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052.芬里厄（Fenr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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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集的彈雨如同下餃子一般落下，所謂的集束炸彈就是這麼簡單粗暴，一旦開始爆發，那將是摧毀一切的恐怖烈焰，肆無忌憚的向四周傳播。

但很快，戰鬥機的轟炸被迫停止，因為龍族也會使用言靈，而且使用言靈時，破壞性遠比混血種恐怖。

「黑日」沉默的燃燒一切，在擁有皇血的龍族間爆發，每一個言靈都會引爆大片大片的區域，一些來不及撤離的戰鬥機，直接被卷了進去，化為了無窮的燃燒的碎片，如同天女散花。

按理說越強大的言靈造成的範圍就越狹小，只有極少數言靈可以擺脫這個限制，龍族既是規則的制定者，也是破壞者，他們根本就不在乎那些隱秘的規定，也早已超脫了混血種的極限。

大片大片的冰雪被徹底吞噬，整個地面都露出了血色的岩漿，好幾架偵察直升機掠過，但沒有一個敢靠近那片黑日密集爆發之地，那種力量，就算是龍王陷入了也會非常棘手。

青銅與火之王一裔的力量，一旦完全爆發出來，造成的破壞力堪稱世界頂尖，那是任何熱武器都無法達到的程度，畢竟說到底教會人類使用火種的龍族，才是使用熱武器的元老。

「陳先生，現在全球龍族復甦，情況已經複雜到了難以想象的程度，我想你也應該做出行動了吧！！」催促、焦急，又充滿了不爽的聲音響起。

「當然，派遣我們所有的人手，竭盡全力的阻止這場危機爆發，要是讓任何一條巨龍進入到東北三省和內地，那麼危及的將是數億人的安全。」那個姓陳的男人沉默了好久后才緩緩道。

另一頭傳來了熟悉聲音，似乎還帶著一點顫音，「其實，關於龍族的秘密已經瞞不住了，對吧？」

「明白就好，不必再多說什麼。」他掛斷電話，看向窗外翻滾的黑雲，其中飛舞著層層疊疊的閃電。其實這個時候再如何阻攔它們也做不到了，雷達上已經出現了多重反應，第一條巨龍，已然逼近了那古老的龍脈所在地。

警報聲響起的時候是猝不及防的，不論是那些高層還是普通人，也都處於驚慌失措中。

他們彷彿超越空間而來，輕而易舉的突破了人類設下的重重防線。

於是接下來面臨的就是戰爭，真正的戰爭，曠世的浩劫。

……

西城區，老舊的衚衕重重疊疊的蔓延到視線的最深處。

防盜欄上依舊晾曬著衣物，打著太極溜著狗的老大爺裹緊了禦寒的衣物，難得的大冬天沒有下雪，對於這座城市來說是非常罕見的，只有無處不在的冷空氣順著毛孔突襲到全身各處，逼迫得他們不得不把衣服加厚一層又一層。

直到第一聲驚雷劃破天空，直到整個天空不知何時被暗沉的烏雲遮蓋，太陽的光芒被完全籠罩，這些一直生活在安逸環境中的老人和孩子才驟然間反應過來——這個世界已經變了。

「嘟嘟嘟——！！！！！」

防空警報響起了。

一直在堵車的大街，也終於被無窮無盡的驚呼聲籠罩。

現在是早高峰，是一天之中戶外人最多的時候。

剛剛升起的旗幟，依舊在儀仗隊的護衛下迎風飄揚。

「姐姐……你還沒回來嗎？」在街坊鄰居喧鬧的聲音中，那個名為夏黎的男孩抬頭看天，喃喃自語。

天空中雷鳴閃電，巨龍從雲海里緩緩鑽出，沖著這個世界發出了咆哮，也許是人類聽見的第一聲龍吟，如此震撼，讓人想起了銘刻基因中的恐懼。

盤古大觀上，早間新聞播報還在不斷的響起。

所有的景點全部在這時候關閉了，到處都是擁堵的車輛。

整條大街上全都是逃難的人群，儘管已經有人上前維持秩序，但依舊阻止不了恐慌的人群恐慌。

人就是這樣，一旦出現某種情緒，就會毫無徵兆的蔓延，直到讓所有人都陷入那種恐懼中。

天空中再次出現了連續的雷鳴，細密的蛇電穿梭在天空中。

這座城市中心那些密密麻麻的寫字樓玻璃幕牆倒映著天空中的閃電雷光，像是神之手潑下神罰。

「夏黎，該走了，再不走的話就來不及了！！！」林鳳隆不斷催促，這老爺子是這孩子的鄰居，也是一位隱居北京多年的德國大爺。

雖然長著一副外國人的面孔，可實際上開口就是老北京了。

他知道這鄰居總是呆呆傻傻的，甚至連小學初中都沒有上過，絕對的義務教育漏網之魚，所以在接受孩子他姐囑託加塞錢的時候也是應了下來。

他把這孩子接到了自家四合院里細心的照顧，至少讓他吃好的喝好的，也不至於闖出太大的麻煩。

夏黎搖了搖頭，喃喃自語：「你能感受到天邊的呼喚嗎？那種遙遠的、就像神一樣的呼喚……」

林鳳隆心中略過一絲不安和猶豫，一些不好的猜測的這種想法里形成，可他已經沒時間來驗證了。

在閃電和風暴越來越近的時候，他等不住了，「褶子了……你你你你再不走的話我就不管你了哈，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麻溜點兒，趕緊跑路啊！！」

他最終還是跌跌撞撞的跑了，都不等居委會那群大媽有序的疏散，就一個人鑽進了擁擠的人流里。

那個年幼的孩子，默默的看著大老爺子一個人跑了。

居委會的人都沒有在意這個孩子，或許是因為他的存在感太低了，就像是被完全孤立了一樣。

心中升起了無窮無盡的孤獨，那似乎是源於心中的血之哀，是那個族群與生俱來的悲哀與孤單……

「姐姐……希望你還好吧……」

夏黎其實不是不會說話，也並非天生就痴痴傻傻的。

他只是不願意說話，更不願意融入人類這個集體中。

他總是以冷血動物的眼光看待這群凡夫俗子，一個人封閉在內心的世界里，直到好久不見的姐姐來時，才給他封閉的心靈門縫打開了一扇窗。

她說：「看見了嗎？那是黎明，是剛剛升起的……太陽。」

太陽。

太陽么？

比起暗無天日的地下，果然還是黎明更加耀眼。

……

現在是註定不可能見到黎明了，甚至連第二天的太陽是否可見都是未知數，因為新的風暴正在不斷醞釀，甚至已經徹底遮蔽了衛星雲圖。

天空中掠過好幾條氣流，是剛剛在天空中折返的戰鬥機。

每架戰鬥機都全副武裝，擁有最強大的導彈系統，他們有充足的自信，可以把入侵者消滅。

可真正進入交鋒的時候，他們才發現過往任何和敵軍對戰的經驗，在這個時候都沒有用處。

「西北方向……三條……龍！！」飛行員大吼。

另一位飛行員震驚了，「等等，那是蜥蜴吧……會飛的大蜥蜴？！」

「不知道！！」

殲-20穿梭在城市上空，在一分鐘前他們收到了情報，負責守護整個城市外圍防禦圈的所有戰鬥機群全部都被一個未知的超大爆炸團滅了。

這些飛行員個個神色緊張，因為人類對未知的存在是會感到恐懼的，尤其是這些特殊的生物。

儘管他們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但有人知道。

那是言靈，超越人類科學的極限，是連牛頓、愛因斯坦都要震驚的力量。就在郊區的上空，言靈·黑日在天空中形成了如同黑洞一般旋轉的引力流，肆無忌憚的吞噬著周圍的大氣，甚至連剛剛發射的導彈也被一同吞噬！！！

那是比上杉越規模要大上千百倍的超級黑日，甚至連龍王面對這種級別的言靈都會感到震驚吧？

好幾條巨龍圍著戰鬥機，他們開啟加力一路狂飆，又被閃電擊中。儘管已經竭盡全力的動用導彈，試圖將那些怪物擊落，卻怎麼都無法讓它們停止飛行，反而因為受傷變得更加兇猛！！

「轟——！！！」

連續不斷的音爆聲響起，好幾條巨龍直接突破了音障，在高空中瘋狂追殺這些渺小的獵物，別說是阻攔他們了，根本就是被追殺的玩具罷了！！

在他們絕望的吶喊聲和塔台斷斷續續的雜音中，又一批戰鬥機直接墜毀，化為了漫天的煙花。

飛行員就算緊急彈射，也被無處不在的閃電打成了碎片。

……

「請立刻回到家中避難，現在開始進入戒嚴！！！」無論是電視媒體還是手機，全都響起了這樣的通知，通知來自官方，他們也已經慌了。

整個地下都震動了，連續不斷的暴震簡直掀起了岩石的海嘯，肆無忌憚的席捲了這座城市的地基。

哪怕是看似堅固的地層結構，對於那位存在來說也是薄弱的。

當他剛剛睜開黃金瞳之時，也便意味著他進入了真正的戰鬥狀態。

萬壽山爆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巨響，十七孔橋層層破裂，金水河不斷涌動，贔屓石雕也在顫抖著。在連續不斷的地鳴之下，特殊的力量緩緩覺醒，瘋狂的向四周傳盪，所有的水流都在激蕩，甚至連居民家中的杯子都在震動。

這是一種警告。

也是一種威脅。

讓那些對目前的局勢還不以為然的人們趕緊疏散。

「完了……胡了……咱大北京地下有龍脈，是真的啊……」

「地震了，地震了，大家趕緊跑，趕快趕緊跑啊！！！！」

已經沒人會在這個時候理會官方的說法了，因為地震來臨的時候，的確不會給你任何反應的手段。

原本市民們就非常恐慌，現在這種恐慌被放大到了成百上千倍。

夏黎一個人逆著人流前進，周圍的人群與他格格不入，地上有不少散落的錢財和手提包，可在自身難保的情況下，已經沒人敢去撿東西了。

他一直都是這樣一個男孩，一個人默默的接受著姐姐的庇護，所以在所有人都往郊區狂奔的時候，他反而一個人默默的行走在最危險的市區中。

姐姐是大人，姐姐說什麼都正確，姐姐不想吞噬我，姐姐不想成為海拉，姐姐只想愛著我，希望我好好的活下來……所以，姐姐你在哪？

當真正的危機到來的時候，他知道，已經依靠不了任何人了。

尼德霍格正在復甦，白王已經醒來，災難已經無從避免。

「轟——！！！」

更大的巨響爆發性擴散，一架戰鬥機墜到了大樓側面，炸起了一朵又一朵騰飛的爆炸蘑菇雲，驚呼聲、尖叫聲、咆哮聲，種種聲音混雜在一起，組成了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鎮魂曲。

「真希望這一天晚點來……可偏偏還是要這麼快嗎？」

夏黎喃喃自語。

大地正在瘋狂的開裂，好幾座大廈已經變成了危樓。

甚至正在直播的直播間都感受到了明顯的震動燈光，明滅閃爍。

天空中的龍群變得越來越多，這是真正的群龍亂舞，而且已經來到了市區，正在衝擊著這座渺小的城市。已經不可能再動用核彈在內的武器攔截了，因為這會導致上千萬人無法撤離。

可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地面上的震動變得越來越激烈，片刻后，北海公園地鐵口直接炸開了，血紅色的蘑菇雲衝上天空，與此相伴的還有陣陣龍吟，像是在向世界宣告君王的歸來！！

那是一條巨龍，一條真正的巨龍，並沒有出現在天空中，反而出現在了大地上。坦克進入大街，對準地鐵口瘋狂的開火，卻起不到應有的效果，甚至連那深灰色的鱗片都打不穿！！

「轟——！！！」巨龍探爪，臃腫的挪動著自己的身體——僅僅只是三分之一的身體，就將周圍的柏油馬路和花壇樹木破壞得一塌糊塗，北海公園被赤紅的火焰籠罩，但隨之而來的傾盆暴雨，又將所有的火焰全部熄滅。

淋著大雨，那個孤零零的男孩看著前方密集的坦克軍團，無所畏懼。他一步一步走到了巨龍面前，一位士兵打出手勢，「別開火！！別開火！！！」

在他們眼裡，那只是個孩子，一個不小心與父母走散的孩子，一個沒有任何戰鬥力的孩子是不能亂動的，可那孩子卻流露出了活了數千年的悵然和懷念，隨後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那巨龍乖巧的蹲下，頭顱觸地，瞳孔里是死寂的灰色。

夏黎觸摸著它的鼻翼，感受了這個大傢伙撲面而來的熱烈氣息，如此強盛，又如此暴虐。

真的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了，只是任由他龜縮在北京的地鐵里，如此卑微，像是一條大號的蚯蚓，順著那條龍脈一路延伸到故宮博物院的最底下。

現在，古老的龍脈復甦了驚天動地的巨響，無盡的力量瘋狂的傳來，在那遙遠的皇族從天而降之時，他也終於展開了遮天蔽日的骨翼。

「你說什麼？大地與山之王復甦了？他們不是早就已經被殺死了嗎？」林鳳隆看著前方的黑煙，震驚道，心中的猜測，似乎也成為了事實。

電話那頭傳來了熟悉的笑聲：「呵，難道你還不知道嗎？當初的哈提與斯庫爾只是他們的偽裝品罷了，真正的大地與山之王都沒死，不然的話，為什麼連龍骨十字都沒有得到？」

「老陳啊，我服我服！！我跟你認識這麼多年，你一定要來幫我……叫你的人，叫你的直升機，叫你的大兵們，把你的人脈都給挖出來……」林鳳隆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塊從天而降的大樓鋼樑砸中了，電話那頭只傳來了斷斷續續的聲音，隨後連最基本的信號都消失了。

「這出現的時間可真不湊巧啊。」陳家家主淡淡的道。正好在這個時候，就連他的陳家大院都感受到了劇烈的震動，茶几上的水杯不斷的搖晃，庭院里的竹林也隨著大風開始搖擺起來，似乎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抑。

他搖了搖頭，「諾諾啊……要是你還在的話就好了。」

……

北京。

只覺得自己的上下眼皮都在打架，弗里德里希·馮·隆很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早點想到這一層身份，居然連那麼簡單的掩飾都沒有看出來，活該自己做了這麼多年古玩店的老闆……

直到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直到這個時候才明白真相，可一切已經太晚了，鮮血逐漸覆蓋了身體下方的鋼樑和土地，他最終還是閉上了眼睛。

曾經屬於密黨的回憶，曾經和昂熱一起戰鬥的時光，也最終隨著一個人的死亡被徹底埋葬了。

當毀天滅地的戰鬥在市區爆發之時，所有的戰鬥機都緊急的避讓。

沒人敢接到命令攻擊城區，也沒人敢制止這場曠世之戰。

畢竟，這裡是六朝古都，那座名為北京的古城……

一隻巨龍剛準備噴出烈焰，將這些人類全部噴死，更大的骨翼就強行阻攔了它的攻擊，四周凝聚出了混亂的土刺，將那些巨龍全部貫穿！！

一隻巨龍直接打穿了好幾棟建築，一直打到了地下停車場里，幾乎是將整個地層全部都給扒開了。

當頭頂完全被風雨所籠罩時，那些在下面緊急避難的市民們發出了此生最為絕望的尖叫。

出現在那個巨型裂口中的，真的是一隻無比猙獰的巨龍，渾身上下流淌著如同鮮血一般的龍炎。

那猙獰的龍牙縱橫交錯，誓要將這些人類全部吞噬殆盡。

可就在它即將把腦袋探進去的時候，劇烈的震動加平移，讓那隻醜惡的怪物瞬間騰飛了數千米。

隨之而來的，是一隻體型更加恐怖的巨獸，巨爪踏入大地，守護著身後密密麻麻的人們。

「吾名芬里厄，龍王芬里厄！！！」

所有人都聽得懂的話，從一條巨龍的口中緩緩說出。

整個地下停車場陷入了一片死寂中，每個人都目瞪口呆。

這到底是什麼跟什麼啊？已經沒人可以再思考這個問題了。

直到數十分鐘的震動和咆哮后，恐怖的戰鬥才緩緩停止。

名為芬里厄的巨龍，深深的看了一眼倖存的人群，看了看這些渺小、卑微，沒有任何力量的人類，隨即展開巨翼，向太平洋的方向飛去。

……

人類很可悲。

人類很可憐。

人類很貪婪。

人類很暴力。

人類是世界上最不值得拯救的生物，但人類和龍族一樣，最開始，都是降臨於地球上的孩子，單純無垢。

我不會讓你去做任何事情，你想幹什麼都由自己做主。

不論是殺戮還是拯救。

這都是姐姐教給他的。

從一開始，他就一直記得這段話。

他的心思很單純，或許是因為沉睡了實在太久太久。

那些遙遠的記憶，那些屬於君王的憤怒全部都被時間消磨乾淨了。

所以，是時候該回到過去，面對那場終焉之戰了。

當諸神的黃昏降臨之時，不論是人族還是龍族，都無從退避。

真的要互相吞噬，變成海拉嗎？據說只有這樣，才能倖存下來。

就像那位奧丁一樣，最起碼已經擁有了面對諸神黃昏的資格。

快完結了～今天看了阿凡達重映版，晚了點，畢竟是現寫的。另外，在這書裡面，龍族的體型都被我擴大了，至少十倍，因為用老賊的寫法，30多米長的巨龍，實在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