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泥塘來了大鱷魚

在瀘城花木路的國際會展中心的停車場上，迎來了一輛嫩綠色的，車身寫著「聽濤娛樂」，畫滿了奇幻圖案的大巴。車門打開，從車上下來了一群十八九歲，打扮得花枝招展，美不勝收的女孩子。

從大巴上下來的女孩們一露面，就贏得了早就等候在一旁，穿成……各種妖魔鬼怪的宅男們的熱烈歡迎：

「金鯉，金鯉，夢裡有你！」

「蛋蛋，蛋蛋，有你最棒！」

「金鯉，金鯉，小金鯉！媽媽永遠愛著你！」（說話的是長著鬍子，體重最少三百斤，穿著藍色水手服的美少男戰士）

「曾經滄海難為水，此生只愛林雪蕾！」

「譚燕如，看不足！小金鯉，我愛你！」

「既見金鯉，雲胡不喜！」

能聽得出，在這夾道歡呼之中，「金鯉」這個名字的呼聲最大。小姐姐們朝兩邊不住揮手，眼神所到處，粉絲們無不欣喜若狂。

這是一個偶像的時代。視頻界、直播界、跳舞界、遊戲界、二次元……每一個娛樂所能觸及的地方，都會誕生出各種光環閃耀的偶像。圍繞著這些偶像，催生出了各種偶像經濟、粉絲產業。因為偶像來錢快，這幾年資本大量湧入這個產業，全國各地各種有名氣沒名氣的大小偶像團體近千個，從事這類偶像職業的年青人更是多達數萬人。

比如說眼前這群在粉絲簇擁下快速走來的「第二頻道」的6位小姐姐：關淡月、林雪蕾、譚燕如、金鯉、袁夢琴和袁夢璃。

顏然穿著職業正裝，筆直地站在會展中心N號入口處，面帶微笑地看著前方涌動的人群。

今天在會展中心會舉辦的這場規模空前的動漫遊戲展覽會。顏然今天的工作就是現場助理，代表主辦方專項接待「第二頻道」。一天工資600塊錢，不算多，但主辦方提供免費吃住，這就湊合了。

小姐姐們在保安的護衛下很快來到了入口處。顏然急忙上前迎接，一面出示工作證自我介紹：「你們好。我是負責你們今日活動行程的助理顏然。請隨我來，我們先去後台的休息室。」

帶隊的男人看到顏然後，胖胖的臉上露出一絲驚異，上前跟顏然握手：「顏經理你好，我是聽濤娛樂的老闆沙悟道。」

「沙老闆您客氣了。叫我小顏就好。我是您大哥的鐵粉。」顏然說。

「我大哥？」沙老闆愣了一下。

「您大哥悟凈。我很小的時候就連環畫里認識了。非常勵志的一個人。」顏然說。

「哈哈，你很有意思——有沒有想過來我們團當偶像？」沙老闆豪邁地笑道。

「我會考慮的。」顏然敷衍謝過。

顏然心中一直有個女團夢。但此時被突然邀請，心中卻只有納悶：明明自己除了露了張臉，什麼也沒展示啊——難道這老闆收人的標準是只看臉？

「呵呵。我一直認為有天分的人不應該被埋沒。這是我的名片，哪天想進女團了，隨時打我的電話！」沙老闆笑著說。

顏然謝著接過名片，繼續帶路，很快就到了為第二頻道的小姐姐們臨時搭建的舞台。

說是舞台，其實也就是用塑料板隔開圍成的，一個不算太大的場地。舞台是用木箱堆出來的，然後上面鋪了一層白色地毯而已。舞台的後方就是用帳篷搭起來的後台兼小姐姐們的化妝室。裡面空間很小，還堆了一些調音混音的設備。這裡也是小姐姐們的化妝間和更衣室。

今天上午，小姐姐們就在這個舞台上演出了。上午一共要演五個節目。中場休息時可以讓先化好妝的小姐姐在台上跟觀眾交流，拖延時間，也可以插播音樂來維持熱度。

顏然將大家帶入後台，小姐姐們把沙老闆等男人都轟了出去，然後開始快速補妝更衣，準備表演。顏然則悠閑地坐在轉椅上看大家把身上的衣服脫掉，然後換上表演專用服裝。

「顏然姐，下午的比賽，獎勵是什麼？」一個女孩走到顏然面前，奶聲奶氣地問。

顏然認出這個女孩就是剛下車時呼聲最高的「金鯉」。哪怕在第二頻道這支堪稱「完顏團（全是美女的團）」的女團里，她也是最漂亮的小公主。

溫柔的臉部曲線在下巴處圓潤地交融。小小的嘴唇天然有些微翹，像是在被動賣萌，又似帶著一絲羞澀，兩隻大眼睛顧盼生輝，讓人忍不住心生疼愛。整個五官精緻得如同電腦模型構建出的美人兒。

哪怕是穿越后做了19年女人，顏然依舊有些感嘆：這真是一張近乎完美的臉蛋啊！

「你問什麼來著？」看到金鯉扣上胸前最後一顆扣子，顏然突然回過神來，問。

金鯉一臉莫名其妙：「我想問下午比賽的獎勵。」

下午是網路遊戲『流浪星球』的宣發活動，請了包括第二頻道在內的三家女團來進行顏（演）藝大比拼，贏了的團隊據說有超級大獎。

「現金！6666元。」顏然比了個6的手勢。

「哇！有錢！」女孩子們興奮起來：真金白銀的獎勵啊！多久沒碰到過了？

看見這群傻鳥們自嗨不已，顏然覺得自己有必要給她們潑點冷水：「三個隊，只有獲勝者有6666元獎金，第二第三名只有遊戲禮包。」

「不怕，不怕。在競技網游這個圈子裡，我們第二頻道怕過誰來著？」金鯉拍著胸脯說。

好吧……看小姐姐們如此快樂，顏然就不忍心把對手的名字告訴她們了。

「顏姐，這裡音樂音效誰負責？」還是隊長關淡月對業務這部分最上心。

顏然笑著說：「都交給我吧。」

「音樂部分交給你？沒問題吧？」隊長關淡月皺著眉頭問。現場助理還負責調音的情況，關淡月沒怎麼見過。

「都是你們的粉絲，就算出點問題他們也能包容的。」顏然微笑著說。

關淡月：「……」

自從跟顏然鬧了個不愉快之後，關淡月就一直警惕地盯著顏然，生怕她掉鏈子。沒想到顏然往調音台一坐后，音樂的播放，淡進淡出的時間點，表演前的熱場，節目的主持，報節目、中場講段子調節氣氛…………一切都做得無可挑剔。那一口標準的播音腔和柔和悅耳的聲音，把幾個小姐姐都聽得腿都合不攏。連外面的粉絲們也頻頻喊出「DJ小姐姐露個面唄！」

顏然見外面遊客熱情難卻，於是乘小姐姐們第二個節目表演完畢，中場休息的時候，拎個麥克風出來清唱了一首當下流行的三俗情歌，那婉轉的歌聲把大半個場地的遊客都唱得走不動道了。一曲唱畢，台下掌聲雷動，竟似比剛才小姐姐們跳舞的還更熱烈。

就這種超廉價的破音響設備，顏然居然能唱出餘音繞梁的效果。到這個時候，哪裡還有人不知道顏然是位深藏不露的大佬？不但關淡月沒臉看她，就在休息室外充當保安的沙老闆也訥訥地跟顏然道了個歉——像她這樣技術高超的大佬去哪裡不行？還需要去他那小破公司去做直播？

在後台，金鯉用那乎閃乎閃的大眼睛崇拜地看著顏然，問：「顏姐，你好厲害！能不能教我怎麼唱歌？」

「你想學哪方面？」顏然笑著問。做了兩輩子外貌協會會員，顏然對金鯉這樣顏值爆表，性格又完全不討厭的人很有好感。難得金鯉有這份上進心，顏然倒是不妨教教她。

「教我怎麼唱歌不跑調唄。」金鯉嘻嘻一笑。

「……」顏然擦了一把汗。

「顏然，顏然！顏然在嗎？」就在這時，後台門外傳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顏然一掃視四周，只見所有的小姐姐都豎起了耳朵，一臉八卦的表情。

顏然笑著搖搖頭，打開門，朝外面的年輕人問：「請問您是？」

後台內6對耳朵幾乎同時耷拉了下來。

「顏然是吧？我是負責對接『萊茵河少女』的現場助理歐陽。關於今天下午流浪星球的宣傳活動，想跟您商量件事。」

「萊茵河少女？」第二頻道的小姐姐們聽到後有些坐不住了。國內現存的正規女團中，若論知名度和流量，「萊茵河少女」都無疑是頂尖級別。

這是一個脫胎自日系「秋葉原少女」，後來卻乘機獨立出來的偶像團體。這個團體沿襲了RB「秋葉原少女」的幾乎一切的運營模式：線下劇場、摸（握）手會、全國選舉等。這也是目前國內女團盈利能力最強的運營模式。沙老闆曾經還痴心妄想讓「第二頻道」參照萊茵河的模式去運營……當然他的夢很快就醒了。

「萊茵河」的日系模式與韓國大長腿女團不同，日系女團主要的消費對象是RB國內的廢宅們，主攻方向是可愛，對唱跳水平不作太多要求。

但是，我家「萊茵河」對唱跳再怎麼不作要求，畢竟也是每周都要在線下劇場演出的。跟「第二頻道」那種平時唱歌幾乎沒有，跳舞只是副業，主業是參加動漫展，給電子遊戲競賽站台，網上做直播，參加網吧活動，有時候還要去商場前做活動吸引行人等的女團，水平上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語。

因此之前還對下午比賽信心十足的第二頻道小姐姐們，在聽到萊茵河的大名之後立即開始不安起來。

「進來說吧。」顏然看小姐姐們都穿戴齊整，就把歐陽放了進來。第二頻道的沙老闆也跟了進來。

「是這樣。今天下午我們兩家的主要對手不是穗城來的『水墨山河』嘛！我希望咱們瀘城的兩個隊能同心攜力，多增加一點互動，表現出團結一致的精神面貌來。在瀘城舉辦的比賽，總不能讓從穗城遠道而來的小姐姐拔了頭籌不是？」歐陽說。

「什麼？『水墨山河』也要參加比賽？」關淡月失聲驚呼。

「水墨山河」是國內最紅的走古風與民族路線的女子偶像團體。這支女團出道三年來，曾參加過兩次地方台的春晚，一次地方台的跨年晚會，一次央視的中秋晚會。水墨山河的古風歌舞，尤其是小姐姐們漂亮的扇子舞在海外也征服了一大批外國人。在海外視頻網上隨便一找，都可以找到很多不同膚色的小姐姐翻跳水墨山河舞蹈的視頻。

可以說，當其他女團還停留在「娛樂工作者」的境界時，水墨山河的小姐姐們，已經差不多夠稱得上「文藝工作者」了。

這麼一頭縱橫大江大河的巨鱷，居然跑到遊戲展這個小池塘里搶食？還要不要臉了？小姐姐們心中頓時忿忿不平起來。

只有顏然的回答角度刁鑽清奇：「你對穗城是不是有什麼意見？還是說你對外地人有意見？等我先開個錄音：你把剛才的話再給我說一遍？」

「你這話什麼意思？」歐陽被噎得滿臉通紅。

「我就是穗城人，你莫不是對穗城有什麼意見？」顏然說。

「……你神經病啊！」歐陽急了。就算你是穗城人，你來這裡，給瀘城人當助理，難道不該站在瀘城人的立場上考慮問題？但這話心裡想得，嘴上卻說不得。尤其是那女人開錄音的情況下。

瀘城人排外的名聲本來就臭。萬一被這女人抓住把柄捅到網上去，只怕不出三天，他能比萊茵河裡的某些低人氣小姐姐都出名。

「我說我是穗城人，你就罵我神經病？這帳我們來好好算一下。」顏然眉毛一豎。

歐陽額頭上汗都出來了。感覺到這眼前這個女人不好說話，於是他將眼光投向……暈！這團誰是話事人來著？怎麼沒人跟他目光接觸，都縮助理身後呀！

他不知道顏然早就用實力征服了第二頻道的小姐姐們。既然助理大佬把都大門扇到對方臉上去了，她們當然是裝聾作啞，以免得罪自己家助理。而且兩個團助理之間為一點點小利益而齟齬的事，她們見得多了，也完全不想管……別說小姐姐們，連站在門外旁聽的沙老闆都在滿地找螞蟻。

歐陽眼神轉了一圈沒找到能夠說話的人，無奈只好把頭又轉向顏然：「我沒有歧視穗城人的意思……」

「你當然有！不過我不跟你計較。我也並不是穗城人。你想要兩團互動，不過是怕才藝比不過『水墨山河』，想借『第二頻道』主場優勢去戰勝對手而已——問題是我們的主場優勢，憑什麼借給你們？」顏然說。

「你們要這主場有什麼用？還能打敗『水墨山河』？」歐陽急了。

「也許不能。但我們能打敗『萊茵河』啊！第二名獎的遊戲幣據說是第三名的兩倍多呢！」顏然微微一笑。

「遊戲幣……」歐陽有種罵人的衝動。

「對呀。遊戲幣對我們電競圈來說是很重要的呢！我也得為我的客戶著想不是？」顏然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小姐姐們在她背後捂著嘴偷偷樂。

歐陽的臉色沉了下來：「給臉不要臉是不是？就你們這種野團，憑什麼打敗我們的正規女團？人要貴在有自知之明，別受兩三個遊戲粉吹捧，就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

「嘿！怎麼說話呢你！誰是野團了？看不上遊戲粉，你來這裡做什麼？」第二頻道的小姐姐們紛紛指責歐陽。

歐陽一看借第二頻道主場優勢這事是徹底沒希望了，乾脆破罐子破摔，從錢包里點了五張百元大鈔，想了想，乾脆把錢包里的八百塊錢全都拿了出來：「八百塊錢賭今天下午比賽你們第三名墊底，敢不敢來？」

「有誰願意賺這個錢嗎？先到先得。」顏然回頭問眾小姐姐們。

瘦身進度：第一章比剛發出來時精減了一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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