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方便提
跟以往每次接到紀易雲的電話時的甜蜜心情不同，冉瓔盯著手機上的號碼，半天沒動。
直到父母的視線掃過來，她快速起身，掩飾掉眼中的不自在：「公司的電話，可能有事找我。」
「快去接吧。」
冉瓔拿著手機出了門，電話另一端是紀易雲開心的聲音：「阿瓔，你太厲害了。」
「什麼？」冉瓔不知道她厲害在哪？
「我今天中午回來的時候，遇到你們公司的部門經理。就是楊經理，他見過我來接你，跟我聊了幾句。說你上次的策劃做得好，這個月不光有績效獎金，等你從老家回來，還有個新的策劃案交給你做。說要是還做得好，年底升個組長不是問題。」
冉瓔愣了一下，這確實是個好消息，真升了組長，薪水至少要加兩千。她的眉眼不自覺有了些笑意：「怪不得昨天楊經理髮信息問我幾時回呢。」
「看，加薪升職，下一步是不是就是人生大事了？怎麼樣，有沒有跟你父母提我們的事？」
「我——」冉瓔看了眼屋裡的情況：「易雲，我家裡現在情況有點複雜。」
「怎麼了？」紀易雲聲音中的喜色消了一半：「你可別告訴我，你父母反對啊。要真是那樣，我可要親自上門，找岳父岳母先示個好了。」
「不是。我還沒提呢。」冉瓔想到今天發生的事：「家裡出了點事，現在不方便提。」
「出了什麼事？我能幫上忙嗎？」
「跟你沒什麼關係。我這幾天解決好，等我回來再跟你說。」
「好。那我等你回來。」紀易雲很是溫柔的勸慰：「你要是覺得太快了，不想這麼早結婚，也沒事，我可以等你。阿瓔，反正這輩子，我認定你了。」
冉瓔心頭有幾分甜，還有幾分暖，掛了電話，心情卻輕鬆不起來。
按她現在的收入，如果要只憑她的能力還掉家裡全部的債務，至少要幾年的時間。而爸爸現在這樣的狀態，她真的不放心讓他出去，哪怕有媽媽跟著去照顧她也不放心。
掛了電話回屋，爸媽明顯已經把事都商量好了。那意思是過幾天，等冉瓔的假期結束了他們也跟著走。
冉瓔看著爸爸腳上打著石膏的腿，心裡酸澀一片，想勸又不知道從哪勸。
第二天，冉瓔早早起來，她在上學的時候養成了晨跑的習慣，這麼多年也沒斷過。
跟在做飯的許若蘭打過招呼就出了門，晨間的風吹得人很舒服，這裡的涼爽跟大城市空調吹出來是完全不一樣的。
只是沒跑幾步，就看到了昨天那個叫果兒的小姑娘。她肩膀上扛著竹筐，還有一把柴刀。
冉瓔跟對方不熟，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小姑娘卻蹭蹭的跑過來，朝著冉瓔欠了欠身。
「姐姐謝謝你，昨天要不是你，我就要挨打了。」
冉瓔搖了搖頭：「小事，不用謝。你這是去打豬草？」
「是啊，這個季節，後山好多。」
冉瓔點頭，她小時候父親是真疼愛她，這些事都不讓她干。
「我媽說你考上了縣裡的高中，你好厲害。」
「厲害又怎麼樣，反正也去不了。」肖果嘴角垮了下去：「我媽都託人買好票了，過幾天我就要跟同村的小姐妹去廣省打工了。」
「不是。你還沒有十八歲吧？你媽怎麼——」這麼小，能幹什麼？
冉瓔看著果兒過分瘦弱的肩膀，有一瞬間的不忍：「你學費我幫你出吧。我幫你出了學費，你媽總不至於還讓你去打工了。」
「不用了。」肖果搖了搖頭，臉上是已經認命的淡定：「你能幫我出這個學期，難道還能幫我出三年？再出大學的學費？算了。家裡窮，我認命了。」
沒有跟冉瓔多說，肖果背著柴刀往後山去了。冉瓔看著她纖瘦的背影，心情有些複雜。
…………
一轉眼，冉瓔已經在家呆了有四天了，父母已經定好了車票，打算過幾天就走。
則她回程的日子也到了，冉瓔知道自己應該開始收拾行李了。可是——
「阿瓔？」冉瓔手機又響了，紀易雲的聲音帶著幾分飛揚：「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你要不要猜一下？」
「什麼好消息？」
「這次我出差回來，跟我媽說了我們的事。我爸媽說了，如果我要結婚，他們會給我們出房子的首付。我們可以不用租房住，馬上就有自己的家了，這難道不是好消息？」
冉瓔：……
「怎麼樣？開心嗎？我看過了，就在我們兩個公司附近，就有幾個樓盤都不錯，價位也合適。等你車回來了，我們馬上就去看房。」
「我——」
「你是明天的車票是吧？到了火車站打電話給我，我來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我——」
「我都好幾天沒見你了，想你了。沒事，反正是周末。」
「好。」冉瓔到底沒能忍住，點了點頭，又聽著紀易雲神采飛揚的在那頭計劃買哪的房子，以後怎麼裝修，她發現自己不如以往那般興奮。
掛了電話，冉瓔目光看向遠處的青山，前天夏聽雲又來了一趟。帶了新的惠農助農政策宣傳手冊來了，還說了一下現在大石村的情況。
冉瓔知道，夏聽雲沒有別的意思，也知道這些都是她的工作。
可是冉瓔是第一次，因為夏聽雲隨口說的讓她留下，而產生了動搖。
…………
冉瓔沒糾結太久，在許若蘭的催促下開始收拾行李。
吃過飯，冉瓔去村子外面散步，過兩天要回海市。要是過年買不到車票，或者父母不回來，她大概率也是不會回來的。
青山蒼翠，以往冉瓔總想著快點走出這裡，可是這幾天看得多了，她反而有些不確定了。
「阿瓔姐，阿瓔姐。」
轉角匆匆跑來的，是肖果。
「果兒，你怎麼了？」看她跑得氣喘吁吁的，冉瓔拉住她的手：「你慢點，不著急，有什麼話慢慢說。」
這幾天她散步和出門時碰到兩人都會打招呼，她跟肖果算是熟悉了。
「阿瓔姐。」肖果眼中有淚，幾乎是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一般。
「怎麼了？你先別哭。有話好好說。」
「阿瓔姐，我知道我這樣說很過分，可是我實在沒辦法了。你能不能借我一百塊錢？」
「一百塊？」
「不是我要，我給娟子姐借。阿瓔姐，你信我，我一定會還給你的。但是我現在除了你，我也找不到別人了。」
肖果一翻話說得顛三倒四，冉瓔一頭霧水：「你先別急，把話說清楚。娟子姐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