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疑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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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勇已經離去,這簡直就是晴天劈靂!
常人想都不會想的問題,會在張勇身上發生。男孩等女孩,天經地義。或許,張勇有他傲嬌的資本,但也不可以這樣子!
大堂服務員退給思佩原來的訂金,說那個男孩已結了賬。
思佩心裡忽地變得空落起來,眼前的一切都變得陌生。
服務員還以為思佩身體不舒服,需要休息。思佩搖頭,她問,這是哪裡?服務員心下駭然,剛才還是好好的嘛,這會突然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過了一會兒,思佩清醒一些。
服務員想起什麼事,她從檯面上拿出一個摺疊成蝴蝶狀的信箋交給思佩,口裡說,這是那個男孩留給你的。
思佩一陣苦笑,你走你的,還留下這牢什子干甚?
思佩不理會服務員,往外徑走。
門僮攔住說,客人的東西,必須帶走,請你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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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佩接過信箋,出門后便即扔在地上。
門僮滿臉驚訝,這麼漂亮的一個女孩子,原是這樣不講究文明!門僮揀起信箋,重又交到思佩手裡,並囑咐,不要弄丟了。
思佩走出幾步,鬆開手指,讓那信箋從手中飄落。
你哪裡來,還是回到哪裡去吧!
從心裡來,還能回到心裡去么?
從昨天來,還能回到昨天?
想跨越時間,忘掉那段不愉快的記憶,可行?
記憶是永恆的。
時間,只能淡化心中的傷痕。
那風,能吹開心窗的一角,讓那縷陽光,重新溫暖這稚弱的心。可那縷陽光已經遠去,心中留下的,卻是無盡的疑慮。
一個保潔員叫住思佩。
保潔員笑說,小女孩,你掉了這箋信紙。
思佩眼睛睜得大大的,這個保潔員好有水平,說是這箋信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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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佩輕輕地打開張勇留下的信箋,她心裡萬千地懊悔:剛才那般,只是一片陰翳蒙住眼睛。
是陰翳嗎?
那又不全是,女孩的情感世界,有時不止是風,還有雨。
張勇的信,並不是決絕。
張勇信中說,突然想到一個故事,關於我們的,這靈感來得太急,我急著回去整理思路,把這故事寫成文字。
靈感是可遇不可求的怪物,你苦苦地思索,沒有半點思緒,而不經意之間,它來造訪,你必須緊緊抓住這一瞬間的意境。
思想一散漫,意境便會模糊,瞬間到訪的靈感,便會淡漠,進而消失於無形。
張勇在最後說,感謝你的溫柔,那一刻,差點著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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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說的什麼啊?
感謝誰的溫柔,我倆還沒見面呢!
還有那一刻,誰誰差點著迷?
思佩手裡捏了這紙信箋,發瘋似地往家中跑去。
姐姐在家裡吶,這信箋中說的,只有姐姐才會明白!
思佩一路狂奔,街面上的汽車躲讓不及,有幾處碰撞幾處擦掛了。思佩並不停留,她心裏面燃燒著火,那火都要把心房燒作灰燼。
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在鬧市裡狂奔,沒有衿持,那迷人的儀態,此時的評分也為零。
人,在這樣的情景下,才會回到本來面目,才會回歸本性。
思佩跑到家門口,卻如一灘泥,攤坐在門前,累得直喘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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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竟然不在家!
思佩掏出手機,打電話過去,手機中卻是盲音。
思佩要急瘋!
思佩跑出家門,招手要計程車。一輛滴滴車駛過來,車上的男孩搖下車玻璃,招呼思佩上車。
思佩衝上車去,她一愣神,忽又摔門而下。
滴滴車司機暈了,漂亮女孩,你的脾氣可大了!
是不是沒帶錢包,沒帶手機?
男孩忽說,請上車吧,我免費送你一程。
真還有免費的午餐啊?
思佩搖頭。
男孩在車裡,兩手扣在一起,比劃出一個大大的心。
思佩橫眉冷對,那男孩笑一笑,解釋,頭一回,漂亮女孩子可以免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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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佩心如槁灰。
姐姐可以不接電話、不在家,也可以不在學校。
唉,你是姐姐,有什麼事情,要瞞了妹妹?
思佩拖著沉得的兩腿,回到自己的房間,卻見筆記本電腦還是開起的。思佩驚訝,姐姐動過我的電腦?
這又不對,電腦是有密碼的吶!
還有,姐姐不會是偷瞧別人秘密的人。
當思佩這樣想的時候,心裡一個聲音大聲嚷道,你還為姐姐辯護嗎,張勇那信箋,最後那句話,分明隱含了某種親昵......
在我之前,是姐姐去接的張勇。
思佩的目光留在了電腦熒屏上,右下角,QQ頭象不知疲倦地在閃爍。
思佩猛地合上電腦,她大聲道,我沒有什麼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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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在外面敲門,他問道,佩佩,有什麼事?
思佩好想開了門,撲進爸爸的懷裡。
爸爸最心疼思佩。
把那事告訴爸爸,讓爸爸好生修理修理姐姐。思佩搖頭,她笑對門外的爸爸說,我在電腦上呢,遇到精彩的地方,模仿了一下。
爸爸說,沒事就好,一會兒出來和爸媽一起吃飯。
思佩回說,謝謝爸爸!
爸爸剛走兩步路,思佩忽然想起一事,她打開房門,爸爸迴轉身來。思佩問道,爸爸,姐姐下午在家裡嗎?
爸爸搖頭,說根本就沒見到她。
思佩回到電腦前。
她暗自嘲笑自己,把姐姐想成啥樣的人,偷看妹妹的電腦。原來,那是子虛烏有,差點冤枉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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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佩的心思回到電腦上,那個閃爍的頭象,會是那人的嗎?
思佩飛速地點開QQ,那頭象閃動的,卻是思華。
思華告訴思佩,她準備選擇離開。
當你面對的男孩表現出不真實的一面時,你會選擇什麼?思佩猶豫了半晌,她回答,那要弄清楚,男孩的真實情況,不能主觀上去臆想。
思華又說,男孩說話閃爍其詞時,你知道他心裡裝了什麼?
思佩回答,太普遍了。
現實中,男孩都很聰明,一開始,誰會把真心交給你啊?就如,我這邊......思佩發覺說漏了嘴,不是說,不到最後,不對任何人透露半分的么?
思華遲疑了一會兒,又道:「這才是開始吶,往後走,接踵而至的,會不會只剩下痛苦?」
思佩無語了。
那男孩是怎樣的不真實,說話怎樣的閃爍其詞?
思佩卻不能說,把你倆的對話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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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佩安慰思華,她說:「許多時候,我們並不了解那件事後面的真相,只是憑了我們的主觀猜測,就匆忙得出結論。思華,你再想想,是不是有些事沒有想透徹?」
思華在QQ上寫道,實際上,那些男孩,你很難看透。這個階段的男孩,似乎都有一種表演的天賦。
思佩聯想到張勇,心裡又處在是否兩可之間。
那個張勇,思佩,你可是真正了解他了嗎?
他是不是也有那樣的表演天賦?
他是不是披了一件漂亮的外衣,而骨子裡藏有莫名的變數?
此際,思佩想到這些,只是緣於那紙信箋,信箋最致命的,是後面那句話,這是否說明了某種事實,而張勇認為那是在對我說?
思佩沉默了。
思華卻在QQ上問,佩佩,怎麼不回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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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佩進入QQ聊天區,點擊了張勇的頭象,寫下了「張勇,請你認真回答我一個問題:賓館里,究竟發生了什麼?」
思佩猶豫了好久,沒有點擊發送。
那些網上寫小說的人,都有一個怪習慣,在寫作時特別煩人打擾。
一打擾,思路就斷,再要續上原來的思路,就不容易。
原來,前面和張勇的交談中,張勇曾說到這方面的趣事:郭沫若寫《鳳凰涅槃》詩,洋洋洒洒兩千字,一氣呵成。你聽,鳳凰更生歌:
我們更生了。
我們更生了。
一切的一,更生了。
一的一切,更生了。
我們便是他,他們便是我。
我中也有你,你中也有我。
我便是你,
你便是我。
火便是凰。
鳳便是火。
……
這是吶喊著在寫詩,整個的身心全都在字裡行間中,如若打斷其思路,還會有
翱翔!翱翔!
歡唱!歡唱!
我們新鮮,我們凈朗,
我們華美,我們芬芳,
一切的一,芬芳。
一的一切,芬芳。
芬芳便是你,芬芳便是我。
芬芳便是他,芬芳便是火。
火便是你。
火便是我。
火便是他。
火便是火。
這樣火一樣的語言這樣行雲流水般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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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佩當時聽暈了,我便是你/你便是我,開什麼玩笑,繞口令么?
張勇詭異地笑了笑,解釋道,你我都不分了,合二為一。說過這話,張勇害怕思佩想到一邊去,又即解釋說,是精神上的高度統一。
這樣說了,張勇估計思佩沒有理解過來,便說郭沫若這樣寫的意義:這首詩預告了舊世界、舊中國的滅亡和新世界、新中國的誕生。
涅槃不是寂滅,而是新生,是經過劇痛和死亡的新生。
思佩卻在一旁捂嘴而笑,字裡行間里,你看不到,這樣的熱情,在你通讀這詩時便會感受出來。
思佩退出QQ聊天,心思又糾結到張勇留下的那個信箋。
那人說感謝我的溫柔,是我的溫柔么?
我何曾給予你溫言軟語,何時獻出女孩兒最珍貴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