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回家
諾維什看著漸黑的天空，想著那些掩護他的兄弟們，心裡五味雜陳，回想起那一聲聲慘叫嘶吼，他依舊不願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他看了看旁邊的凱爾，那個士兵獃獃的坐在諾維什旁邊的一塊石頭上，眺望著遠方，眺望著樹林外邊。
「喂，凱爾。」
凱爾轉過頭看著諾維什，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良久。「我們能回去嗎？」凱爾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
諾維什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肯定能。明天一大早我們就出發，說不定那些騎兵已經返回芬蘭河道了。」
凱爾一副半信半疑的樣子看著諾維什，沒有質疑也沒有點頭。
天黑的很快，樹林里的視線本來就不好，天一黑更是什麼也看不見，那些樹葉在黑夜裡隨風飄揚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聽上去就好像是四面八方的敵軍把他們包圍了起來。
諾維什找了塊大石頭，和凱爾把背靠在石頭上，腳對腳睡著，一直到天亮他們也沒有翻過身。
天蒙蒙亮，諾維什就站起身來：「該出發了。」
凱爾其實並沒有睡著，一晚上他都陷在白天的殘酷中無法自拔，早上的他看上去臉色差了很多。
「我們按原路返回，要是遇到他們，就趕緊分頭跑，一直跑到樹林里躲著，我們在這匯合。」
凱爾點點頭。
事實上，諾維什和凱爾一直快走到蘭迪堡時也沒有遇到那些騎兵。
諾維什看見了蘭迪堡的塔尖，在一座小山丘背後很亮眼。他高興的叫了起來，凱爾也十分激動，跟在諾維什後邊像瘋子一樣跑過去。
守衛看見了諾維什他們只有兩個人，心裡起初很詫異，但後來就明白了。打開城門，看見了風塵僕僕的諾維什和凱爾，守衛說道：「前幾天抓了些謝苗人，被元帥大人關在地牢里，可能他現在在那兒。」
諾維什看了眼守衛，那個前幾天出發前還被告誡不要透露他們行蹤的守衛。諾維什點點頭，朝著大廳走去。凱爾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諾維什回頭看了眼凱爾，好一會開口道：「你回家了。可以去你自己的部隊了……」
凱爾怔了怔，點點頭拖著沉重的步伐穿過居民房朝著營地走去。
諾維什看著凱爾的背影，一顆淚珠在眼眶裡打轉著，但始終沒有流下來。
推開大廳的門，裡面空無一人，諾維什的心忽然顫了一下，他不知道接下來他要幹什麼。走出大廳，登上了城牆，看著沒什麼變化的蘭迪堡，一排排整齊的房屋後邊的開闊地上，是蘭迪士兵的營地，在一個小角里，他看見了霍爾。
諾維什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霍爾旁邊，他看著霍爾訓練那些謝苗人，不遠處的維羅德人坐在地上休息著。諾維什仔細回想著那些騎兵的樣子，他努力辨析著，一會覺得他們是謝苗人，又一會感覺他們是維羅德人。因為之前和謝苗人交戰，他們武器盔甲始終都沒有昨天那些騎兵的好，可看著那些維羅德人，回想起打劫商隊那時，他們的裝備要比謝苗人好的多。
正當諾維什糾結時，霍爾看見了他：「諾維什！你回來了。」
霍爾跟身旁的羅德里吩咐了幾句，然後朝著諾維什快步走來。
「諾維什，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霍爾的臉上充滿了笑容。諾維什苦笑道：「就剛才。」
霍爾點點頭，臉上的笑容依舊燦爛。諾維什看著霍爾，心裡忽然好難受，有那麼一剎那他差點就綳不住哭了。
之前的那種溫暖湧上心頭，澆灌著這個十幾歲少年的心田。
諾維什低下頭想說話，結巴了。過了好一會，用顫顫巍巍的聲音說：「揚索別基，死了。」
霍爾的笑容凝固了，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動不動的看著諾維什：「你……沒騙我？」
諾維什沒有說話，霍爾咬緊了牙關，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想起揚索別基，那個脾氣不好的怪大叔，也想起了那天在沙灘上初次見面的場景。他很驚訝，因為他覺得揚索別基好像一個神人，總是可以避開所有危險。
然而，很顯然，這次並沒有。
諾維什拍了拍霍爾的肩頭，朝著地牢走去，留下霍爾愣在原地。羅德里不明所以的看著霍爾和諾維什的背影。
諾維什走下地牢，聽見了基阿利亞的聲音，心裡一下子緊張了起來。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基阿利亞。
「元帥大人……」諾維什淡淡說道，打斷了基阿利亞和幾個軍官的談話。基阿利亞看見了諾維什，很是高興，立馬迎了上來。
「諾維什，你回來了。」基阿利亞說道，語氣里儘是開心。
「大人……」諾維什看著基阿利亞這個樣子更不知所措了。
基阿利亞也看出來了諾維什不對勁，他好像意識到了什麼，慢慢開口：「你們……都回來了？」
諾維什低下了頭沒有說話，基阿利亞什麼都明白了。「就你一個……回來了？」
諾維什搖搖頭，他也說不出是幾個人回來了。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幾個人回不來了。
「揚索別基呢？」基阿利亞問。諾維什說：「犧牲了。」
三個字直擊基阿利亞的心，幾個軍官也很驚訝，眼神里充滿了不可思議。
「那崔福呢？那是我的兵啊……」邁爾焦急的問道。
諾維什甚至連這個名字聽都沒聽過，但他肯定，這個名字已經成為過去式了。
諾維什看了眼邁爾，搖搖頭。他想起來了：「有個兵叫凱爾。」
話音剛落，奧蒂斯就趕忙說：「他在哪？那是我的兵。」
諾維什看著著急的奧蒂斯：「別擔心，他在營地里。」
奧蒂斯看了眼基阿利亞，基阿利亞點點頭，他趕緊走出了地牢。
剩下了幾個人都不說話，只聽見了牢房裡謝苗人的喘氣聲。
諾維什想說什麼，但害怕一開口就哽咽。基阿利亞拍拍諾維什：「他是怎麼……」
「為了……為了掩護我們……我們遭到了一股騎兵部隊，他帶著弟兄們掩護我們撤退。」諾維什壓抑著心裡的苦痛艱難地說道。
基阿利亞呼出一口氣：「沒事了……他是名真正的騎士。」
諾維什使勁點著頭。
「你也是，諾維什……歡迎回家。」
很抱歉拖更怎麼久……剛開學事情很多，接下來可能就是穩定的一周更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