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半君武賢王

序章:半君武賢王

羌國,曆元二年二月初二,皇宮。

午朝剛過,曆元帝單于梳還在回宮的路上,司事官追來稟報:「陛下,武賢王遣信使朝見。」

曆元帝皺眉,又折身回去:「宣使者議事殿見駕。」

議事殿,信差跪拜,信件交由侍官轉呈。曆元帝將信件放在一邊,問信差:「兄長可有什麼話托你轉述?」

「回陛下,賢王殿下說一切都在信中了。」

曆元帝朝信差擺了擺手。信差退出殿外曆元帝才拆了信封。只看了兩行便怒將信紙拍在桌上,一旁的侍官嚇得雙腿一軟跪拜高呼:「陛下息怒。」

「你要朕如何息怒。」曆元帝怒火未消,將信紙扔給侍官:「你自己看看他在信里說了什麼。」

侍官叩頭:「奴才不敢。」

「朕准你看。」

侍官抖如篩糠,撿起地上的信紙看了:

「陛下,武賢王年二十七,是該到了婚配的年紀了。陛下新登大寶,武賢王喜結良緣,乃雙喜臨門之大喜,奴才愚鈍,請陛下明示。」

曆元帝朝他吼:「喜從何來?他若是有喜歡的女子,只管娶回去就是了,不要說一個,就是百個千個都無不可。可他要在十里長亭公開選妃,天下女子不論貧富貴賤皆可參與,甚至連紅塵女子亦或喪夫的寡婦都不排除在外,這不是選妃,這是在打朕的臉,打單于家的臉。」

侍官恍然大悟,連忙道:「奴才知罪……」

「退下吧,朕想單獨坐會兒。」曆元帝脫力的說道。他感覺心頭被什麼壓著,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自從哥哥北上就藩的時候他就知道,他一天兵權在手,自己就一日不得安寧。但如今朝野,大半還是武賢王派系的人,除去那些隨風倒的,屬於自己陣營的人兩隻手就數的過來。

曆元帝在議事殿坐到天黑,出來的時候斥退侍官隻身去了乾元宮。這裡住的是太上皇和太皇太后。

見到曆元帝,太上皇單于茹武問:「是為武賢王的事來?」

「父皇已經知道了!」曆元帝模樣十分落寞,嘆氣說:「孩兒無能,請父親指點迷津。」

太上皇說:「隨他去吧當日有言在先,武賢王有半君之權,武賢王府的事情朝廷不能干涉。」

太上皇頓了一下,無奈又說:「朝內朝外,大半還是王爺黨。你是知道的,壓住武賢王的不是你我,是上邦之君的敕封。」

曆元帝矗立堂中,動也不動,太上皇叫了他兩次均無回應。約半個時辰才回過神來,朝太上皇拱手作揖:「孩兒告退。」

望著曆元帝出門的背影,單于茹武只有一聲沉嘆。

他已經很老了,老得不敢再過問兒子們的事情,除了哀嘆,什麼也做不了。

曆元帝回到宮中,以家書的形式給武賢王回了信。他是很想下旨遣使的。都已經寫好了諭旨,卻沒有蓋上大印的勇氣。

塞上北川,武賢王府。

武賢王單于屠收到曆元帝回信,在中庭放聲大笑。左右互看彼此,只一眼便靜靜侯著。

武賢王笑夠了,才告訴他們:「小皇帝在信中說了,我是上邦之公,老頭子又給了半君之權,所以一個老婆不夠,要娶就得娶三個。但不能讓我自己來選,因為我是羌國的英雄,羌國的女子都想做我的王妃,為不偏不倚,此事要由內侍總管在遞上名帖的女子中抽取三人,抽取的是什麼人,事先誰也不知道。」

左右聽了卻苦著臉笑不出來,內侍總管是皇帝親信,由他來選就是由皇帝『指婚』。皇帝絕不會讓武賢王如意。選來的人,恐怕不是什麼『好貨色』。

左右兩人交換了眼神,左邊的百里關上前作揖:「請殿下再手書一封,屬下親自送去,不能如意,撒血朝堂。」

「不如意?我幾時說過不如意了。如意得很,天下有幾個弟弟肯為哥哥娶三個老婆。本王深感欣慰。」武賢王眉開眼笑,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眼神里卻透著叫人捉摸不透的東西,像是狼在捕獵,又像是兔子在逃命。

左右跟隨他有些年頭了,一起南征北戰立下不世之功,又一起被貶到這苦寒之地,有過命的交情,但他們卻從來都揣摩不透他的心思。

百里關眉頭一皺,憂心道:「可是殿下,若安排的是細作到好,就怕皇帝破罐子破摔誠心噁心人,選些個又老又丑叫人看了吃不下飯的來,那可叫兄弟們如何是好。」

單于屠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洞房花燭的是本王,你們有什麼吃不下飯的。」

百里關哭笑不得:「殿下……」

單于屠把信紙拍在他胸前:「這可是聖旨,你想忤逆聖意不成。」

百里關接過信紙,但並未閱覽,給他收回了信封。

右邊的秋吾道:「王爺是覺得女色誤事,皇帝選的人不可信,正好把大把的精力用在江山上。」

百里關虎目圓睜瞪著秋吾:「胡說八道,果真如此,還選什麼妃子。」

秋吾說:「所以說你應該多讀書嘛。古語有云『無後為大』,王爺的雄圖霸業怎可沒有後繼之人。」

百里關猛然醒悟,沉聲細問:「你是說生個小王爺去搶皇位?」百里關摩拳擦掌已迫不及待要兵發京師:「有王爺在後面撐腰,咱們兄弟做先鋒,不信皇帝敢不讓位。」

秋吾斜目瞅著百里關:「你急什麼,小王爺還沒到他娘肚子里呢。」

百里關『嘿嘿』笑兩聲,露出本來的憨厚相。秋吾玩世不恭的眼眸中蒙起一層薄霧,似是在擔心什麼。

單于屠背對兩人,雙手背在背上,眺著王府外面的天空,對兩人的談話充耳不聞。

百里關與秋吾見單于屠一語不發,也就不再說話,靜候在大概三四步的地方。

塞上北川的二月極冷,天上還在不住飄來細雪。四面透風的涼亭里雖然置了火爐,卻並不使人覺得溫暖。微風吹過,二人不由得裹緊袍子,單于屠也打了個哆嗦,回到火爐邊來。

爐子上溫著酒,秋吾連忙斟酒。

熱酒下肚,寒意瞬時退了七分。三人一番暢飲,至微醺時論及天下英雄。百里關說:「雄關以西萬里商路上豪傑如沙,皆以王爺為首,只需王爺振臂高呼,願肝腦塗地者何止千萬。」

秋吾贊同,附和道:「不錯,雄關以西,能稱得上大英雄大豪傑的僅王爺一人。無邊草原早晚是王爺囊中之物。」

百里關道:「區區草原算什麼,終有一日,我要做王爺的元帥,領兵東進雄關,把那個什麼上邦皇帝抓了來給王爺放羊。」

單于屠大笑,跟二人連干三碗,嘴上雖然不說,但東進雄關,他謀劃了已不是一天兩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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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王點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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