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退縮
任雯默默的發動起車子,她不得不承認白若宏說的是事實,不管前幾名受害者身處哪裡,只要一回到雲清都會被殺。
「秦瀾以前的導師找到了嗎?」
「找到了——」任雯低頭看了一眼隊里發來的信息,「孫志祥是臨市濱河大學的老師,我們確定要去找他嗎?」
白若宏的眼神望著窗外,手不停摩挲著下巴底下長出的鬍子,「濱河市離這遠嗎?」
任雯搖了搖頭,她知道這話的意思,隨後便設置了導航,「放心,今天到晚必定回來。」
【濱河市·濱河大學】
白若宏坐在學校的咖啡廳里,聞著從杯口傳來的香味,這明明是速溶咖啡的味道,菜單上卻寫著正宗手磨咖啡。
「你跟孫志祥為什麼約在這?」
任雯低頭抿了一口咖啡,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這好像不是手磨咖啡的味道吧——」
「他跟我說下午有課,這樣見面在學校的話就不會耽擱。」
他們特地選了一處靠窗的角落,坐在這可以清晰的看見外面來來往往的人,而談話又會因為旁邊的綠植與外界產生一定程度上的隔離。正說著,一輛綠色老舊的自行車便停在了咖啡店的門口,從上面下來了一個身著棕色皮質大衣的老人,衣服的顏色由於長時間的水洗已經有點漂白。
「孫老師,這!」
老人瞥到任雯在向自己招手,連忙揣著幾本書走了過來。
白若宏望著坐在自己對面的老人,其實並不算真正的老人,只能說頭髮的稀疏與面容的蒼老掩蓋了原本的年齡。
孫志祥頗為豁朗的順了順自己頂上稀疏的頭髮,「這位警官的發量我倒是很羨慕啊,像我們這種做研究,整天跟數據泡在一塊的人,頭髮不掉光就已經很不錯了。」
「孫老師言重了,畢竟研究這領域是需要大量知識做基礎的,我就比較小打小鬧了——」
任雯擺手打斷了兩人的玩笑,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孫老師,我們倆這次來的原因早上在電話里已經說過了,你看看還能不能對當時發生的事情有點印象?」
孫志祥沒有絲毫的猶豫,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其實當你提起秦瀾名字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來這的目的了。」
「當年我在接到擔任秦瀾導師的任務時還十分的詫異,因為聯合實驗杯基本都是大四的學生參加,很少有大三的。我之前做過大三學生的一些研究課題,倒不是說多麼的不好,只是缺少部分經驗和成熟的邏輯。但是秦瀾的出現讓我打破了這一看法,她真的是我見過最有靈氣的學生了,看待問題的角度很新奇,解決困難的手法也具有創新意識。所以在當時我真的認為,秦瀾是很有能力在那年的聯合實驗杯中拿下第一的。」
對於秦瀾的評價,任雯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說了,不管是誰,只要聽到她的名字,那種溢於言表的讚美是怎麼都藏不住的。
孫志祥沒有停頓,繼續回憶起8年前的事情,「參加聯合實驗杯分為前期準備,中期研究和調查,後期論文這三個階段,這個比賽也總共只有10名學生參加。我對其餘9名學生的論文題目或者是調查的方向都做了一個具體的分析表,你們可以看看——」
任雯接過孫志祥從書里抽出的三張表格,「實在想不到8年前的東西孫老師你居然還留著。」
「也不算是吧——」孫志祥苦笑了一聲,「只是秦瀾這個孩子我為她有點打抱不平,而且我並不認為我分析的有問題,有機會我覺得還是要為她正名,所以我就留了下來。」
「這份數據上面有每個項目的理論支撐點和不同年份的論文數量比對,你們可以清楚的看到秦瀾選擇的課題是以前很少有人做過的,而且觀點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到的。後來她告訴我這個題目是她爸爸幫她選的,我就是那個時候才了解到她有一個那麼好的爸爸。」
白若宏突然來了點興趣,「孫老師,秦瀾有跟你說過她爸爸嗎?」
孫志祥思考後點了點頭,「她說對於生物實驗的愛好是她爸爸從小培養的,能從一個簡單的問題散發出多個不同的觀點,這是她爸爸做的最正確的事。其實現在的孩子都缺乏一個詞叫做被發現,他們渴望自己喜歡的東西被人知曉,而不是被剝奪。」
那晚和秦羽姝的對話瞬間如電影倒放般出現在了白若宏的腦海里,她曾經說過秦瀾小時候的事,現在加上孫志祥的敘述,自己對秦子修的看法不免發生了一些改變。
「很多其他的學生都是依靠著指導教師做課題研究,當然這是無口厚非的,因為他們還無法做到憑藉自己的能力去完成一個項目。可是秦瀾卻沒有過多的依賴我,相反我只是在某些值得注意的問題上去點撥了一下,剩下的都是她自己解決的。」
任雯也不管速溶咖啡對不對自己的胃口,拿起杯子就往嘴裡灌去,「那按照這種說法,秦瀾的成績應該拿下第一才是,為什麼......」
孫志祥看了看周圍,這才壓低聲音,「這也是我所想不通的,三個實驗杯的評委每年都不一樣,潘勝強,陸文松以及郭思渝我並不怎麼了解,但是我認為只要對生物化學方面有建樹的,都不會否決掉秦瀾的優秀。」
「最後獲獎的是來自跟秦瀾一個學校的陳雪,她的論文你看過嗎?」
孫志祥對著任雯表現出不屑的眼神,「老派的出發點和陳舊的調查方法就是我對陳雪的評價,從某些方面來說陳雪的研究課題跟秦瀾還有點相似,雖然不能說抄襲,但都有異曲同工之處。」
「那——」任雯頓了頓,「對於陳雪最後拿到第一名你有什麼看法嗎?或者說有沒有聽到什麼傳聞?」
孫志祥搖了搖頭,「我對這種事情不怎麼了解,也沒有興趣,因為最終的解釋權在他們三個身上,我沒法干涉。最後只能安慰安慰秦瀾,其實以她的能力即使沒有推薦名額,也可以考到一個不錯的學校。」
任雯仰頭喝掉最後的半杯咖啡,「可是秦瀾因為這件事情得了抑鬱症,你知道嗎?」
「知道,我聽說了一些後面發生的事——」孫志祥很苦惱的把自己的頭埋了下去,「如果說秦瀾因為丟掉了比賽的第一而失去了推薦名額,以我對她的了解是肯定不會得抑鬱症的,一定是其他的事情。」
「那既然是其他的事,為什——」
任雯的話剛剛從嘴裡蹦出來,大腿就感覺到了一股巨大的疼痛,她低頭看去才發現是白若宏掐了自己。
「孫老師,我們要掌握的就是這些了,不好意思耽誤時間了——」白若宏突如其來的制止話題令兩邊的人都愣了神。
孫志祥倒是先緩了過來,他看了看手錶也不想繼續坐下去,「那你們先忙,我還有課......」
任雯等到孫志祥蹬著他的三八大杠離開自己的視線后才疑惑的質問起白若宏,「這再過會就問出來了,你這是幹嘛?到手的線索就這麼飛了!」
白若宏冷哼一聲,「你真的以為孫志祥會說出來嗎?」
「什麼意思?」
「剛剛你問第一次的時候他的話里就已經給過你答案了——」
任雯仔細回憶著和孫志祥的每一句對話,「你,你是說那句?」
白若宏點了點頭,「他說『我對這種事情不怎麼了解,也沒有興趣,因為最終的解釋權在他們三個身上,我沒法干涉』,這就是最好的解釋了。你可以想想,如果秦瀾真的獲得了第一名,有了推薦名額,作為秦瀾的導師他自然可以收穫一定程度的名利。」
「所以你是認為孫志祥其實當年是去為秦瀾打抱不平過的?」
「不能算是打抱不平吧——」白若宏向後靠去,雙手交叉在腦後,「應該是去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我相信秦瀾當年肯定尋求過孫志祥的幫助,可是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他選擇了退縮。」
任雯默默的趴在桌上,眼神透過咖啡店的玻璃朝外看去,路上行走的學生並沒有因為寒冷的天氣有一絲遲緩,他們彷彿有著既定的目標,每一步都堅如磐石。
【雲清市·刑偵隊】
白若宏剛從車裡下來便收到了來自秦羽姝的簡訊,「我得回去一趟。」
「怎麼了?」
「秦羽姝那邊我要給一個合理的解釋。」
任雯『砰』的一聲關上車門,「陳老師不是剛從郭思渝妻子那回來嗎?我們不去了解下情況?」
「你先去吧,有情況的話你再告訴我——」白若宏說著已經往外面跑去,不一會就不見了身影。
【觀瀾庭】
秦羽姝焦急的在房間里來回的走著,手裡一直握著電話,可惜裡面傳來的都是——『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大叔,我找不到他了——」白若宏剛一關門,秦羽姝就直接撲了上來,她搖晃著手裡的手機,裡面依然在不停的播放著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