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誅邪使者
鄒老頭說罷,已將空明殘劍遞了過去令其收好,道:「重鑄化空還要看機緣不必強求。時候不早了,快去睡吧,明日隨為師去見宗主。」
陸霄也著實困了,看看天色,勉強可以睡上個把時辰。
第二日清晨,師徒二人便前往玉曦子處,由他親自將一副陣圖模樣的印記印在陸霄丹田,以此來阻隔水火雙根相蝕危險。並順便將誅邪使者所需用度取了回來。
陸霄將一堆物件通通納入儲物腰帶,心裡早已美得發顫。之後,玉曦子還特意將一塊非金非玉,半個手掌大小的東西給了陸霄。此物非別,正是珍稀至極的靈眼之物。
靈眼之物乃是靈脈孕生之精華,不但蘊含著巨大靈力,而且此物一經發掘,整條靈脈便會隨之荒廢。可見此物珍惜、厲害之處。
陸霄將靈眼貼身藏好,頓時感到濃郁靈氣呼之欲出。玉曦子隨即囑咐莫要將此物輕易拿出示人,以免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陸霄,人界一行雖在修行亦在修心。作為誅邪使者,定要謹記除魔衛道之宗旨,保護人界一方太平。而且不到萬不得已,切不可與人界凡人之間產生糾葛,以免種下因果影響到你日後修行。」
陸霄鄭重點了點頭,拍著胸脯保證,玉曦子這才放心一些。
「宗主,您是不是忘了件東西沒給弟子?」
玉曦子一愣,道:「隨需用度由我親自查點過了怎會缺少?」
陸霄嘿嘿直樂,一臉的財迷像道:「宗主忘了?弟子還未達到辟穀之境,一日三餐必不可少,而且身為煉體修者,食量比旁人還要大些。可弟子身上沒有半文錢,宗主不會想要弟子在這五年之中都以乞討為生吧?」
玉曦子頓時沉下臉來,道:「你好歹也是天行境界修者,難道這等小事還要本座給你考慮嗎?就算沿街乞討也算曆練!你最好嘗試一番!」
陸霄嘟著臉,道:「這樣啊?那弟子只好謹遵宗主之命。好在當初在人界時跟我哥沒少討飯,看來今後又要重操舊業了。」
玉曦子氣得無語,使勁擺著手令其快些出去。
鄒老頭在旁笑得險些背過氣去。臨走之時,還不忘拋給玉曦子一個得意笑容。氣得玉曦子臉漲通紅,心中暗道真是一對活寶師徒。
......
七日一過,也到了陸霄該走的時候。臨行之時,鄒老頭與邵陽,甚至玉曦子也來親自送行。
二子熱淚盈眶,一貫木囊,不善言談的邵陽,好似變成了老媽子,嘮嘮叨叨囑咐個沒完。陸霄細細聽著,沒有絲毫厭煩之色,好像要將每一句話都刻在心裡。
「好了,時辰到了。五年時光眨眼即逝,到了人界莫要忘了本座與你師尊叮囑。」玉曦子心有所觸,雖不忍打斷,但也知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的道理,而且時辰耽誤不得,只好狠心提醒二人。
鄒大為笑盈盈道:「霄兒,為師還要叮囑你件事,要務必遵守且銘記在心。宗主剛剛得到消息,與我商議之後決定不再瞞著你倆。人界此行,切不可再往青陽山去,更不要妄想尋找秦魚兒的下落。因為此女身份,為師雖不清楚,卻感覺她並不簡單,甚至可以斷言,此女絕非人界生靈。」
邵陽聞言,頓時大驚失色:「不是人界生靈?怎麼可能!魚兒只是個普通女子,怎麼可能不是人界......!你們從那得到的消息?簡直胡說八道!」
玉曦子眉頭一皺,當即怒喝道:「邵陽!你放肆了!」
鄒大為亦緊皺眉頭,道:「你二人聽著,老夫方才所言絕非信口開河,而是有著切實探報。你們不妨回憶一下,當年經歷過的可怕陰風,若不是陸霄身具極陰之體的緣故,你倆哪還有命活到現在?而秦魚兒若只是個普通女子,怎麼可能抵禦得住?」
「不可能!當年秦爺爺也親歷此事,難道他也是異類嗎?一定是弄錯了,說不定......說不定魚兒也是極陰之體?」邵陽失魂落魄,腦子已經徹底混亂。
「極陰之體?你以為這種體質是能隨便孕生的嗎?身為修者,豈能不知抵抗陰氣並非只有一種辦法?當初你在陸霄庇護之下逃過一劫,難道那秦魚兒為掩人耳目,就不能用別的辦法保全秦老漢嗎?」玉曦子似乎動了真怒,厲聲斥責。
邵陽啞口無言,好似一塊萬斤巨石壓在心裡,憋得說不出話來。
「陸霄!此事務必謹記,若敢違背當以宗門最高戒律懲處!」玉曦子說完,隨手一抓便將邵陽凌空提起,而後身影一閃而逝。
「老頭子......這......這些都是真的嗎?」
鄒老頭嘆息,道:「為師何必騙你?宗主宅心仁厚,何曾見他如此動怒?不過那女子若非人界之物,定然出自天外天中。你走之後,想必宗主也會儘力找出真像,徹底探清其中隱情。而且......而且為師隱隱覺得,此女身份絕不簡單,出現在人界青陽山下就更有問題......。」
陸霄心情極為複雜,並不比邵陽輕鬆多少。只是出於對鄒大為的絕對信任,所以尚能保持些許冷靜,道:「師尊放心,弟子定會謹記在心。」
鄒大為話中深意他並未聽出,腦子裡不斷出現當年種種溫情,邵陽的痛苦亦能感同身受。
鄒老頭欣慰的點了點頭,道:「好了,是時候該走了。記住,其他門派所派出的弟子由於無緣道途均已被抹去所有關於天外天的記憶,而你由於身份特殊,宗主特許將你記憶保留下來。所以今後若是遇到別派弟子,絕不可透露、甚至提及關於天外天的任何事情。」
將要離別,陸霄心裡難分難捨,「噗通」一聲便跪拜在地,沖鄒老頭恭恭敬敬的行了九叩大禮,然後掏出一面青紅小旗,不敢再多看對方一眼,快速念動真訣,靈光一閃便憑空消失。
有靈眼之物作為依仗,他已能在不釋放自身靈力的情況下使用一些特殊法決。
眾人皆去,只留下鄒大為乾瘦佝僂的身影,孤零零的站在原地,久久未曾離去......。
陸霄只覺得眼前一花,霎時陷入一片刺目白光之中,腦子昏昏沉沉,頓覺強烈睡意襲來。
當他醒來之時,竟躺在一條小河岸邊。沾染水汽的草葉被陣微風輕輕吹拂,頑皮的騷動著他的臉頰。
絲絲瘙癢令他清醒過來,眯眼看去,周圍鳥語花香,河水清澈,樹木蔭密,暖暖陽光透過綠葉縫隙照在身上,說不出的舒適。
「既來之則安之,好在只有五年光景。」但此等美景卻絲毫沒有淡化掉心中神傷與對邵陽、鄒大為的不舍之情。
但他只能暗自寬慰,挺身站起,深吸一口氣發出一聲長嘯,接連數聲頓覺心中暢快不少。然後一跺腳便竄上一棵高大松樹向四周瞭望。遠遠望見矮山環繞,好似一輪殘月。這是只人界月山國的獨特地形,整個國中都是這樣的月形山地。
「宗主給的青紅旗還真好使,直接就傳送到了月山國地界。而且這一小國,只有本少爺一個誅邪使者倒也自在得緊。只可惜這東西只能使用一次,想要回去便只能等待五年期限到時,受宗門召喚。」
他一邊帶著自嘲笑意,一邊從儲物腰帶中掏出一塊銀色令牌,翻看幾下,自言自語道:「這東西便是誅邪法令,透過此物不但可以感知到所轄地界有無妖邪出沒,更能聽到人界術士的祈禱、求助之聲。不過宗主再三叮囑,不可與旁人產生過多交際,小爺還是低調些好。」
他心裡想著,遠遠望見一座城池,身形一動借土遁而去。
「老闆,將你店中最普通的衣服拿來看看。」陸霄此時也沒閑心在此小國偏城閑逛。徑直找到間布店,抬手扔出一塊怪模怪樣的馬蹄金,正是之前邵陽施法提取的金塊。由於並未找到秦魚兒爺孫,所以全都留在了身上。
沒想到這一舉動頓將掌柜嚇得不輕,慌忙退回,手足無措道:「這位公子,小店本小利薄,這麼大塊金子可化不開呀。」
陸霄悻悻拿回,然後裝作從袖中重新掏取模樣,偷偷從馬蹄金上掰下一小塊隨手揉成一顆金豆子扔了過去,道:「別叫我公子,叫我少俠。」
掌柜見到圓滾滾的金豆子在桌面上滾了幾滾,乾笑道:「公子......噢不!這位少俠,就算這顆金豆子,小店也化不開啊。」
陸霄被一聲少俠叫得心裡美滋滋的,大模大樣道:「不用你化,快將店中最普通的衣裳取來幾件,剩下的便算本少俠打賞了。」
掌柜喜從天降,激動得差點要給陸霄磕上幾個。不消片刻,便捧出一大摞粗衣衣衫,剛一放下便又要再取,卻被陸霄攔了下來。
陸霄換上一件,將隨身藍衣套在裡面,又挑出幾件隨手包裹起來,然後沖掌柜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昂首闊步出了店門。
那掌柜趕忙從櫃中繞出追著相送,卻見其早已走出老遠。
「這偏僻鄉城真是麻煩,連塊金子都化不開......。」
他心裡想著,手已摸入懷中,偷偷將金塊悉數搓成一顆顆金豆子。這才美滋滋的找處酒庄,準備痛吃一頓。
酒足飯飽之後,直撐得他連打飽嗝,不禁回憶起幾日前與邵陽也是這般痛快吃喝,想到如今已兩界相隔,不由得暗自神傷,喚過店小二又取來兩瓶烈酒消除苦悶。
過不多時,忽聞隔壁包廂傳來陣陣私語之聲,說話之人戰戰兢兢:「聽說了嗎?昨夜薛員外家又死人了......。」他目力、聽覺早已超乎常人,對方雖已極力壓低聲音,而且還有一牆之隔,但卻聽得異常清晰。
「是啊,而且死的是薛員外最小的閨女,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不過今早聽說,薛家花大價錢請來一位遊方道人,好像法術十分高明,也不知這次能不能......。」
「我看挺玄,這方圓數百里的法師、術士都請遍了。後來怎麼樣?別說驅邪了,僥倖能保住命的到最後也成了傻子。」
「唉!這薛家也不知衝撞了什麼,死了好幾口不說,而且想搬出去都不行。」
「嗯,我也聽說了,只要他們家有人搬走,第二天便會詭異的死在家中......。死相那個慘吶......!你說會是什麼妖魔?害死人後連屍體還要給搬回去?」
「誰知道呢,再這麼下去,恐怕咱們這些平頭百姓也不敢在這城裡呆了。」
......
陸霄細細聽著,心頭一亮頓時間來了精神。起身扔下顆金豆子便出了酒庄。然後放開魂覺不大一會便找到了薛府所在。
約莫一頓飯工夫,便晃悠到了薛府門外。抬眼看去,見是一座挺大宅院,門廳更是氣派非常。在此小城之中稱得上是鶴立雞群。
他謹記玉曦子臨別之言,不敢驚動過往路人,來到一條僻靜小巷掏出塊玉符壓在舌下,頓時感覺身子一輕便隱去了身形、氣息。然後大搖大擺的走進院內。護院門丁絲毫不知,果然已經看他不見。
「咦?」
陸霄進到裡面方才發現,竟比從外看到的還要大些。足足用了小半個時辰,方才將里裡外外仔細查探個遍。但奇怪的是,竟然沒有任何發現,就連可以感知邪物氣息的誅邪法令也沒有產生絲毫反應。
「真是奇怪......?倘若真死過許多人的話,怎會連一絲怨念也探查不到?而且就算尋常百姓人家,也免不得殺雞宰羊,必定會殘留些許畜生的怨氣。可這等大戶人家怎會如此的乾淨?」
陸霄心裡想著,索性便往廳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