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雨、葬禮與白玫瑰

那天，下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天與地之間晦暗難分。

小小的女孩睜著那雙寶藍色漂亮的眼睛看著，她看著一滴雨輕柔地飄落在黑色棺上雪白的玫瑰花瓣上，又從上面悄然滑落，最終消逝在被綠色青草覆蓋的泥土裡。

她想起母親臨別時在她額頭上落下的那個吻，同樣的輕柔。

女孩兒將手伸出，伸向頭頂的黑色雨傘覆蓋不到的地方，雨滴輕輕落在掌心。

【那畢竟與母親的吻是不同的，太冰冷了】她想【母親的吻暖極了】

女孩兒收回手，她盯著那個裝載著母親的土坑，看著它被人們一點點，一點點裝滿。於是，黑色的棺白色的花深埋地下，連帶著人們的思念一起。

女孩兒沒有落淚，但她如大海般深廣蔚藍的眼眸里盛滿了悲傷。

「再見，媽媽。」她張開口，如同平常每一次最普通不過的道別那樣。

只是，這是最後一次。

而從今以後，她沒有媽媽了。

「伊芙，回家吧。」一直站在女孩兒身邊的高大男人微微彎下身，向那個剛剛失去母親的孩子伸出手道：「該回家了。」

「嗯，我們回家吧，布魯斯。」女孩兒輕輕地說道，卻沒有選擇如同一個孩子那樣拉起旁邊長輩的手。

那一天，女孩兒送別了她的親人，

她懂得了那無比的冰冷與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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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芙（Eve）即伊娃娜·韋恩（Evoeaye）是布魯斯·韋恩的第一個孩子。她的母親在一次派對上遇見了這個風流的哥譚寶貝，彼時的她是個剛入職場的菜鳥，而在她眼裡，這個男人只是個單純揮霍時光二世祖。

但當風流一夜過後不久，她的母親發現自己懷孕了。

伊芙的母親是個非常堅強的女人，也是個非常獨立的現代女性。

在經過最初的驚慌之後，她想了很多很多，最終決定生下這個孩子。

因為她不忍心拋棄肚子里正在汲取她的營養緩緩長大的小生命，

因為僅僅是擁有一個孩子，就足以讓她感到幸福。

【那個花花公子可不會讓我順利生下這個孩子】

伊芙的母親撫摸著自己隆起的小腹，緩緩露出一個幸福的微笑

【但我會保護你，連你爸爸那份兒一起，養育你、教育你以及……愛你】

這個堅強的女人在公司辭了職，攥著剛剛攢起來的一點兒積蓄離開了哥譚，在另一個城市成功生下了一個健康漂亮的女兒。這個女孩兒繼承了她母親那頭漂亮的金髮，卻有一雙和生父布魯斯極為相像的藍色眼睛。

女人打算重新開始，儘管辛苦，可只要努力打拚，她相信自己能夠養活她們兩個。

【Evoe】象徵著光明、正直、堅強，就像她對她抱有的所有期望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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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開始的那段日子總是艱苦卻溫馨的，小伊芙很健康茁壯地成長，儘管家裡並沒有錦衣玉食，可窮人家的孩子總是能更早的體會到這個社會的冷暖。

小伊芙是個無比懂事體貼的孩子，哪怕胳膊還夠不到高高的爐灶，可她卻能站在小板凳上踮著腳尖處理一切。

女孩兒看得見母親每天工作起早貪黑的疲憊，而母親也看得見她那小小的女孩兒胳膊上沒好全的燙傷，手指上纏的創可貼，以及乾燥皴裂的小手——那是女孩兒搬起對她來說過於沉重的鐵鍋時燙的，是處理食材時小手還握不牢對她來說過於粗的刀柄而不小心割傷的，是天天用手刷洗房間卻買不起護手霜而皴裂的……

可即便是這樣，對於母女兩人而言，這樣的生活依舊是相依為命，依舊是幸福的。

在伊芙童年裡那為數不多的輕閑時光里，她總會在夜晚降臨時趴在家裡對著街開的那扇小小的窗戶上，瞪著她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睛等待著她唯一的親人歸來。

當她看見那個熟悉的人影，她便蹬蹬蹬跳下窗檯，然後數著樓道里的腳步聲準時打開家門。:

「歡迎回家，媽媽。」

女孩兒仰起頭，給她的母親一個最甜美的笑臉，然後接過她手裡那或是文件或是果蔬的袋子。

而這時她會得到一個吻，一個來自母親的無比溫柔的吻，一個能夠在額頭上留下久久的溫暖的吻。

女孩兒懂得了什麼是愛，

因為她是那樣被母親深深地愛著，

因為她同樣深深地愛著她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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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命運有時就是喜歡給人開玩笑。

即便，

這個玩笑並不好笑。

伊芙的母親病了，病得很重。

小小的女孩兒孤零零地坐在醫院的長長的走廊上，白色的牆面讓她感覺無比的冷。

她的母親在手術室里搶救，而她清楚，她們並沒有足夠的錢來支付後續的費用。

可女孩兒沒有掉一滴眼淚，悲傷雖然緊緊地將她包裹，但仍然有什麼明亮的東西在她身體里支撐著她。

伊娃娜·韋恩知道，她必須咬著牙支撐起她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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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所迫，伊娃娜不得不放棄了她們之前租住的房子，成了在醫院各個角落裡借住的一個影子。

為了賺到錢，伊娃娜什麼臟活累活都干過。

她會趴在地上翻找每一台街邊的自動販賣機，將每一個沾滿灰塵的硬幣小心翼翼地摳出來，她會坐在髒兮兮的小凳子上替那些來來往往西裝革履的人們擦鞋，會在天還沒有亮的時候第一個奔到報亭，搶到最多的報紙並使盡渾身解數賣掉，她會在找不到事做時翻垃圾箱，將一個又一個黏著臟污的空瓶子硬紙板毫不嫌棄地收集起來賣錢。

當然，她也被人欺負過，被堵在小巷子里一人幾腳的踢打過。

可無論伊娃娜再怎樣努力，母親的身體依舊一天天衰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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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天氣很好，陽光從窗外撲進病房，伊娃娜專門換上她僅剩的一套補丁稍微少一些的衣服來病房看望她的母親。

她來的次數並不多，因為現在沒有什麼時間給她揮霍。

可即便是這樣，一個母親又哪能不知道她這可憐的女兒有多麼的努力地拉扯著她活下去呢？

女人無比憐愛地望著她深愛著的女兒，憐惜地看著她一身洗得發白的單衣，看著她越發瘦弱的身體，看著她儘力遮擋著的身上的青紫，看著她一頭枯黃的頭髮。

「小伊。」女人輕輕地喚著女兒的名字，她伸出手，覆上女兒的發心，道：「我很抱歉，本來應該讓你同其他那些孩子們一樣，幸福、快樂、無憂無慮地活下去。」

伊娃娜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可她看見母親那無比憐愛溫柔的目光制止了她。

「去找你的親生父親吧。」母親微微地嘆息著，「哪怕你估計能得到的只有錢，可是，小伊。」

「你要幸福地活下去，一定要幸福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