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
紀晚被沈縱牽進車內,看著對方堅毅卻明顯有氣的臉,無言。
他說:「你別那麼幼稚,跟小孩子計較什麼。」
沈縱忍了忍,之後開口:「我看他應該也成年了,成年的alpha,哪還能用看孩子的目光看他們?」
想當初沈縱十九歲追的紀晚,他那個年紀的時候有哪些事不知道?紀晚還是把事情想得過於簡單,沈縱咬了咬牙,自然捨不得責備紀晚,畢竟紀晚連自己有時都愛理不理的,別人更難博取他的關注了。
「老爺子找的學校不靠譜,你喜歡小孩,找一所小學有那麼難嗎。」
紀晚推了推他,眼神淡淡的掃著:「差不多就行了,這所學校我挺喜歡。」
沈縱也明白自己的醋意生的莫名其妙,但他就真的難以容忍旁人用愛慕的眼光傾注在紀晚身上。他私心希望紀晚在家裡只讓自己看到就好了,私心如此,現實卻不能再做出這樣的舉動,否則一點就又回到最初的起點。
沈縱壓下眼底濃烈的情緒起伏,何況他跟紀晚已經結婚,沒有任何事能再把他們分開。
「我們一起接抱抱放學。」沈縱緊了緊紀晚的手,反扣在掌心,「跟老爺子說過讓他不用出來。」
紀晚又看了沈縱一眼,這人總是千方百計的製造機會跟他相處,他其實想跟對方說不需要這麼做,話到嘴邊,握在手背的力道加重,紀晚試著掙脫,沈縱施加的力度是他不能撼動的。
啞聲過後,看見校門外老師正牽著抱抱的手,紀晚推門,下車前回頭告訴沈縱:「你不用過度緊張,我真的不會走了。」
抱抱見到沈縱回來,難得展露不同以往的喜悅興奮,他一隻手給紀晚牽,主動勾起另外一隻手拉上沈縱的手指,出色的一家三口招來旁邊接孩子家長的注目。
紀晚忽然聽到沈縱笑一聲:「一家三口。」
剛進車內,抱抱小朋友準備爬到紀晚腿上,讓沈縱一把扯開,輕輕鬆鬆騰到懷裡,顛了顛,又捏捏他的臉:「肉多了些。」
他笑著看紀晚,低頭對抱抱小朋友說:「長胖了就不要天天往紀晚腿上爬,他身體不好。」
沈抱抱乖巧地點頭,紀晚是想抱孩子的,可他的手給沈縱牢牢固定在膝蓋上握著,沈縱想跟他牽手,才用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欺騙抱抱。紀晚的身體經過大半年的調養,早就恢復得不錯了。
老將軍提前張羅廚房今天多布幾道沈縱愛吃的菜,剛過玄關就聞到飄散在空氣的菜香。握在沙發一角自己玩毛球的小狗兒見到抱抱回來,蹬起四肢撲棱撲棱的往玄關處跑,朝抱抱發出熱情的呼叫。
小狗兒有膽子對抱抱撒嬌放肆,唯獨在紀晚面前異常收斂。紀晚平時也會喂它,給它梳理毛髮,陪在抱抱身邊聽抱抱跟它對話,雖然這樣,狗子在紀晚面前卻不敢放肆的,大約是受紀晚的氣質影響,總不敢在清清淡淡的人面前做點什麼出格的事。
沈縱說:「狗子也胖了。」
家裡誰都胖了,唯獨紀晚,清瘦得像一根青竹。
老將軍讓他們去洗乾淨手坐上餐桌,沈縱這半年立下不少功勛,前途無量,他得趁著機會更加努力,所以這次得的假期時間短暫,五天後就要回去了。
老將軍聽完掀了掀眼皮,說:「這個階段忙是正常的,等以後穩下,回來過個清閑日子都不遲。」
老爺子的觀念就是趁年輕就拼搏,加上紀晚沒對沈縱表示任何意見,他對紀晚的接受度更高了,私心覺得沈縱跟紀晚結婚非常不錯。
老將軍不是把兒女情長放在第一位的人,以他的角度看,目前自家小孫的婚姻狀況恰到好處,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出去做事,更無後顧之憂,以後等沈縱的位置上去,想跟紀晚過什麼生活沒有。
靠別人給的生活永遠不如自己靠實力維持來得穩定,老將軍以前沒覺得沈縱是個靠譜的,如今結婚成家,真的跟當時的紈絝形象不一樣了。
沈縱給紀晚和抱抱分別夾了菜,開口說:「過兩天把婚禮辦了吧。」
延遲了半年的婚禮,沈縱不想拖下去。
老將軍應了一聲:「這事你跟紀晚商量。」
紀晚抬頭看著沈家爺孫兩人,他喜靜不喜歡熱鬧,依沈家的地位,一場婚禮辦得不隆重說不過去。
沈縱早看出他的想法,淡淡提議:「我這次只留五天,沒有充足的時間準備,只請大哥他們回來就好。」
沈家分枝繁盛,有真心相待的親人,也有虛與委蛇的血緣關係戶。沈縱懶得對付那些無關緊要的旁系親戚,更不喜歡有人的閑言碎語扯到紀晚身上,所以婚禮只打算請幾位至親,以及從小玩到大關係鐵的朋友。
紀晚沒發表意見,沈縱想結婚,他就也結婚了。
記不清是什麼時候,發生的所有事隨著時間的變化使得他無愛也無恨,對沈縱曾經有過的怨嫌早已在某一時刻消耗殆盡,他沒有心思去想更多的東西,此次再回沈家,平淡的生活多了幾分溫馨而微妙的變化,好像也就止步於此了。
他不會抗拒之後所發生的事,生活再無波瀾,如此平靜的過下去似乎也不錯。
婚禮的事情定好,紀晚陪抱抱念了會兒故事書,被沈縱叫回房裡洗澡休息。
換洗的衣物沈縱照常放在衣架上,浴室里也備好熱水,一股淺淡的龍涎香縈繞,紀晚神色如常的踏進浴室,沈縱跟在他身後,他們現在似乎做什麼都很隨意。
浴缸足夠的大,容納兩個成年人的體型綽綽有餘。沈縱不經意地撇過視線,而事實證明在紀晚面前跟紀晚比淡定,沈縱永遠是最先破功而那一個。
「紀晚,你對婚禮沒有任何看法?」
沈縱的反應有些驚弓之鳥了,紀晚但凡出現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讓他繃緊神經關注,想著用最適合的方式解決。
紀晚打散沐浴露:「有什麼想法?」他微怔,說,「沒有。」
十餘年的光陰讓紀晚學會慢慢放下過去,放過自己。倒是自由隨心的沈縱比他多了顧慮和考究,要知道沈縱以前做哪件事不是憑心情,而今他思慮重重,紀晚伸手碰了碰沈家肩膀上一道淡化不少的疤痕:「你現在會不會想得太多了。」
他注視沈縱的眼睛,重述今天說過的一句話:「我不會再走了。」
「沈縱,你在怕什麼。」
沈縱眼睛一暗,從背後以完全覆蓋的姿勢抱緊紀晚:「難道你不知道我怕什麼嗎,紀晚,我最怕你露出無所謂的態度。」
紀晚偏過臉,想了想,開口:「我沒有無所謂,也沒有做你所想的妥協。」
紀晚看著沈縱扣在他身上,疤痕交錯的手背,烏黑的長睫細微顫動:「不管是曾經還是現在,我一直都不是個會妥協的人,這點你不是再清楚不過。」
是了,別看紀晚從始至終寡淡清冷,他不願做的事,想做的事,到最後沈縱都未能阻止。只是因為他過於平淡的態度及反應,才給人覺得他無所謂隨波逐流的錯覺。
想到這點,沈縱莫名的笑。
「謝謝你還願意接受我。」
紀晚不語,臉偏移淡淡對著沈縱的目光,遠看著就像彼此耳鬢廝磨。
直到這一刻,紀晚生出一種宿命的錯覺。無論再過多少年,沈縱與他的糾纏不會就此停下。他感到恍惚,卻又真實的被身後不容忽然的溫度包圍,像是漂浮了很長時間的東西落到實心的地方,感到踏實。
紀晚微微蹙眉,移開意圖在脖子后刮蹭腺體的手。
「好好洗澡,別鬧了。」
沈縱看他清清淡淡的,剛被寬慰的心又激起情緒:「怎麼就是鬧,我們是合法夫夫,有些時候激情點怎麼了。」
紀晚那表情就彷彿再看小孩子胡鬧,沈縱有時候愛極了紀晚這副表情,有時憤懣,會認為紀晚不把他當成丈夫或者男人看。
他口不擇言:「反正在你眼裡我是個弟弟,你大度,不能多包容我一點?」
紀晚默然。
沈縱黏上他,加大水的溫度。朦朧的水霧迅速暈的鏡子都看不清,影影綽綽的現出兩個人影,晃眼再看,影子似乎又合二為一,嘩嘩的水聲也聽不出什麼。
忽然聽到沈縱低沉的笑:「以後不要讓那些弟弟接近你。」
紀晚手指一涼,沈縱給他套進一個東西,摸著形狀,想也不用想都知道是什麼東西。
「行不行,晚……」剩下的疊字消音,沈縱故意拐著調叫他,「小晚哥」
紀晚整個人一抖,眼眸里勉強維持的淺淡情緒猶如水波晃蕩,他揪了沈縱一把頭髮:「亂喊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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