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重逢
二子邊抿著香茶頻頻點頭，也不知聽懂沒有。
「青陽宗自創立以來，歷經三萬六千七百五十年未曾衰敗。本座是第三十九任宗主。」
陸霄聽到這裡，手一哆嗦，被熱茶濺了一臉。燙得他急忙抹去，道：「宗主，你說宗門經歷了三萬多年，怎麼才只有不到四十任宗主？是不是記錯了？」
宗主一聽，呵呵笑道：「你看本座該有多大年紀？」
邵陽皺著眉頭，道：「至多也就四旬吧？」
「哈哈哈，本座已經活了八百多年。」
二子先是一愣，然後就似聽到天大的笑話一般竊笑起來。
宗主不以為意，繼續道：「你們為何想要成為修者？」
邵陽臉現悲憤，正想開口，卻被陸霄搶著道：「當然是學法術了，能飛天遁地多神氣啊。」
宗主笑著搖頭道：「你說的法術只是修真之人從天地萬物之中領悟到的一些法門。而真正的仙道乃是捂得天地之道。說得簡單一些，便是與天地同壽。」
陸霄不解道：「倘若修真就是為了活得久些，那也太沒意思了吧？」
「若不活得久些，怎能有機會領悟天道，窺得宇宙真諦？你們現在不明白也很正常，等修為有所成時自會頓悟。」
邵陽道：「宗主，你說我們可以直接成為藍衣弟子。那藍衣弟子很厲害嗎？是不是就像邵......邵瑾瑜一樣？」說著，不禁向門外看去，似乎深怕邵瑾瑜會突然出現。
宗主道：「對，瑾瑜便是藍衣弟子，而且是藍衣弟子中的翹首。」
「青陽宗弟子分為灰、青、藍、金、白五階弟子。除了宗主與至尊、長老是白衣之外，各堂堂主為金衣，達到金丹境界的弟子可晉陞藍衣，天行境界為青衣，地形境界與普通弟子則為灰衣。說到這，索性便多告訴你們一些。修真之境分地行、天行、金丹也可稱為紫府，後有元嬰、化神，更有傳說中的合體、大乘、渡劫境界。當天外天的修者一旦邁入化神期，便無法在此界面停留，必須歷經天雷之劫以求霞舉飛升，以求進入更高界面。至於飛升之後又將如何，本座也無從知曉。」
陸霄有所悟，道：「宗主，這難道就是你所說的天道？」
宗主眼神一亮，讚許道：「孺子可教，準確些說應該叫天地法則，天道在於人心，每個人的道不同，所以看到、領悟到的天道也各不相同。」說著一撫須髯，繼續道：「關於青陽宗與天外天大致的情況已告訴你們。其餘的只能自行領悟，也可以問問你們今後的師尊。」
邵陽道：「那宗主是什麼境界？龍叔父又是什麼境界？」
宗主一愣，道：「龍道友修為本座根本無從知曉，以本界面的法則來看，應該距離化神期不遠。而本座如今已困在元嬰中期三百多年了。」
二子見宗主提及自身修為，表情便有些黯然，都十分知趣的沒有再問。
「瑾瑜進來。」
話音剛落，就見邵瑾瑜快步走入。
「瑾瑜呀，勞煩你再跑一趟。將邵陽送到你師尊虯上人那，就說是本座意思，讓他收其為徒。」
邵瑾瑜領命，帶著邵陽而去。
臨走之時，邵陽心念陸霄，磨磨蹭蹭不願離開。宗主知他心意，囑咐幾句之後，這才依依不捨的跟著邵瑾瑜而去。
離開宗主住處不久，邵瑾瑜竟突然站住腳步，回身問道：「方才宗主叫你什麼？」
邵陽牽挂陸霄，顯得心事重重，聽其突然發問吃驚不小，急忙回應：「我......我叫邵陽啊？」
邵瑾瑜冷漠的臉上突然泛起一絲微紅，緊言道：「你是龍雲昭薦來的嗎？」
邵陽猶豫道：「算......是吧。」
邵瑾瑜只覺得胸口一悶，甚至連呼吸都變得急促，喝問道：「你......你與邵東擎是何關係？」
邵陽愣了一下，對方無故叱問而且還提及身故父親令他頓時起了惱火，道：「邵東擎是我爹爹！」
邵瑾瑜表情突然變得悲喜交加，冷若寒霜的臉上竟露出一絲笑容，道：「邵陽，你不記得我嗎？」
邵陽被他表情嚇到，不由得向後退了兩步，道：「我......之前又沒見過你，何來記得一說？」
邵瑾瑜臉上寒霜似在瞬間消融化解，目光之中竟透出無比溫情，道：「我是阿滿啊？自小被你爹爹收養，後來被他老人家收為義子，只不過在你三歲那年便被龍叔父帶走了。想不到......想不到竟會在這與你重逢。」
邵陽聞言，身子不由得為之一顫，腦子嗡得一聲，好半天才說出話來：「你是阿滿哥？」
邵瑾瑜重重點了點頭，連聲道：「太好了，太好了......你還記得我......！義父......義父他老人家還好嗎？」
邵陽鼻子一酸，壓抑在心中多年的悲傷終於爆發出來，失聲痛哭道：「爹......爹死了......！」
邵瑾瑜聞言，好似一道驚雷突然打在心上愣在當場。邵陽見狀，連忙在旁呼喚，這才令他清醒過來，痛徹心扉，道：「義父武藝冠絕人界，如何會死？」
邵陽擦著眼淚，哽咽著將邵東擎身死經過敘述一遍。
只見邵瑾瑜冷峻的臉上再次罩上了一層寒霜，默默地在心中刻下了殷九重與趙世崇的名字。
「莫再傷悲。既已決心修道，便要斬斷紅塵舊事。執念太深只會與己無益。你放心，今後有阿滿哥在，絕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
邵陽抹了抹臉，仍自抽泣道：「阿滿哥，你知道嗎？當年你不辭而別，我難過了好些日子，問爹爹時他也不說。沒想到你竟然是被叔父帶到了這？」
邵瑾瑜帶著苦澀道：「當年叔父見我資質不錯，便給了我一副與你同樣的畫卷，然後輾轉反側來到這裡。想想已經過去十二年了。遙想當年戰亂之時，被義父收留時的情景彷彿依然歷歷在目。還有你這個弟弟，始終令我朝思暮想，牽腸掛肚，無奈身處異界無法得知你們的消息。」
邵陽問道：「阿滿哥，你當年走時為何不與我道別啊？」
「你還不知叔父性子，行事一貫雷厲風行。只與義夫打聲招呼便帶著我飛到一個陌生地方，然後給了我一卷畫軸，便飄然而去了。」
邵陽聽到這裡，感同身受道：「對！對！我與陸霄也是如此。這幾年可吃盡了苦頭。阿滿哥當時又是如何找到青陽的？」
邵瑾瑜臉上閃過一絲異樣之色，故作坦然道：「我運氣好些，倒沒受多少罪。那陸霄是不是晉煬帝陸袖清之子？」
邵陽連忙道：「對啊。我與他是結義兄弟。再見他時一定也讓他管你叫哥。那小子能說會道，嘴裡能吐出蜜來，你一定會很喜歡他。」
邵瑾瑜面色突然沉了下來，道：「義父之死與那陸袖清脫不了干係，你怎麼......。我可不喜歡油嘴滑舌、口蜜腹劍之人。」
邵陽以為他只是得知父親死訊說些氣話，所以並未在意。兄弟二人十多年不見，自然有說不完的話：「哥，你這些年過得好嗎？」
邵瑾瑜道：「山中無甲子。十二年歲月一閃即逝，而且師尊對我很好，我只一心修道很少過問旁事，所以並沒覺得怎樣。」
邵陽趕忙問道：「你說的師尊，難道也是我今後的師尊？聽宗主講好像叫虯上人？」
邵瑾瑜道：「對，師尊的修為與心境在青陽十二堂主之中首屈一指。雖說他老人家平時嚴厲一些，但對每個弟子都關愛有加。一會他老人家見到你，一定會十分喜愛。」
邵陽撓頭道：「我嘴巴笨，而且性子魯莽、木訥，只怕......。」
邵瑾瑜笑道：「在咱們青陽宗只論修為高低，牙尖嘴利算什麼本事？兩耳不聞世俗事，一心只求大道成，才是無上之心境。若是像陸霄那般，才會讓他老人家厭惡。你放心吧，以你資質師尊定會大力栽培。時候不早，還是快去面見師尊吧。」說著，便拽起邵陽的手。兩人有說有笑的走著，一路之上碰到不少尋常弟子無比紛紛側目，瞠目結舌的偷眼邵瑾瑜，彷彿看到萬年冰山突然消融。之後便開始在背地裡議論起來，甚至還有人謠言邵瑾瑜之所以冷麵寒霜，是因為有龍陽之癖。
再說陸霄眼巴巴看著邵陽離去，心裡不禁泛起急來。無奈宗主突然間竟閉口不語，只是一味的將他上下打量，更加令他如坐針氈，渾身上下極不自在。
「宗主，我哥跟邵瑾瑜走了，我該去哪？要不然也將我派到虯上人那吧？」良久按耐不住，主動問道。
「邵陽身具天之靈根，乃數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所以才將他交於虯上人親授。至於你嘛......本座已想好了另一個去處。」
陸霄有些傻眼，乾笑道：「我哥原來那麼厲害？天之靈根？百年難遇......那我的呢？該不會很差吧？」
宗主神秘笑道：「是啊，你的靈根屬水，而且五行之根獨生其一，的確普通得很。好在還算精純，只可惜已過了最佳的開靈年紀。所以......所以以資質來說只能算勉強湊活。」
陸霄聞言，頓象泄了氣的氣球，哭喪著臉道：「叔父也真是的，以他的本事一定早看出我資質平庸，卻騙我說什麼資質極佳。即是如此，不如宗主將我送回人界，跟著秦爺爺做個漁民倒也快活。」
宗主饒有興緻，道：「哦？難道放著世人眼中的神仙不做，卻想做個平庸漁民？你真是這般想嗎？」
陸霄道：「怎麼做神仙我不懂，只曉得若能飛天遁地一定很過癮。不過以我這等資質，做神仙恐怕......倒不如做個漁民逍遙自在。」
宗主呵呵笑道：「你在人界出身顯貴，若非橫遭劫難，今後定能成為一方人王。小小年紀便經歷了這般大起大落，竟能釋然。現如今無數人苦求不得的青陽宗大門為你敞開，竟也不為所動，就憑這份心境，已經勉強可以算作中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