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校
91
思瑤回到學校。
經過情人坡，樹后忽地轉出張風。
思瑤暗暗傷心，已經比對過很多次了，張風，你的世界不屬於我，我的世界里沒有你。
女孩子會把身旁的男孩與屬意的那人對比，每個女孩都這樣，百分之百，千分之千的準確。思瑤想不落窠臼，跳出這樣的老路，卻是難以作到。
張風臉頰上貼了一小塊膠布。
張風，你這是要變戲法么？
張風說，思瑤，你上次叫我那樣，我作到了。
思瑤極為驚訝，我叫你哪樣？
張風指了情人坡那側的荷池，回說：「你讓我把那個男孩從女孩身邊弄開......」
思瑤想起有這事，笑問，這和你臉上的膠布有什麼關係？
張風回道，一言難盡。
Nowcarriesonwhen，有誰能讓我離開！
思瑤知道張風的心思，用英語的現在進行時態來暗指兩人的關係，要提示我嗎------這可是門都沒有！
張風見思瑤不動於衷，一副黯然神傷的樣子，低了聲音說，這臉上的傷痕可以作證，思瑤，我的心思，難道你還不懂？
92
思瑤轉身便走。
張風跟出幾步，不便再追，他大聲道：「思瑤，時間可以證明一切！」
時間能證明什麼？
張風，難道你想作金岳霖第二？
由此想到了徐志摩、林徽因，心路歷程如此，聯想，人的本能。而徐志摩給林徽因的偶然那首詩，太讓人感動。
可是，徐志摩這時已和陸小曼在一起了呀！
徐志摩，這是見異思遷，還是移情別戀？
一陣風拂面而至。
都隨風，都隨風。
隨風而逝的，只是往事，留下的，仍是那美麗得讓人懷疑人生的詩意。
我們所說的詩意人生，是不是就這樣，只要感動過一次，只要那人來過，或者，我在你心裡曾經駐留？
走出老遠，思瑤忽地停下腳步，她回過頭去，卻見張風低了頭，兩手捶打著額頭，似在吶吶低語，又或是在輕輕泣訴。
93
你不是我的徐志摩。
思瑤在心裡吶喊，在艱難面前，你只會自責，只會把自己埋進痛苦。
思瑤曾經有那麼萬分之一的猶豫，就如剛才，那個不經意的回頭。男孩，你為什麼不緊緊抓住？
女孩的溫柔，有時只在那一瞬間流露。
那一瞬的美麗，隨風而逝，或是痛或是夢，又或是一個凄美的故事，一個讓人輾轉反側的誤會，你知不知道如何開頭？
思瑤走過情人坡，走過荷花池。
情人坡沒有標識，只在學子心中。緊傍著情人坡的那汪池水，是否也感染了情人的氣息，在風中漾起微波。
思瑤在心裡再一次呤起偶然詩，此時的情人坡，是偶然嗎？
張風，你個獃子，怎會什麼也不懂！
思瑤快走兩步，情人坡連同她身旁的那抹綠意，都消失於身後。
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剛才那抹溫柔，是心裡的微瀾止水么？
我可不是微瀾止水裡的方為安，你也不是蘇槿彥，我們的交往，不咸不淡，剛好適中。
94
思瑤回到寢室。
張雨已等在那兒了，張雨雙眉緊鎖，低了語音問思瑤：「瑤瑤，你可了解那個好帥？」問這話時，張雨臉已經泛紅。
思瑤驚訝，有人會惦記著好帥！
思瑤笑道：「好帥這人還不錯！」
張雨眼睛現出更深的疑慮，既然如此，你為什麼是那樣的態度？
思瑤走到窗邊，她推開窗子，窗外的清風拂面而至。
思瑤忽然問，雨雨，《窗外》這本書，你可是看過？
張雨搖頭，沒時間坐圖書館呢！
思瑤心裡陡然沒了興趣，這個室友，情趣愛好不相同，很難溝通。
思瑤想起名片的事，忽然小聲問：「你同他聯繫過嗎？」
張雨點點頭，她說QQ上聊過，這個男孩話特別多，好象世上的事，他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樣子......
思瑤淡淡一笑，哦，你的感覺是這樣啊！
話多也會有錯？
張雨搖頭，她幽幽地說，可好帥在聊天中時常問到你......
95
思瑤的心思很細膩。
張雨說的是問到，而不是提到。問到，那只是問候，提到，那必定有往事的回憶，對不？
好帥，你只是問問么？
好帥，你的記憶里，就都是問候？
好帥，你的心兒就沒有流過淚，你內心深處就沒有作過夢？
思瑤哂然一笑，往事都隨風。
隨風的，也包括妹妹那邊的張勇？
思瑤心裡一片迷懵。
最無語的時候，就是這般無助。
心事不知向誰去說，心曲不知向何處傾訴。
可以面壁，去慢慢地懺悔，也可以在菩薩面前，輕輕地叨念心底的罪過。思瑤搖頭，這如何可以說是罪過？
論理，連個論理的地兒也沒有，說情，這樣的事情又太多太多。
這事可以說情嗎？
向爸爸向媽媽，還是向妹妹思佩哦？
思瑤感到嘴角鹹鹹的，原是一粒滾熱的淚珠悄然滑落......
96
周風找過來了。
思瑤大感詫異，我們沒有相約。
周風眼角含著笑，他說，我們不是說好，去看電影，晚上七點鐘？
是嗎？
思瑤猛然想起，周風提起過這事，可自己根本就沒有答應。
沒有答應也有錯？
沒有答應，可也沒有否定。
男孩只當你是默認，聰明的男孩，總會找出很多很多的理由。
思瑤笑一笑，忽然問：「你知道風嗎，那風有時有，有時無，有時輕，有時重，有時帶了濕漉漉的草原氣息，有時又把戈壁灘的砂礫吹在心口。似有似無之間，若隱若現之際，請問，是誰在操控？」
周風聽了此言，眼睛瞪得大的，思瑤，你怎會說出這般沒頭沒腦的話來？我看你狀態不對，我送你去醫院，可行？
思瑤吶吶自語，可笑，你的名字里還有這個風字呢，連風的這些思緒你都不懂！
周風咂舌，風有思緒？
97
思瑤回說，風就是風，我便是.......思瑤猛然剎住，那下半句話，是否來源於郭老的鳳凰涅槃啊！
哎，這個周風，只怪你少讀了書！
思瑤的意識已經迷亂，剛才那話一經說出，那還能改口！
周風復又問，風會有思緒嗎？
哦，我的天！
思瑤猛然警醒，周風也被我帶進了迷津，才問出這樣傻傻的話來。
思瑤心裡一痛，復又迷懵。
思瑤笑語盈盈，她說，你問的這個問題，水知道答案。
周風更加懵懂。
如何又把水牽扯進來了，水知道什麼答案啊？
不光水呢，世間萬事萬物，俱有靈性，都知曉謎底。
打住！周風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心，他說，思瑤，你定是用腦過度，現在思緒混亂，必須去看醫生！
思瑤搖頭。
思瑤給出謎底，那是「天若......」思瑤說出兩個字，猛然噎住，下面的話，可以對這個男孩說么？
98
電影是泰坦尼克號。
思瑤不知自己是如何來到電影院的，好象不是走到電影院的。是飛么？感覺是張勇牽了手，飛在二人世界的天空中......
明明是翩翩少年郎，眼睛里為何雜陳了人間五味？
思瑤看身旁的張勇，如網路上盛傳的漸變圖。
張勇的五官明明那樣清皙，可怎麼變作了低鼻樑，眉頭緊皺。
那永遠充滿神彩的大眼睛，為何渾然無光，讓人一眼看到內心的深處？
忽聽身邊的張勇說，思瑤，你很象電影中的露絲。
思瑤心裡甜膩歪了！
你知道，心裡那人對你的讚美，意味著什麼？
不對，我是最後的倖存者，那麼，傑克你呢，你卻沉入了萬劫不復的幽冥之中......
思瑤意識有些清醒，她看到，坐在身旁的這人，不是張勇。
你騙我來到這裡？思瑤盯住身旁的周風。
周風啊呀一聲叫出口，思瑤，我如何會騙你，天地良心，這胸口熱乎著，你要不要摸一摸？
思瑤又是懷疑，她問，我是如何過來的？
周風驚訝道，走過來的啊！
思瑤搖頭，她說，我感到在飛，你對我作了什麼？
周風嚇出一身冷汗，他說，我只是牽了一下你的手......
99
思瑤想要站起來，卻感到腳下無力。
周風慌忙問，要不要去醫院？
思瑤笑了笑，答道，你看我是病人嗎？
思瑤說自己無病，好手好胳膊的，病從何來。周風卻說，你用心過度，神智時清時模糊，必須看醫生才行！
思瑤回道，你才需要看醫生，莫名其妙，把人家騙來看電影，心術必定不正。
說過這話，思瑤又啞然失笑，自己是研究生吶，那麼容易就被騙，著了別人的道？
周風這會變聰明了，他不矢口否認，卻哀嘆道，我要騙你，先要騙我自己，騙得好苦！思瑤大驚，如何先要騙自己？
須知，這是男孩以退為進之計。
這個時候的男孩，都聰明無敵的樣子。
周風也是研究生，智商也絕對不低。
周風見好說歹說，總與思瑤說不到一起，忽地心生一計，大倒苦水，引起思瑤的好奇和同情心，這話不就多了起來。
我對自己說，我要離開你。作夢，飛到九天里，忽見你在學校里的情人坡上招手，我餓狗搶屎般，一個倒栽沖，直接跌到你的眼前。
說過這話，周風知道自己闖了大禍，忙要解釋，思瑤臉上浮著微笑，她說，你的比喻太形象了......
思瑤站起身來，要走。
周風連忙打臉，他說，我語無倫次，剛才有些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