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冤案一樁
夕陽染紅了天際,夜幕逐漸降臨。
一下午茶坊都沒有人,因為茶坊的門口早已貼了招牌——「今日暫停營業」。好在他們顧客本來就不多,停業一天也不會受什麼損失。
林長清心裡已經有了主意,今天最重要的是這個小姑娘,要弄明白她的來歷出處和她的能力,以及如何攻破目前「茶香」面對的難題。
林長清說,「你為什麼能有那麼強的品茶能力?」
王子霄也在旁邊附和著,「是啊,這一般人根本做不到啊。你...該不會是出老千吧?」
「你才出老千!你們王家當初做賭坊的時候,沒少出老千!哼!」
「你...」王子霄一時無語。王萬霆當時的賭坊確實坑了很多無辜的家庭,他也因此金盆洗手,才有了現在的「茶香」。所以整個王家上下對於當年賭坊的事都是絕口不提。
林長清打斷了他們的對話,說道,「今天天色已經不早了,王少爺,你給這位姑娘安排一個住處,明日我們再好好詳談,你看如何?」
「什麼?我給她安排住處?」王子霄有點老大不樂意。王少爺是王家獨子,一向被人捧著和伺候慣了,多少有些孩子氣。
「怎麼了?我來到你們這,就是客人。你本來就應該盡地主之誼。你這樣子是待客之道嗎?」仙兒反駁道。
「有你這樣的客人嗎?」王子霄小聲嘟囔著,「行行行,怕了你了。不過,有個事你得答應我才可以。」
「什麼事?」仙兒倔強的問。
王子霄立馬把剩下的兩杯茶端到她的面前,「你再跟我說說,這兩杯是什麼茶?」他心底里還是有一絲不敢相信,總想證明些什麼。
仙兒輕輕一笑,接了過去。拿起左手的杯子,看了看說,「這是台灣的烏龍茶。你看這色澤,濃郁的墨綠色,聞起來香氣芬芳,但是你再仔細品,還有一股桂花和焦糖的香甜味。」
右手也舉了起來,只見茶湯呈現橙紅色,還有一層金色的光圈,「這是烏巴茶,味道鮮美醇厚,但是還有鈴蘭和薄荷的味道,所以又略帶一絲苦澀。」
王子霄搶過來各自品了一口,然後看了看助手,助手點點頭,表示全對了。
仙兒靈動的眼珠一轉,「王少爺,這回你該相信我了吧?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貴賓的招待呢?」
「啊!會品幾個茶了不起啊!一個小丫頭,還想做座上賓!」王子霄心中佩服,但死鴨子嘴硬。
林長清趕緊來圓場,「王少爺,她是雲家的人,估計還能幫上咱的忙,你就幫忙給安置一下吧!」
王子霄抬著頭說道,「好吧,我大人有大量,就幫你這小姑娘一下。省的外面的人說我們臨淵城不懂得待客之道。」
仙兒心裡噗嗤一笑,這個王少爺嘴真是硬,於是她愉快的和林長清告了別,與王少爺走出茶坊。
他們走後,林長清默默的坐下,那些時光留存的記憶又重新浮現在眼前:
那是八十年代末的時候,兵荒馬亂。
臨淵城算是這亂世中的一方凈土,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寶藏城市。
王萬霆早年做生意,可以說是經商老手。他白手起家,一開始做「倒爺」,屯煙屯酒,然後倒賣在周邊所有的小城小鎮,賺了他人生第一桶金。然後,他用他敏銳的目光看到了土地的價值,於是他開始傾盡家產來屯地,甚至建各種商業樓裙,最後倒賣出去,結果一下子躍升為城中首富。現在城內的許多建築都是他當年發起建設的。
但是小城沒有那麼大,寸土寸金,很快土地市場就飽和了。於是,他一時膨脹,開始做起了賭坊,夜總會等等這些撈偏門的生意。但是這種生意危險性很高,一開始他憑著城中首富的身份,沒人敢惹,後來,生意越做越火,引來了災禍。
一個男人刺殺了王萬霆,因為賭坊出老千,他父親在賭坊賠了所有的錢,自殺而亡。這個男人為父報仇,在一個漆黑的夜晚,發生了這驚心動魄的刺殺。千鈞一髮之際,林長清替王萬霆擋了一劍,王萬霆請了省城最好的名醫,三天兩夜才把他治好。
傷勢好轉之後,他就繼續開始跟著他父親做餐飲的生意。林長清在做餐廳生意的時候,餐廳的主要食材都是來自旁邊一個叫溪嶺的小鎮。溪嶺以農業為主,氣候宜人,全都是大片田地,種植著各種果蔬,糧食,當然還有茶葉。
有一次林長清去溪嶺挑選食材,無意中認識了當地種植茶葉的第一大商戶雲鶴天。雲鶴天給他品了茶,介紹了茶葉的功效,於是他就把雲鶴天的茶葉引薦給了王萬霆。
王萬霆自從上次賭坊事件后,也痛定思痛,非常悔恨自己的生意荼毒了很多無辜的生命。所以他決定改入正行。當時他也聽說現在中國尤其是南部的茶葉市場正紅火,於是決定在城中開闢一個新的市場,他的願景就是讓人們安居樂業,讓城中充滿茶香。因此,他開了第一個茶坊——「茶香」。
而林長清還是主要經營他父親的餐飲生意。可是突然有一天發生了一件離奇的事情。一個外地來的軍官受城中官員的邀約來到這臨淵城,準備幫助來改善城中的管理。他們被邀約在林長清附近的餐館吃飯,一邊吃一邊高談闊論,好不熱鬧。誰知突然之間,軍官首領口吐白沫,摔倒在地,不一會便氣絕身亡。
林家自然逃不了干係,一夜之間,餐館被貼了封條,林家全部入獄。後來聽說,這個軍官是不知道吃了什麼,刺激了本來就有的心肌炎,急性發作而亡。最後,肯定要問責於他們餐廳的食品。林家被滿門抄斬,王萬霆疏通了所有關係,在斷頭台上救下了林長清。想起二人各自面對的兇險,二人在王府內相擁而泣,從此成為莫逆之交。
王萬霆跟林長清說了對「茶香」的理想和願景,林長清二話不說便答應了他,同時約定一起找出林家被冤屈的真相。
血淋淋的記憶依舊深刻的印在林長清的腦海里,他眼中含著淚水,抬起頭,凝視著茶坊內的牆壁,一幅幅名畫就在眼前:《清明上河圖》,《惠山茶會圖》,《攆茶圖》...一幅幅圖中的人物景象活靈靈的浮現出來,彷彿在講述著一個個關於茶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