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惺惺相惜
台下眾人無不驚嘆萬分,再看那黑衣男子早已嚇得屁滾尿流,倉皇間,竟連滾帶爬的翻下擂台鑽入人群。
與此同時,不少人已聞訊趕來,片刻不到,台下便已人山人海。
畢成器明顯被氣得夠嗆,仍在四下尋找黑衣男子身影。十二柄飛劍在他身周穿梭遊走,場面氣勢非凡。雖說畢成器樣貌尷尬,卻仍惹來不少年輕貌美的紅殿弟子陣陣喝彩。
直到擂台壓陣的金丹期修者宣布無人上台挑戰,畢成器獲得擂主之時,他這才收起飛劍,仍綳著張大餅臉,昂首挺胸的跳落台下,姿態果真多了幾分優雅。
陸霄有心上前招呼,但在人潮之中寸步難行,只能遠遠看著人群被從中劃開,手臂粗的巨劍長柄一跳一跳的漸漸遠去。
當所有比試都有了結果,天色也已暗淡下來。玉霓裳再次出現,換了身素雅白衣,少了幾分驚艷,反倒顯得更加清麗脫俗,好似玄女臨凡一般,仙氣逼人。
興許是見天色漸晚,各派弟子大多經歷了激烈比斗面現疲態。玉霓裳也未多說,只將十名擂主姓名宣布之後,又將爭奪前三名的時間改在後日,意在令各派弟子有足夠的時間恢復精力。之後,便與各派掌教、長老先行散去。
當邵陽與陸霄結伴回到別院之時,虯上人與其餘八名弟子已在前廳靜候。
「弟子邵陽拜見師尊。」
「弟子陸霄拜見師叔。」
虯上人嚴肅的臉上竟罕見的帶著溫笑,親切的招呼兩人來到身旁,甚為滿意的上下i打量,特別是在看邵陽時,眼神之中充滿驕傲。
「你二人還算不錯。十個名額為我們青陽宗爭回兩個。」說著,環視四周,道:「你們幾個雖然沒能拿到名次,但我在祭天台上也一一看過,都已盡了全力,不過輸在修為不夠,或是臨敵經驗不足,希望今後以此為警,能夠愈發勤於修鍊。大家均已疲累,就先散去吧。邵陽、陸霄留下,我還有幾句話要跟你二人交代。」另外八名青衣弟子難得聽到虯上人誇讚,明明輸了擂台,似乎比贏了還要高興。施禮之後,便興高采烈的逐次退下。
「邵陽,雖說你今日連敗數人,稱得上是技驚四座。那些在祭天台觀戰的老怪物無不對你讚賞有加,但由於臨敵經驗不足,對手多次露出破綻都未能準確把握機會。比如那......。」
正當虯上人指點邵陽之時,剛離去不久的一名弟子去而復返,在門外稟告:「稟師祖、師叔,院外來了一人。說是極道宗天睿真君門下弟子高翰,前來求見陸師叔。」
虯上人正在悉心教授弟子,聞聲頓顯不悅之色,道:「天睿老鬼的徒弟怎的?在虯某這裡,是想見誰就能見到的嗎?傳話出去,讓他快滾!」
陸霄緊忙攔下,道:「師叔息怒,高翰今日與弟子在擂上交手,明明修為勝我不少,卻在最後突然選擇了認輸,令弟子疑惑不解。所以請師叔准許弟子出去看看他此來何意?而且之前天睿前輩曾贈予弟子與師兄法寶,師叔自然是不用給他面子,但弟子卻不能過河拆橋,要是傳將出去怕會有人說咱們青陽門人的閑話。」
虯上人冷哼一聲,道:「之前你與此人比斗我也留心看過。雖說後來憑著步法與一些刁鑽套路佔了上風,但卻無法真正傷到對方,久耗之下,你必敗無疑。出去問問也好,看他到底有何算計。」
陸霄趕忙施禮退去。到了院門外,果見已將衣衫收拾乾淨的高翰倒背雙手正苦苦等待。見到陸霄出來,竟努力擠出僵硬笑容,主動迎了上來。
陸霄被他不知是哭是笑的模樣嚇了一跳,趕忙擺出架勢,道:「你幹什麼?我告訴你,若想尋仇,小爺可不怕你!我虯師叔就在裡面,你最好別亂來。」
高翰愣了一下,看到對方嚴陣以待的模樣甚為滑稽,笑容頓時變得自然不少。
「陸道友說笑了。高某就算再不知深淺,也不敢在虯前輩門前胡來。此次前來只是想請道友教授幾招技法而已。」
陸霄仍戒備,道:「教你拳法?等學會之後反過頭來胖揍我一頓?」
高翰一愣,情急道:「陸道友之前可親口答應過,若是高某主動認輸便會教我。」
陸霄聽其言語誠懇,遠遠繞著他轉了幾圈,道:「說實在的,小爺平生最不喜歡你們這些不會笑的面癱。好像眼裡除了自己誰也瞧不上。似你這等傲慢之人,讓小爺如何相信你是真心求教。」
高翰聞言,竟露出些許黯然,道:「不瞞道友,其實高某也不喜歡這般做派。只因年幼之時出身卑微,后得師尊降恩方被收入門下。卻仍遭到宗門中人的欺負、排擠,甚至陷害。若非師尊護佑,恐怕早就死在執法堂酷刑之下。所以自那時起,在下除了師尊之外,便不再相信任何人,所以才變成現在這般。」
陸霄仔細聽著,不由得想起了自己身世,心生同情卻又不敢輕信,道:「你我素昧平生,為何要跟我說這些?而且我怎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高翰正色道:「高某平生從未說過半句謊言。之所以會跟道友坦誠相見,是因為在下感覺道友值得信任。若非如此,高某怎會輕易言敗?」
陸霄不解,道:「你說你信任我?」
「對!當在下用重拳將道友打至嘔血之時,你當時流露出的眼神,令我想起了諸多往事與年幼時的自己。這種感覺很奇怪,即使面對師尊,這種感覺也從未有過,或許便是所謂的惺惺相惜吧。」
陸霄沉默許久,方道:「我相信你。你與天睿前輩一樣,雖然行事狠辣,不循常理。卻也愛憎分明,不失為一君子。這番話是虯師叔評價天睿前輩的,我當時便記在了心裡。相信他的弟子也配得上這等評價。」
高翰臉上終於露出真摯且欣慰的笑容,好似萬年冰封的雪原,在暖陽之下漸漸消融。或許這才是他該有的模樣。
陸霄也笑著說道:「還別說,你笑起來真挺順眼,雖然沒有本少爺英俊,但也勉強湊活。說實在的,之前我一直以為你是面癱,從來都不會笑呢。」
高翰笑容頓時僵住,有些不自在,道:「高某方才笑了嗎?」
陸霄掃興,道:「的確笑了那麼一下下,不過現在看來......興許是我看錯了。」
高翰年過十九,只比陸霄大了四歲。都是少年心性,不大一會,便似多年好友一般熟絡起來。
等陸霄將經過大致回稟虯上人後,得到准許,便與高翰找處僻靜之地,將寸勁拳的全部招法毫不藏私的傾囊相授。只不過他臨走之時,卻未看到虯上人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耐人尋味的苦澀表情。似乎是有感而發,令他回憶起了一些往事,觸發了心中早已模糊了的情感。
但以他堅定如鐵的心境,那絲別樣情感霎那間便稍縱即逝,繼續指點起邵陽來,似乎一切都未發生過。
兩人均是天行境界修者,已能做到過目不忘。陸霄只將招法演練一遍,高翰便已牢記於心。他興緻盎然,情不自禁又多教了兩套。再看天色,已徹底被夜幕籠罩。
高翰更是異常興奮,直練得通身是汗,這才氣喘吁吁的停了下來。
「陸兄弟,你說如此精妙的技法竟是人界武師所創?真是匪夷所思。」兩人熟絡之後,便以兄弟相稱,更顯親近。
陸霄嘴裡銜了根草葉,翹著二郎腿,懶洋洋道:「這有什麼,人界還有好多有趣的東西,你生在天外天自然體會不到。想想已經過了好幾年,還真有些忘了人界是什麼樣子。」
高翰心中靈光一現,道:「真的嗎?如此的話等我結成金丹之後,定要懇求師尊許我到人界遍求拳法名師,將所有武術技法都學過來。」
陸霄笑道:「這想法倒是不錯。像你這樣的武痴要生在人界的話,說不定會成為像邵伯伯那樣的大俠客。」
高翰疑惑道:「邵伯伯是誰?他的拳術很厲害嗎?若有機會,可別忘了給兄弟引薦。」
陸霄無意間憶起傷心往事,面帶苦笑的搖了搖頭,並未回應。
高翰興緻正高,絲毫沒有注意到對方異樣,繼續說道:「陸兄弟,我觀你體質與我只在伯仲之間,難道你修習的也是煉體功法?」
陸霄回過神,道:「我所習功法乃師尊自創,現在的確處於煉體期,所以才能勉強在你手上討到些便宜。若是真箇用上靈器、術法,估計我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了。」
高翰稍作沉吟,不禁驚訝道:「陸兄弟師尊竟然如此不拘一格,難怪師尊每每提到他時都會為之動容。不過後日你要爭奪前三,可不會再有人與你比試拳腳,畢竟此時的天外天願意煉體的修者不多,不知你準備如何應對?」
陸霄哀嘆,道:「能有什麼辦法?說實在的,我丹田裡從沒煉化過一絲靈氣,除了抗揍一些外再不會別的,恐怕到時只能憑著斗柄遷移步盡量自保了。」
高翰一翻身便坐了起來,大笑道:「看來兄弟的師尊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妙人,我還從未見過只會煉體的修者。即使像我這種遵循古法的魔修也需以鍊氣相輔。不過雖然你丹田之中沒有靈力,但肉體所蘊含的靈力卻異常強大。不如我教你一套法門,學會之後便可以調出肉體靈力御器攻敵。」
陸霄一咕嚕爬起身來,驚叫道:「真有這法門嗎?那還不快些教我?」
高翰遲疑道:「教你容易,但你我畢竟仙魔有別,不知學了魔道法門后,會不會給你帶來麻煩。」
陸霄急切道:「都什麼時候了,哪還顧得那些!要是再碰到你們魔道這些人,就算不死也得落個殘疾。」
高翰思慮片刻,道:「那好吧,不過今後可千萬不能跟任何人提起此事。以免給你帶來不必要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