頭看向正在掙扎的屍鬼默念一聲:剛才好險。
靈符金光散盡后,這具邪生者也像是邪氣散盡,都要有許支撐不住般的跪倒於地。
見此,小公子也鬆了一口氣,問:「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君如思道:「聽說世有禁術「邪體轉生」,以邪氣灌體,頗招四處邪靈,將逝者操煉為傀儡,乃一大劣物。」
正剛呼出一口長氣之間,而頭頂的林枝上面,忽然紅月高掛,而隨著晚風之尾,還有一陣鈴聲傳來………
人間大禁,忌夜遊風鈴之音,七月中元血月升,天眼鬼官血湖沉,此景現世,若無人得道升之為仙,那則……
邪靈禍降滿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