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宿敵
「師尊，此時已過晌午，阿霄與那個叫高翰的魔修出去到現在還沒回來，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虯上人正閉目養神。邵陽心急火燎匆匆而來。
「明早才是奪魁之日。說不定他已經回來了呢？」
邵陽心亂如麻，急切道：「怎麼可能？弟子剛尋他不見，這才......。」
正在這時，就聽門外傳來陸霄聲音：「弟子陸霄，求見虯師叔。」
虯上人語氣平和道：「進來吧。」
陸霄剛一進屋，便被邵陽一把揪住，道：「臭小子去哪裡了？」
陸霄見邵陽動了真怒，心有愧意，一邊瞄著虯上人臉色，一邊笑道：「哥，你也在啊？你不知道，自從那高翰在擂上輸給了我，便對小爺充滿仰慕之情，硬要拉著我教他一些拳腳功夫。你也知道，高手之間互相印證，稍不注意就會忘了時間。」
邵陽見他嬉皮笑臉，毫無悔意，頓時更加惱火，剛要發作之時，卻見虯上人終於睜開眼睛，道：「好了陽兒，若無事的話就先退下，為師有話要與陸霄說。」
邵陽欲言又止，無奈師命難違，只得氣呼呼的出了屋外。
陸霄感激，道：「多謝師叔解圍，要不然現在正挨我哥揍呢。」
虯上人冷著臉，道：「一頓揍換來件法寶還不值嗎？」
陸霄暗驚，極不自然笑道：「師叔都知道了？」
虯上人暗嘆一聲，道：「你是我帶出來的。若有差池如何向鄒師叔交代？所以才用魂覺探查了你的去向。」
陸霄感激道：「多謝師叔關愛。」
虯上人態度比往日竟有所轉變，語重心長，道：「你可知道，仙、魔、釋三道雖然看似和睦，但畢竟道途不同。你與那高翰接觸並非不可，但......畢竟我們是仙道中人，還是少與魔道結交的好。」
陸霄愣了片刻，不解道：「這是為何？師叔不是說過魔道中人雖然行事狠辣，不遵常理，但......但......。弟子覺得高大哥豪氣干雲，與我推心置腹，並以頂階法寶相贈，他.....他不會害我的。」
虯上人沉默片刻，擺擺手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陸霄欲言又止，看到對方已再次閉上雙眼，只好滿懷疑惑的施禮退下。
「哥，你還沒走呢？我正要去......，哎！有話好說，你別動手啊？」
不成想剛出院子，邵陽便從斜刺里衝出，摟胳膊便將他脖子一把鉗住，又穩又准。
「今天定要將你胖揍一頓出氣！老實交代！這一夜未歸都去哪了？」
陸霄連聲討饒，大致將去向說了一遍。他對待邵陽毫不藏私，甚至連靈魂烙印的事也未隱瞞。
邵陽聽完，這才緩緩鬆開了手肘，道：「要這麼說那冷冰冰的高翰倒真挺不錯。若是與瑾瑜大哥遇見，興許能合得來。」
陸霄無語道：「還是算了吧。這兩個人就似兩塊堅冰。遇火還能慢慢消融，若只有兩塊冰碰在一起，不打破腦袋就不錯了。」
邵陽擔憂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能輕易與他種下什麼靈魂印記啊。這麼做實在太冒失了。」
陸霄滿不在乎，道：「這有什麼？我就是看他順眼。而且那印記口訣我已記下，要不咱兩也......。」
話未說完，邵陽已開始晃著腦袋，道：「不行，不行，要是被師尊知道我用了魔道功法，一定會生氣的。」
兩人接著又談到一些化空劍與明日比試等瑣事按下不提。
一夜無話。
二日清晨，虯上人早早便帶著眾弟子去往祭天台。不過這次已熟悉了路徑，無需紅殿弟子指引。
當眾人到后，其他宗門也陸續來到。不大一會，演武場上已是人山人海。之前那十座小型擂台已被提早拆去，廣場中央另搭起一座縱橫百丈的巨型擂台。
擂台正北，還新添了座數丈高的的黒木看台。此時此刻，一襲白衣，秀美脫俗的玉霓裳正接待著諸派元嬰期大修在看台上依次落座。
玉霓裳水袖輕揮，淡淡靈光飄灑下去，台下立刻安靜下來。而陸霄與邵陽等十名擂主已站在了最前位置。
「諸位弟子，今日便要進行前三名的角逐。為了公平起見，所以規則也十分簡單，就以一擂擂主對十擂，二擂對九擂......以此類推。當決出五名勝者之後，紅殿作為東主，也要派出一名本門弟子參與其中。此六人要經過抽籤決定對手，最終決出前三歸屬。」
玉霓裳作此安排，頓令眾門派掌教心生不爽。但礙於她東主的身份，安排門下弟子參與，而且只是一人，倒也說得過去。所以眾人只是議論片刻，便不再提。
「角逐開始之前，玉霓裳身為新任殿主，首先要兌現之前承諾。」
說話間，便有十名貌美女子一字排開，蓮步輕移款款而來。手中均捧有一條鮮紅錦緞向十名擂主奉上。
陸霄等十人將錦緞接過，入手輕盈，宛若無物。方知此物便是紅殿獨有的飄花紅錦。
「諸事已畢。接下來便請十位優勝弟子分次上台。」玉霓裳言罷，柳腰輕扭，十分優雅的飄落首位坐定。
「阿霄，你說這紅殿也真是小氣，送個東西還是女人之物。」
「我剛才偷偷試過，別看這紅錦輕飄飄的，質地卻十分奇特。不但韌性十足，而且聽說還能任意伸縮。你若是不要，就送給我，回去給老頭子做身新衣裳倒也不錯。」
「還是算了吧。要真被你做成鮮紅衣裳送給鄒長老，不單是你，恐怕我也受到連累，說不定又要遭到追殺。」
正當兩人竊聲私語之際，第一與第十擂主已在台上拉起架勢。
就在這時，陸霄突然覺得肩頭一麻。緊接著一段彬彬有禮，且十分熟悉的聲音已從身後傳來。
「陸道友別來無恙。自打前日一別，畢某曾至貴處尋訪道友卻不得見，敢問道友近日可好？」
陸霄聞聲當即打了一個冷顫，不用去想，便知是已被他劃為宿敵一類的畢成器。
「下次再打招呼，能不能別使這麼大勁？要是弄傷了我，害得小爺無法奪魁，你擔待得起嗎？」
畢成器見陸霄有些生氣，正想道歉。卻被陸霄不依不饒，搶著說道：「還有，還有。你我分別不到兩日。而且與你只是一面之交，別說的好像跟你很熟的樣子。」
畢成器被說得啞口無言。邵陽見狀，在旁勸解，道：「畢道友也是一片好意，你怎能這般說話。」
陸霄看到宿敵吃癟，心中頓覺好笑，得意洋洋道：「聽你這麼說，好像你倆很熟似的？」
畢成器笑道：「在下方才不是說過尋道友未果，但卻遇到了邵道友。興許是緣分所致，竟令我二人一見如故。恕畢某耿直，陸道友與邵道友雖為兄弟，但掄起胸懷，差距實在不小。」
陸霄回頭，見邵陽正一臉壞笑的看著他。更覺來氣道：「好啊，趁小爺不在竟敢勾搭我哥？」
邵陽聞言，響頭已閃電般的敲了上去，斥道：「狗嘴吐不出象牙。」說著，又轉向畢成器，歉意道：「畢道友莫要見怪。我這兄弟就是這般。若能有道友一半涵養，我這做大哥的也省心不少。」
陸霄心有不服，被邵陽回瞪一眼，終於老實下來。斜眼正巧碰到畢成器略顯得意的狡黠目光。
「好你個矮胖子，死矬子。竟還演起戲來蠱惑我哥。等小爺找機會一定好好揍你一頓。」這番話只在心裡說說。有邵陽在，他可不敢再自討苦吃。
「畢道友見多識廣。可知台上二人何門何派？」邵陽被台上爭鬥吸引，不由問道。
「此二人均屬魔道，那位高大黑面的是修羅宗弟子成宏，還算有些實力。而另一位是真魔宗門下，此人修為較為平常，而且敗局已定，不說也罷。」
「哦？勝負未分，道友為何斷言敗局已定？」
「這有何難，道友請看......。」
陸霄在旁見邵、畢二人聊得興起，將他晾在一旁，氣得牙根直癢。
畢成器所說並非妄言，果然在半柱香不到的功夫，那名叫成宏的修羅宗弟子突然發力，一舉便將對手擊敗。邵陽暗暗吃了一驚，不禁對畢成器更加心悅誠服。
畢成器心情大好，又指著正要上台的兩人說道：「這二人與方才落敗之人差不多少，均是碌碌之輩。而且與邵道友對決的人也不怎麼樣。其實我等十人之中，除了在下與兩位之外，便屬方才的成宏與陸道友的對手尹一陽還說得過去。其餘的......嘿嘿，所以若無意外，在下與邵道友應該能夠順利晉級，至於陸道友與尹一陽間的對決也令在下十分期待。」
陸霄聽其話語之中滿是貶低之意，終於按耐不住，陰著臉道：「你是在小看我嗎？」
畢成器仍心平氣和，連聲致歉道：「在下絕無此意。只是想提醒陸道友小心則個。」
邵陽皺了皺眉頭，暗暗掐了陸霄一把，令其將已到嘴邊的污言穢語生生咽回了肚裡。
但是，無論陸霄對畢成器如何不服，後者的預言卻再次應驗。只見台上兩人相鬥果然平淡無奇，毫無精彩可言。甚至頻頻陷入停手對峙之態。即使初出茅廬的邵陽、陸霄，也看得意興闌珊，興緻全無。反觀畢成器，卻仍是一副高深莫測的儒雅模樣，在旁故作深沉的指指點點。
就在台下眾人均覺昏昏欲睡之時，台上終於出現轉機，只見其中一名叫熊尚的玄天道宗弟子瞅准破綻，一舉將對方防禦擊破僥倖勝出。
畢成器沖邵、陸二人拱了拱手，笑盈盈道：「下面該輪到畢某上台比試了，請兩位道友稍侯片刻，畢某去去便回。」
陸霄陰陽怪氣的冷笑道：「快去，快去。只盼對方下手輕些，莫要傷到你這張英俊的臉。」
畢成器異常驚喜，道：「沒想到畢某身上竟有令陸道友為之折服之處，真是慚愧慚愧。」說著，便拖著身後巨劍，仰首挺胸的飄落台上。
畢成器身形未定，另一高大魁梧的身影也跟著躍上擂台。頓時引起台下陣陣驚呼。再看此人不但身材高大異常，孔武有力，兩條壯如常人大腿般的胳膊肌肉虯結。且光頂無須，闊口咧腮，更為其平添幾分兇相。從裝束上看應該是釋道弟子。
畢成器面對幾乎比他高出一倍的對手，仍是一副氣定神閑模樣，將雙手環抱前胸，臉上沒有絲毫懼色。
「在下伏龍寺崇明，你這小胖娃娃姓甚名誰？屬何門何派？」
畢成器最忌諱別人說他矮胖，聞言頓時拉下臉來，陰沉沉道：「你這大漢好沒教養，身為釋道弟子，卻不尊從釋道言行，直稱自己為在下？不但無理而且狂妄！」
說著，似乎深怕此人再出惡言，已從袖中摸出兩柄手掌大小的紅銅小劍隨手拋出。
兩柄小劍迎風而漲，剎那間便化為尋常飛劍大小，紅光陣陣，鋒芒畢露。
崇明不禁怒道：「胖娃娃好沒規矩，不通姓名便要開打嗎？」
畢成器沉著臉，道：「左右你也是輸，到時自會有人告訴你敗在誰人手上。」說著，手指相交輕輕一彈，兩柄飛劍剎那間盤旋而出，一左一右向對手夾擊而去。
崇明眼見來勢迅猛，不敢怠慢，張手從腰間祭出一條粗大禪杖。兩臂一揮，便將兩劍生生架開。再一張手，禪杖瞬間化為堂柱般粗壯，從半空之中翻滾而下，向畢成器頭頂砸去。
其勢猶如泰山壓頂，畢成器終於露出一絲認真之色，寬大袍袖相交一揮，九柄金、銀、銅三色飛劍頓從袖中魚貫而出。在頭頂上方交錯縱橫，猶如一張金鐵巨網。禪杖勢大力沉，卻被劍網阻隔再落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