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050.黑天鵝(black swan)

第51章 050.黑天鵝(black sw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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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伯利亞。

黑天鵝港依舊籠罩在白色的風暴中,這股風暴常年不散,讓這裡成為了一處普通人難以生存的地方。

海面上覆蓋著大片大片的冰層,只有在極地的夏天,才會有破冰船通過不存在於記錄中的航線抵達神秘的港口,並送上了珍貴的補給品。

而且這還是幾十年前的情況,現在的情況早就不同以往了。

經過了當初那場毀滅性的火災,這裡已經廢棄了很多年。

但沒有任何燈光的地面建築,卻隱藏著一個可怕的暗面。

沒有人能夠發現這樣的隱秘,在衛星上的顯示也一片灰白。

……

路明非行走在地下通道里,旁邊是變得嚴肅起來的繪梨衣,看著真像諾諾,卻終究是兩個不同的人。

也終究只有他們二人,有資格攜手踏入最深的地方。

在之前抵達這裡的時候,他們同樣也經歷了可怕的死侍攻擊。

除此之外,還有大群大群經過基因改造的變種地獄犬衝破了這股彷彿亘古不變的暴風雪,不斷的追殺他們,逼迫得繪梨衣不得不動用至強的言靈·審判,才將他們全部消滅。

經過這段時間的勘察,路明非知道,這裡存在著一個有人活動的基地,並且研究出了這些以龍血改造而成的怪物,路明非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個調查員,正在全力以赴的調查這裡的怪異現象。

除此之外,一些特殊的呼喚彷彿也在指引他不斷向更深處的地方走去。他不知道更深處到底有什麼,只覺得那是自己終究要到達的地方。

轉過一個彎,路明非停下了腳步,而且不斷的後退。

哪怕早已見慣了死亡,哪怕早已做好了面對鮮血的準備,可看見這一幕的時候,一種反胃的感覺依舊讓他極其難受,眼睛下意識閉上又睜開。

是屍體,到處都是屍體。

穿著白大褂的屍體,簡直堆積成了屍山血海,那白色大褂全部都被血液染紅了,鮮血都朝著一個方向流去,一路流淌,形成了駭人的血流。

屍體中存在著熟悉的人影。

是……他們。

喬薇尼和路麟城已經被殺死了,根據才剛剛乾涸的血液,可以判斷,他們死去的時間並不算太久。

他們的身體上有著猙獰的傷口,是那群怪物,那群醜陋兇惡的地獄犬,它們被人放出來了,用鋒利的爪牙入侵了這個安防嚴密的基地。

無法仔細思考那個人到底是誰,只知道情況的複雜性遠遠超出想象,隱藏在暗處的第三方,肆意妄為的怪物,似乎也在默默的操控著一切發展。

路明非看著記憶中依稀可見的父母,這一路上他已經看見了太多太多人的死亡,他不想面對,只能跪下來,在他們的眼前默默的流淚。

「媽……」

路明非是一個念舊的人,對於很長時間沒有見面的父母,他的心中充滿了懷念,期待著他們參加自己的婚禮,可再次見面,他們卻都離開了。

用這樣的方式見面,真的是路明非心中所期待的嗎?

路明非的手在顫抖,繪梨衣有些不放心的安撫起路明非。

「別太難過了。」繪梨衣在他的手掌中心輕輕地寫道。

她並不知道怎麼安慰人,也不知道如何能讓難過的路明非心情稍微好點,她只能竭盡所能的、用自己的手指,向他傳遞那些許的溫暖。

「我知道……我只是受不了。」路明非一字一頓,緩緩站起,將父親的眼睛輕輕地合上。

不知道是被誰殺死的,也不知道他們為何會被殺死。

甚至在死的時候,都死不瞑目。

還真是悲哀啊。

……

路明非沒有挪動她們的遺體,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無法改變,哪怕再流淚再哭泣又有什麼用呢?

他面無表情,繼續前進,直到來到黑天鵝港的最深處。

恍惚間,繪梨衣從身旁消失了,路明非眉頭緊皺的環顧四周,這片天地,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還是熟悉的地下通道,還是充滿了工業感的機械設施,就像切爾諾貝利縱橫交錯的管線,一切都沒有發生變化,卻早已物是人非了。

「你來啦。」

小魔鬼站在他的身後,表情平靜似乎已經等待了很多年。

依舊穿著熟悉的西服,依舊戴著可愛的蝴蝶結。

他的眼神如此稚嫩,如此純真,可隱藏於這種偽裝下的,卻又是比龍王更加可怕的憎惡。

「是你……」

路明非猛然回頭,一把抓住路鳴澤的衣領,卻撲了一個大空,再度起身時,前後左右都是路鳴澤,都是一樣的笑容,都是一樣的無辜。

只有聲音,人看得見,卻摸不著,路明非看著四周的幻影,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發出了大喊:「路鳴澤!!不要給我玩這些花招!!」

「說實話,看見那個小胖子死的時候我的心多少還是有那麼一點痛的,但他實在太胖了,與我完美的形象不符,你說對吧?哥哥?」路鳴澤的聲音還在響起,在寂靜的空間內不斷回蕩,那些幻影一般的身體重重疊疊的出現,路明非不斷的觸摸,可每一個都不是真實的。

「你……」路明非差點想怒罵,但還是忍住了,他已經不是那個會被輕易激怒的少年了,他的身體內部蘊含著神秘的世界樹之力,威力強得可以戰勝奧丁,路明非不知道世界是和路鳴澤之間的關係,但他唯一清楚的是,路鳴澤絕對跟世界樹有聯繫,他可能是那位黑王,也可能是某位人類從未知曉的龍王。

「信不信我立刻許願,用我最後1/4的生命帶著你一起去死。」路明非想了想,平靜的說道。

「那正好啊,我們倆一起下地獄,但地獄已經滿了,從古至今埋葬了不知多少混血種,不知多少人類,話說回來,已經容不下我們兩個了。」路鳴澤微笑,像是一位優秀的服務生。

「我真的少跟我在這打嘴炮,行嗎?我爸媽到底是怎麼死的?!你是唯一一個在這裡呆著的,如果你不知道還有誰知道?」路明非咆哮。

說著說著他就流下了眼淚,或許是因為他們上有遺留的體溫,亦或是母親始終保持平靜的面龐……

但死不瞑目的路麟城,讓路明非的心隱隱作痛。

路鳴澤嘆了口氣,「很遺憾,他們是第一個發現世界樹之種的人類,也是第一個認真對待我的人類,但可惜有人要他們死,我也沒辦法,我並不是萬能的,也有我無法涉及的力量。」

「你到底是什麼……」路明非愈發覺得這個世界超出了他的想象,每次都以為接觸到真相的時候,那些可怕的黑暗便會如影隨形而來。

路鳴澤搖了搖頭,「不都說了嗎?這個世界存在著世界樹,存在著龍族,也存在著最初的王。」

「王……」路明非喃喃自語,不明白這個字意味著什麼。

「你的父母是末日派的人,他們認為人類不論如何都無法阻止諸神黃昏,所以他們要做的就是竭盡所能的保全有生力量,為了人類的反擊做最後的準備。所以他們才建造了最後的聖所,在比黑天鵝港更深處的深淵裡,那裡全都是永久凍土,甚至還有前代龍王的遺體。」路鳴澤笑了笑,「和猛獁象一同死去。」

「所以……」

「所以他們發現我的時候,認為我就是唯一的救世主,他們利用我的力量維持這這個地下世界的運轉,可這一天……真的已經到頭了,搶奪力量的人,想方設法想要毀滅我的人,不斷利用我的人,每個人都展現出了他們心中的黑暗。其實這就是人類想要背叛的本性,他們從不屈居於任何生物的爪牙之下,卻終究沒有想過,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哥哥的圈套。」

「哥哥?」路明非抓取到了這個特別的關鍵詞。

路鳴澤點了點頭,第一次跟他講舒淇這些隱藏於人類歷史中的重大事情:「其實從一開始,黑王就是雙生子,只是在黑王統一龍族的時候,他們的意識也合併了,直到被殺死的那一刻才分開,我啊,就是那其中一個弟弟,而那位真正的哥哥,其實就是你的另一個自我啊。」

「另一個……自我?」路明非覺得自己都快喘不上氣來了。

「沒錯,另一個,你也可以叫他老闆或者太子,那個謀權篡位者,那個本該成為王的男人。」路鳴澤環繞著路明非走動,兩個人就像時鐘上的分針和秒針,在這個寂靜的空間里不斷的迂迴,他笑了笑,笑聲形成了重重疊疊的迴音,「他知道世界樹是我們兩個都需要爭取的東西,所以我和他的戰爭早就開始了,唯獨可惜的是,我只能以這樣的方式,和你見面。」

他看著自己有些虛幻的身體,毫不在意的攤攤手。

路明非明白了,明白這個總是喜歡製造夢境的傢伙,果然只是一個居無定所的流浪靈魂。

路鳴澤輕輕的打了一個響指,幻境在這一刻崩塌,上杉繪梨衣平靜的看著前方的巨型豎井,任何幻境似乎都無法影響到她的內心了。

這個巨型地下設施的下方一直都有微弱的風,現在順著通風管道而來,至少讓他們可以呼吸。

豎井一直打到了地下最深處,好像地下存在著什麼巨型能源裝置,保證著這個地下基地有足夠的燈光和熱量,可以維持人類的生存。

路明非睜開眼睛。

繪梨衣點了點頭。

不需要多說什麼,本身的默契讓他們一起向最深處走去。

那裡似乎有一點光源,伴隨著他們步伐的加快,光芒變得越來越大了,直到將他們全部都籠罩在內,直到好一會兒后,才緩緩熄滅。

路明非看向豎井正中心那個由無數水銀法陣形成的龐大基座。

那裡,「他」的本體寂靜的沉睡著。

「咕。」

路明非咽下一口唾沫。

最終還是站在黑天鵝港最深處,看著那個被聖槍禁錮身體的男孩。

夢中反覆出現的些許片段,也在這一刻如同拼圖的缺口般被全部接上。

原來他就是路鳴澤,準確的說,是路鳴澤的本體,而將他殺死的,就是名為朗基努斯的聖槍。

那些遙遠的神話,那些過往的歷史,其實都已經被串聯在一起了。

世界各地的神話雖然看似不盡相同,甚至連神靈也是多種多樣的,可如果換一個角度解讀的話,其實都是龍族的歷史,想想都讓人覺得恐怖,昂熱明白這一點,所以他選擇了無畏赴死,上杉越明白這一點,所以他燃燒了生命。

「那世界樹……到底是什麼東西?」看著表情痛苦中帶著平靜的男孩,路明非猶豫了許久道。

「通道而已,世界樹,一條通往龍族起源的路。」路鳴澤道,「想想你的過去,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他們為什麼要離開,為什麼要生下你?」

一邊說著,路鳴澤的表情變得越來越誘惑,他抬頭看向路明非,臉上的無辜就像一隻楚楚可憐的兔子。

「按你的意思……上古的地球上,其實到處都是世界之樹,而龍族,不一定是地球生物,甚至不一定非得遵循我們的科學,對嗎?」路明非最終開口了,說出了那個可怕的想法。

路鳴澤只是靜靜的聽著,沒有給出更多的評價。

「因為它們本身就不屬於我們人類,他們屬於其他的世界。甚至是更高的維度,而那棵世界樹,就是能讓它們前往更高世界的橋樑。」

路明非繼續說著,一些隱藏於腦海深處的疑惑似乎也在這一瞬間連通了,如果說龍族可以用科學解釋的話,那麼這的確就是最接近真相的真理,哪怕是尼德霍格,都會被命運的絲線束縛、絕望,無法掙脫那黃昏的降臨,只有那三女神默默的看著,看著這個世界沉淪。

「終於理解了這一點了呢。」良久的沉默后,路鳴澤笑笑。

「你的作用就是那座橋,那座現在世界上唯一存在的橋,只有通過它,尼德霍格才能以本體降臨,龍族才能重現輝煌——被他統治下的輝煌。

「所以為了達成這一點,他不惜用自己的骨和血,讓自己與世界樹融合在一起,所以北歐神話中就出現這樣一幕,尼德霍格沒日沒夜的啃食著世界樹的底端,如果他將這棵樹吞噬殆盡,那麼諸神的黃昏就會如約降臨。」路鳴澤說,「命運三女神不會任由這樣的命運發展,所以尼德霍格一旦開始了新的統治,迎來的就是整個人類,乃至龍族的毀滅。」

路明非搖了搖頭:「這樣的世界,人類真的可以承受嗎?」

「不能,所以才要毀滅,要掙脫尼德霍格這個名字,所以,我是世界上最想殺死他的人,他本就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他是偉大的王,但他統治的不應該是人類。」路鳴澤咬牙切齒的說道,「從當初與他形成分歧的那一刻開始,我就不是他了,那個親愛的哥哥,哈哈哈……哈哈哈……」路鳴澤發出了暢快的大笑聲。

似乎說出這樣的真相,對於他來講也是一種難得的解脫。

「其實一開始就可以告訴我真相的,為什麼直到現在才說?」路明非問。

路鳴澤露出了嘲諷的笑容:「因為我覺得沒必要。」

路明非沉默了,對啊,沒必要,一個普通人能知道什麼呢?

沒必要,一個普通人又能做什麼呢?哪怕獲得了力量,他也依舊和過去一樣無能為力,哪怕得到了世界樹的部分權能,真正面對完全態的尼德霍格的時候,也一樣是渺小的螻蟻。

路明非一步步走了下去,距離那水銀基座變得越來越近。

那個男孩的生命力被封印了,但他依舊有心跳,他依舊是一個活物。

真的要拔出那柄聖槍嗎?

路明非搖了搖頭,心中好像個聲音在吶喊不要拔不要拔!!如果真的拔出,那麼一切都完了!!!

那是潘多拉的魔盒,絕不是阿拉丁的神燈!!!

路明非試圖將自己的手挪開,卻怎麼也無法挪開了。

他試圖用盡四分之一的生命來阻止這一切,卻怎麼也無法開口,因為與魔鬼的契約從一開始都已經定下了!!

越靠近惡魔的王座,周圍的壓力就變得越大,甚至連繪梨衣都無法接近,只能在這一刻無力的吶喊,看著半米深的水銀將路明非淹沒。

那一刻,小魔鬼發出了肆意的狂笑,那半真半假的話語已經欺騙到了路明非,他也終究可以藉助這個可憐無助的孩子,完成命運的輪迴。

路麟城用朗基努斯封印了他,竊取了昆古尼爾的奧丁,也擁有了世界樹的權能,從而與人類一同殺死了黑王的身體,但從那雙黃金瞳睜開的一剎那開始,復仇的烈焰衝天而起!!

路明非蘇醒的時候,那個孩子已經消失了。

到處都在崩塌,這個地下基地的人早就在之前被殺死了。

現在沒有了可以維護基地安全的人和設備,距離毀滅也已經不遠了。

「繪梨衣……」路明非看見了她,隨後開啟了無塵之地,將水銀燈全部排除,繪梨衣正試圖把他拉出來,可直到他蘇醒的那一刻,她才勉強可以拖動他的身體。兩個人有些狼狽的躺倒在金屬地面上,頭頂上不斷落下碎石和金屬結構。

繪梨衣受傷了,在路鳴澤的本體蘇醒的那一刻,繪梨衣開啟了審判,與他進行了一場大戰。

「真是遺憾呢,真的要為了這個工具而戰鬥嗎?」路鳴澤頗有些遺憾的說道,「果然只是個單純的姑娘啊,偏偏給了我最愛的哥哥。」

繪梨衣沒有說話,貼身的巫女服在這一瞬間因為狂風而揚起!!

審判帶來的毀滅環繞著路鳴澤旋轉,但這個魔鬼高高在上,周圍懸浮著無窮無盡的閃電!!

他笑了,僅僅只是依靠響指,就可以取消審判的力量!!

「你還是在原地呆著吧,我親愛的小公主。」路鳴澤笑了,隨即化為光影,消失於黑天鵝港地下。

路明非終於明白,自己最終還是判斷失誤了。

但在基地即將坍塌的時候,他也立刻堅定了自己的內心。

「我們走!」

隨手將一塊從天而降的巨石砸爆,路明非披上自己的風衣,黑色的眼睛化為璀璨的黃金瞳。

「去哪裡?」繪梨衣小聲說著,被路明非一個擁抱便帶了出去。兩人在這場無盡的坍塌中飛行,路明非的公主抱讓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

他不會再讓繪梨衣為他戰鬥了,他已經從當初的大男孩變成真正的男人類,男人就該承擔起自己的職責,不論犧牲和死亡都需要靠他來承擔,這個可怕的魔鬼送來了天賜的禮物,那便必須要保護好,然後將魔鬼給宰了!!

言靈·時間零頃刻開啟,路明非一字一頓道:「去找那兩個混蛋!!」

加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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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族:天譴之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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