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吃飯也不消停

正安慰著小妹別鬧呢，爺爺、大伯、二伯和爹扛著鋤頭從地里回來了。屋裡厲氏一聲令下，倒洗臉水的倒洗臉水，拿手巾的拿手巾，拿碗筷的拿碗筷，呼啦啦的都忙活開了。

張曉月今天既然已經出門了，也不能再以卧床休息的借口不出來了。她也牽著小妹的手出來上桌吃飯了。

別看張家不富裕，規矩卻不少，吃飯卻是分開吃的，男一桌、女的和孩子們一桌。男的一桌擺在堂屋正中央，把要吃的東西都盡多的放在男人桌上，因為他們是家裡的頂樑柱。女的一桌就擺在男桌的下方，桌上擺的都是擺完男桌剩下的，也沒啥，就一碗鹹菜絲，一碗拌野菜，還有半碗黑乎乎的大醬，一筐子黃窩窩頭，半盆子粥。男桌上是盡情吃，管飽；女桌上那就得厲氏來分配了，厲氏覺得這是對她手握掌家大權的一種認可，誰也不能不經過她的分配就動手吃。

大伯家四個孩子，大朗曉斌在男的桌子上吃飯，其餘都和他娘蘇氏一起在女桌，二伯家孝輝在男桌，其餘和王氏在女桌，三伯家一家都住在鎮上，大哥孝武和爹在男桌，李氏和張曉月他們姊妹四個在女桌。人多飯少，一到吃飯的時候就像打仗了似的。厲氏先每人分了倆窩頭，到張曉月和張曉滿的時候就給了一個窩頭，「小月剛才吃了個雞蛋不是很餓，小滿年齡小吃不了那麼多」厲氏邊說邊把手中的窩頭給了張詠荷。

小妹一看手中的窩頭被搶走了，立馬大聲的哭起來。

「怎麼了？孩子怎麼哭了？」聽到這邊的聲音，張永旺出聲問道。

「爺爺，奶奶不讓我和小妹吃飯，把我和小妹手中的窩頭拿走了。」張曉月說道。

「死丫頭，亂說什麼，你是不是皮癢了？」反應過來之後，厲氏拿起旁邊的筷子就朝張曉月狠狠打來。張曉月連忙抬起手護著頭，她的手指被結結實實的打了一下。十指連心，張曉月立馬就感覺手指燒了起來，眼眶與瞬間醞釀起了水霧。

眼見厲氏又要再次打來，張曉月連忙往外跑去，邊跑邊喊「打死人了，我奶要把我打死了，為了省點糧食就要把我打死了。」張曉月這話可謂有點誅心了。

幾個同堂的兄弟姐妹們聽到這話也是一臉的驚恐，幾個和她不對付的還朝她露出了一幅你死定了的表情，玩的好點的也是一幅你自求多福的模樣，李氏更是害怕的捂住胸口不敢說話的樣子。

張曉月一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可能壞事了，她往後退兩步，就見厲氏撲通一聲癱坐在地，開始哭了起來：「老天爺呀，我不活了，我從十六歲嫁到張家，上孝父母，下愛孩子，現在被孫女說我為了一口吃的就虐待孩子啊，老天爺啊，你怎麼不劈死這個不孝子孫啊！」

在張老爺子的教育下，張家的幾個兒子都比較孝順，聽到厲氏一哭一鬧，幾個兒子也都不吃飯了，放下碗筷，就出來了。

作為罪魁禍首的張曉月知道自己要遭殃了，她怎麼就忘了厲氏不僅兇狠，還愛用苦肉計?

想到這裡，張曉月連忙超厲氏跪下，「奶，我給你磕頭，求你不要打死我，我以後不吃飯了，當牛做馬的給你使喚。就算餓我也不吃家裡的飯，我去乞討！」

張曉月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整個院子都是她和厲氏的聲音。隔壁的鄰居聽到了他們家的聲音也都過來看。

「大嫂子，你可不能不讓孩子吃飯呀，不吃飯耽誤長個啊！」隔壁林大娘說道。

「就是，他嬸子，不是我說你，這麼點孩子吃也吃不多呀，也沒見過她吃啥了，若吃的好還能這麼瘦？」另一個王奶奶說道。

張老爺子是一個好面子的人，一看大家都來看笑話，氣的鬍子發抖，站出來喝道:「好了，你們兩個都給我閉嘴，這樣哭天搶地的，成什麼樣子！

聽到家中的大家長發話了，厲氏立馬就閉嘴不說了。張曉月卻轉頭對張老爺子磕頭:「爺爺，求您和奶奶說，讓她別打死我，大不了以後我不吃家裡的飯，我去外面乞討。」

「胡來！」張老爺子大聲呵斥了一聲。「你奶那是說的氣話，怎會真的打死你，咱家雖然窮，但也不缺你那一口飯的。」張老爺子有些無奈，吩咐張曉雲:「你別愣著了，把你妹妹扶起來。」

張曉雲從人群中走出來，把張曉月扶了起來，偷偷的給她使了個眼色，意思:是你咋這麼大膽了，剛才都要嚇死我了！張曉月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

厲氏見第一次自己竟然輸給自己的孫女，不甘心的哼了一句:「這小丫頭不得了了，還拉你爺出來作保了。」

「行了，你也少說兩句。」張老爺子掃了厲氏一眼，又看了看眾位兒孫，「都進去吃飯吧。」

桌子上的鹹菜和拌野菜已經沒有了，半盆高粱小米粥也見底了。見到張曉月過來，李氏討好的對厲氏說:「讓小月再吃個窩頭吧。」

「哼！」厲氏冷哼一聲，李氏就不敢伸手去拿。張曉月見狀，說道「爺爺說了，家裡不缺我那口吃的，奶奶也不會不再短我那口吃的了！」說著就拿了兩個窩頭，給小妹小滿一個，自己吃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