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036.守護（Guard）

————

東京夜色漸深，可直到現在，都有人沒有睡著。

旅館的房頂上，蘇恩曦吹著風，眯著眼睛，表情冷淡，一縷煙氣緩緩飄蕩，她又出來放鬆了。

遠處的東京一片平靜，只剩下半截的東京塔散發微弱的光芒，哪怕在這裡，都可以聽到來自港區的濤聲，海嘯正在衝擊，風力很大很大，房檐上懸挂的銅鈴發出叮叮噹噹的微聲。

「都睡不著啊。」

「嗯，都出現這種事了，怎麼可能睡著啊？」蘇恩曦道。

「準備怎麼做？」酒德麻衣問，「老闆已經聯繫不上了。」

聲音從頭頂上傳來，但蘇恩曦至始至終都看著前方。

酒德麻衣趁著半夜的時間去處理了那兩個加圖索家的人，並且從他們的口中套出了不少情報。

雖然一開始這兩個傢伙還竭盡所能的不被美色誘惑，可面對女神級別的酒德麻衣卻終究沒有太大的抵抗力，只是被撩了幾下就你一言我一語把該交代的全部交代了，隨後就被她送上了前往中國福建的蛇船，去大海上自生自滅了。

「老闆要執行自己的任務了，路明非已經完成了第一步覺醒，他已經是一個獨當一面的大男孩了，也不需要我們這些奶媽組來做什麼了。」蘇恩曦淡淡的道，「希望這段時間趕緊過去吧，我可真的快受不了這種壓抑了……」

「路明非還是需要的我們的，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什麼都做不到。加圖索家竟然選擇了背叛《亞伯拉罕血統契》，這還真的挺出乎我的意料的，我已經訂好了去義大利的機票。」酒德麻衣道，「去會會那個叫龐貝的野男人。」

「這麼神速的嗎？」蘇恩曦有些吃驚的看著掛在房頂上的忍者，她梳著一挽高挑的馬尾，神色淡然。

「當然了，要是讓那個叫龐貝的花花公子跑了，我們可就真的沒地方找人了。」酒德麻衣笑了笑，鋒利的畫眉帶著一種經過長時間訓練形成的肅殺之氣，「我可是怎麼想都沒有想到，他竟然真的能下決心把卡塞爾學院毀了，那兩個貨全都招供了，從地中海發射的戰斧導彈一路打到伊利諾伊州，真是一手好算盤，順帶還派出一些特工，把幾個混血種家族的首領給滅了。在此之前，我們的調查工作根本就沒有往他們那邊想，畢竟明面上來看，加圖索家和卡塞爾學院是盟友關係對吧？」

「或許是覺得那些校董會的成員太棘手了吧？每一位都是真正的屠龍勇士，加上學校豐厚的資產和龍族遺物，既然得不到，那就毀掉。」蘇恩曦道，「那個地方，我還挺喜歡的呢。」她頗有些遺憾的道，「得想個辦法重建卡塞爾學院了，還得另外找一塊乾淨的地方。」

都是需要花錢的大工程，也不知道還有誰能來主持。

所有花錢的事兒都被老闆交給蘇恩曦來支配，可錢實在太多了，花錢的地方也同樣太多了，在這種時候，她反倒不知道該怎麼安排了。

黃石火山出現黑龍、日本出現神秘的死侍碎片、天空與風之王奧丁首次現身、未知生物引起海嘯……平時啥都不來，一來就來一大堆麻煩事兒。

這次還要想辦法入侵美國艦隊嗎？似乎只有航母戰鬥群才可以對抗跟隨著海嘯一起出動的龍族了……

可達成這一點同樣也很困難，他們的技術人員已經重新升級了內部的防火牆，想要再次攻破就不是花一兩億美元的事了，而且她們沒那個時間耗。

「聽說昂熱也死了？」

酒德麻衣忽然問。

蘇恩曦有些頭痛的搖搖頭，「不，應該沒有，你說漢高掛掉的話我還信，但昂熱這傢伙是怎麼都不可能去送死的，一條黑龍還沒資格殺死他。」

「希望如此吧，萬一他死了，這個世界上就沒有敢面對龍王的復仇者了。」酒德麻衣看著夜空，嘆息道。

夜空中陰雲匯聚，空氣也非常潮濕，新的暴雨似乎還在醞釀，而月光始終隱沒在烏雲中。

似乎是想起了那個姐姐，那個叫酒德亞紀的姐姐。

她已經離開很久了，可她曾經親眼目睹過青銅與火之王的光輝，也曾眼睜睜的看著那位古老的王崛起巍峨之軀，硬生生熔化了白帝城。

那一刻，整個三峽水下都開始崩潰，無窮無盡的漩渦翻滾起伏。

那一天有大霧，讓整個三峽水庫都變成了迷宮。

那一天同樣也是雷鳴暴雨之夜，摩尼亞赫號在混亂的水流中如同一葉扁舟，葉勝想帶著亞紀離開，可繩索斷了，他們兩個只能在陰暗的水底互相擁抱，互相取暖，看這氧氣含量一點一點減少，看著整個水底忽然被熾熱的流光照亮，那是君王的怒火，那是燭龍的騰空。

「那就是你曾目睹過的風景嗎？」看著遠方翻滾的黑雲與閃電，酒德麻衣似乎也陷入了沉思中。

……

「怎麼了？睡不著嗎？」路明非正準備上個夜廁，卻看見浴室里燈光大開。有些好奇的他推開浴室的毛玻璃門，卻嚇得差點沒有流鼻血出來。映入眼帘的，是紅色頭髮的女孩，她整個身體都蜷縮在浴缸水裡，瑟瑟發抖。

路明非嘆了口氣，拿起一條浴巾，把渾身濕透的繪梨衣整個從水裡抱出來，像是在抱一隻熊本熊，然後把她穩穩的抱回了自己的房間。

「又做噩夢了嗎？」路明非有些心痛的看著繪梨衣，小聲問。

「嗯，又做噩夢了。」繪梨衣用細若蚊蠅的聲音道。

路明非心想果然如此，他也是個經常會做夢的人啊，夢中反覆出現的那些回憶，出現的小魔鬼，都讓他心神不寧，卻也沒有什麼能解決的辦法。

「沒事，只要我在，你就不會受到任何傷害，我答應，會給你一場婚禮，一場這個世界上最盛大的婚禮。」路明非想了想，握住繪梨衣濕漉漉的手，給了她一個最好的承諾。

「Sakura最棒了……」她小聲說，「但是……夢好可怕……」

「我看見許多人都被吃掉了。」繪梨衣在小本子上寫。

「我好像又殺了很多人……」路明非看見她用娟秀的中文寫著，為什麼這麼美好的字跡要訴說著那可怕的夢境，她這個年紀的女孩本該是風華正茂之時，圍繞她的應該是精彩的人生，她會有很多粉絲，會有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而不是隨時都會與死亡掛鉤的夢境和現實經歷。

她又用回了記筆記的小本子，或許真的是不敢再說話了吧？似乎只要她說話就會招來無窮無盡的厄運，讓她不得不開啟審判滅世的言靈。

她始終相信這個世界是溫柔的，所以不想用自己的聲音來破壞這美好的一切，可她的聲音真的很好聽，聲線可愛，和她的紅髮一樣令人動容。

其實她才是那個溫柔的人啊……哪怕這個世界不喜歡她，她也依舊以最大的溫柔擁抱世界。

「回去睡覺吧，別著涼了。」路明非不知道她究竟是從什麼時候從被窩裡鑽出來去泡澡的，而且一直泡到水溫都已經冰冷的時候。

可能是真的沒有安全感吧？

他有些苦惱的閉上眼睛，責難自己為什麼沒有早點醒來。

在夢境中與路鳴澤的對話歷歷在目，他確信繪梨衣絕對在這次事件中扮演著什麼重要的角色。

但他不敢確定，也不敢賭，更沒辦法從路明澤的口中撬出話來，只能竭盡所能的保護好她，寸步不離。

「繪梨衣，晚安。」路明非替她重新蓋好了被子。

「嗯，明非也晚安。」她在路明非的耳畔旁輕聲耳語。

這個時候，也只有路明非才是她最信賴的小櫻花。

後半夜，未眠。

從凌晨四點半到第二天日上三竿，路明非一直守到繪梨衣沉沉睡去的時候，才鬆了口氣。

他一點困意都沒有。

在體內的龍血不再平靜之時，他可以清除產生疲勞的物質，甚至憑藉自己的意志控制睡眠時間，或者排除任何人類活動所需要的食物消耗，從這個角度來說，他已經完全不像個人類了。

換上一身黑色的風衣，繫上皮帶，路明非在盥洗室看著鏡中的自己，那雙黑色的眼睛中有著點點金光，他閉上眼睛，然後再次睜開，眼中的金光已經變為了黃金瞳。那是一雙比楚師兄還要更加璀璨的黃金豎瞳，隔著鏡子都能感受到源於自身的龍威，原來自己真的已經變成一條爬行類動物，一條真正的龍啊……

想想可真諷刺，變成了自己最不願意看見的樣子。

卻也沒辦法。

自從第一次踏入卡塞爾學院的大門，他其實就已經接受了之後的命運，迎接了那個屬於自己的人生，雖然危機四伏，但卻更加精彩。

人如果經常照鏡子，就總會產生一種陌生感，路明非同樣也是如此。

真的越來越和路鳴澤像了，無論是性格方面還是長相方面。

路明非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鏡子另一頭偷的小魔鬼似乎也沖著他笑了笑，像是在對他說早安。

他剛準備叫醒繪梨衣，一陣敲門聲忽然打破了他的想法。

加油吧！如果覺得更新量不夠的話，就多多催更吧，都是每天現寫的，新書已經發布，現在雙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