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何鷺馳把手機支棱在一旁，在燈光下準備明天下海的工具，耳朵里全是瞿楊手機里傳出來的調情的話語，有女人的聲音，還各個不同，也有瞿楊自己的聲音，非常之露骨，令他略帶尷尬，想換到別的地方去，又覺得自己憑啥要逃開啊。

瞿楊時不時的發出一聲淺笑，簡直就是對一個沒有女朋友的單身狗明晃晃的撒狗糧。

「舅舅，你過來看，哪個女孩更漂亮。」瞿楊終於覺得有何鷺馳感興趣的話題了，因為他不止一次瞥見他偷看自己和屏幕上的女人。

瞿楊對這種事不是很介意，就好比馮鑫看上了蔚蔚，自己也打算把她找個機會推給自己的好哥們。他沒想過要跟蔚蔚好一輩子，從一開始勾搭她，就是抱著玩玩的心態。

他不忌諱有人覬覦他身邊的女人，因為他除了付出錢財，就沒有付出過真心和愛情。然而錢財是他最不缺，最不稀罕的，所以給得容易。

「無聊。」何鷺馳很快就編好了一個地籠，用手壓了壓，挺紮實的，應該可以派上用場。

「你這人怎麼這麼無趣啊，你是不是沒交過女朋友，雖然吧你長得是沒我帥，不過不至於交不到女朋友吧，來來來，我教你，我把畢生泡妞絕學都免費傳授給你，回報你借我充電器。」

「我還有一大堆事要做。」何鷺馳實話實說。

瞿楊來了勁，他很好奇像何鷺馳這樣的男人會喜歡哪種女生，出於什麼心態不確定，但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反正這樣的夜裡，屬實太無聊了。

他輕輕的挪到何鷺馳旁邊，把自己手機拿到他面前晃了晃。「黑不噥咚的瞎折騰什麼呢，我手機里存了很多極品，給你欣賞一下。」

何鷺馳瞥了一眼，問：「都是你老婆？」

「哈哈哈哈，後宮龐大，魅力無窮。不過假如舅舅有看上的，我也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可以介紹你們認識認識呀。」

他指著屏幕上的Cindy，「這女孩不錯，我好幾個哥們兒都看上她了，就是那種長在男人審美點上女孩，絕對極品。還有這個這個，她是小學音樂老師，看不出來吧，超級時尚，穿衣很有品位，她的手很美，白皙柔嫩，手指又細又長。咦，你喜歡這個呀？」

瞿楊看到何鷺馳的目光落到一張照片上，那是自己摟著一個推銷洋酒的女孩兒，親在她的臉蛋上，兩人都醉態盡顯，醉眼惺忪，衣衫不整，桌邊一排又一排的空瓶。

說實話，連這個女孩兒叫什麼，瞿楊都想不起來。只記得她為了推銷酒，當著他和幾個朋友的面，連吹兩瓶，那豪邁勁兒讓瞿楊佩服不已。

何鷺馳不答反問：「在眾多極品中，你最喜歡哪個？或者，你喜歡過哪個？」

瞿楊很高興跟何鷺馳有了點共同話語，所以就老老實實的回答。「每個都喜歡，不然就不會把她們存在我手機里了。」他摸了摸鼻尖，對那個「最」字考慮起來，似乎是個難題。

「一個人的心怎麼可能分得了那麼多份呢？都喜歡，這種回答太敷衍了吧。」

「真的，每個都有長處，比如這個銷售酒的小妹，她長得不算漂亮，但是那種豪爽的性格，驚人的酒量，帶出去大殺四方，讓全桌的人乾瞪眼的滿足感是其他小姑娘辦不到的。蔚蔚胸大，安小芸的手美，Cindy的年輕活力……真要選的話，我選淇淇。」

說著，他翻了翻手機，把之前的手機截屏找了出來，指著畫面上鄰家女孩一樣的淇淇，他含情脈脈的說：「喏，雖然我們沒有見過面，但是，她在我心目中佔據著不可撼動的地位。」

何鷺馳問：「沒見過面，沒上過床，卻能讓你念念不忘，載入「後宮名冊」，有什麼過人之處嗎？」

「她是個主播，我喜歡看她變裝，喜歡看她介紹產品的專註和熱情，也喜歡她跟我隔著屏幕相處的感覺。甜甜的，一天不見就想，非常玄妙。」

何鷺馳愣了愣，一時不知道怎麼接話，網戀這種行為顯然是不理智的，而這種不理智竟然會出現在艷遇不斷的年輕男人身上。他是有多空虛呀？

瞿楊扒拉著幾天沒換的上衣，一股酸臭味撲鼻而來，他太想舒舒服服的洗個澡了。「舅舅，你有辦法弄點淡水給我洗澡嗎？我實在難受，快被這味兒熏死了。」

何鷺馳點點頭，「最近會下雨，到時候衝到雨里，洗個痛快。」

「等不了，我都餿了。」他解開上衣的扣子，露出鎖骨和胸線，總覺得黏黏糊糊，噁心透了。他晃眼瞄到自己腰間有一片樹葉，就動手去扯，剛一靠近，那樹葉就像長了眼睛一樣，迅速的往上爬。

對的，他沒有看錯，透著光的手機還在大腿上放著，光線很足，那就是一片會動的樹葉。開始他以為是風吹的，不甚在意，又伸手去拿掉，卻意外的看見，那樹葉長了腿，一步一步朝他脖子上爬來。他啊一聲，整個身體就朝何鷺馳傾來，手裡慌亂的舞動著，又急又氣，為什麼他就那麼容易招這些怪異的東西呢。

反應奇快的何鷺馳一把抱住瞿楊，問：「怎麼了？」

驚魂未定的瞿楊將頭埋在寬闊的肩頭，臉頰緊緊貼著他的脖子，因為情急之下的心跳加速，耳朵一下子就燙起來，他指了指身上，有氣無力的說：「有東西，它在我身上動。」

瞿楊其實並不是個一驚一乍的人，他只是沒見過，加之每次見這些東西都在大晚上的荒島，由不得不心慌。他拽著何鷺馳的衣服，根本不敢撒手。

就怕那個不明物體一下子躥進衣領里，貼著肉咬。

何鷺馳發現了那片「樹葉」，跟瞿楊說的一樣，它的確在動，前肢跟打螳螂拳一樣，半舉著，搖啊搖……惟妙惟肖的模仿著樹葉迎風搖曳的樣子，演技非常賣力。認出以後，他出其不意的抓住它，然後拍了拍瞿楊的背：「沒事兒了，不怕。」

他一說完就愣住了，這語氣，真的像跟自己的侄子說話，這進入角色、進入狀態的得也太快了吧。

瞿楊這種大侄兒，相處起來要多彆扭就多彆扭。

好比他現在樹懶一樣抱著自己，大敞開的領口，露出一截白皙的肌膚，雖然渾身散發著一股純男性的氣息，跟寢室里的男同學散發出來的截然不同，他的這種味道有一種讓人骨頭酥麻的奇異感覺。

何鷺馳心臟大震，趕緊推開瞿楊。

「喂喂，你幹什麼？那是什麼？」

瞿楊用怪異的眼神盯著何鷺馳的背影，和他手裡的那片「樹葉」，覺得他神經兮兮的。

一會兒他空著手回來了，沒打算解釋什麼。但是瞿楊不依不撓的追問：「那個葉子有腳？它會動是不是？」

瞿楊露出的膽怯和好奇，和平日里飛揚跋扈的他判若兩人。何鷺馳的眼睛又不由自主的往瞿楊的暴露處掃視，心中想著大家都是男人，用不著這麼緊張。

他刻意坐在離瞿楊遠一點的地方，說道：「那是葉樇，竹節蟲的一種，我怕你拍死它，就放生了。以後見著那種愛偽裝的昆蟲也別一驚一乍的。」

「啥？那是昆蟲？真是能裝模作樣。」他抿嘴，想起前一晚的遭遇，他又問：「那昨天晚上的是什麼？」

「侏儒狨猴，地球上最小的猴子，成年的才乒乓球大小……你弄死它，易如反掌。」他嘆息道，「以後不要那麼暴虐，是我們驚擾到這裡的生物，而不是它們故意嚇人。」

瞿楊白了他一眼：「反正不能往我身上爬，我討厭昆蟲討厭噁心的生物。」對自己的行為沒有絲毫歉疚，他怎麼知道那些東西不咬人，萬一咬了呢，萬一中毒了呢，所以就得先下手為強。

何鷺馳不再說話了，低頭做事。

「誒，舅舅，你坐過來啊，我們繼續看美女吧，對了對了，我手機里還有好東西，我都還沒來得及看呢。」

瞿楊沖他招手，那種表情只要是個男人都能秒懂，一定是帶色的好東東，他迫不及待的跟島上唯一能看懂的男人分享。

「快點兒啊，看我對你多好，明天給我弄點好吃的犒勞犒勞我唄。」

何鷺馳沒有過去，他不是故作清高，這島上的時間過得很慢，晚上除了睡覺，基本不能幹其他的，他也不是完全沒有接觸過這些，所以沒有覺得瞿楊的行為不妥，是個男人，都會看的，都會好奇的。

可是此時此刻，他不想。

見他不感興趣瞿楊也不再邀請了，用手支撐腦袋，歪歪斜斜的倒在鋪好的「床位」上，一會兒就看入了迷。

看這種小電影一定要聽聲音的，要不然，刺激的效果就大打折扣，海浪聲就在不遠處，為了聽清楚那銷魂的□□聲，瞿楊把手機的音量調到了最大。

這個距離這個音量，何鷺馳避無可避的聽到了。

他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只能繼續研究在島上更好生存下去的工具，比如導流器、三腳架、乾柴濕柴和火摺子……

島上的時間彷彿是靜止的，旁邊又一個不檢點的傢伙在看小電影，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弄得很忙碌，很疲憊，待會兒倒頭就睡，什麼也不必想。

「嗯~啊~~~」儘管是島國的愛情動作片，很多劇情沒有看字幕就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但是這種□□即便是個和尚也聽得懂。

何鷺馳皺著眉頭，手裡一時忘了動作。

瞿楊卻把這一小小細節看在眼底，心中默默的得意。「嘿，舅舅，你坐過來點呀，一起欣賞□□的表演嘛，真的挺不錯的，你聽聽這銷魂的叫聲，我骨頭都酥了。」

「飽暖思□□，餓得你站都站不起來的時候，我就不信你腦子裡還能想這些。」

瞿楊拍拍肚子：「沒飽啊，你那兩小螃蟹，頂個屁用，哎，還不得靠這些神仙電影分散一下注意力，盡量不去想胃裡在遭罪。」

何鷺馳聽他這麼一說，想起自己口袋裡還有幾個烤熟的芭蕉，就摸出來，遞給他。「吃吧，有總比沒有的強。」

「啥玩意兒？黑黢黢的，石頭嗎？」

「吃吧，吃不死你。」

「不吃，看著就不好吃。」

何鷺馳嘆息道：「那你又喊餓，這島上可比不了你家啊，你得學著習慣環境，而不是環境來遷就你。」

瞿楊把手機暫停，指了指遠處的包裹。「我想吃人類的食物，你讓我過去拿一個唄。」

何鷺馳斷然拒絕。「不行，告訴你多少回了，那些都是有主人的，或許他們正在世界的某一處對這個包裹翹首以盼，我們未能及時送達，已經是失職了，怎麼能產生據為已有的念頭？有我在，你就死了這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