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告辭

羅張氏還絮絮叨叨說起當年她和羅老漢如何辛苦，白天開荒、晚上織布，說自己大著肚子每天都要去地里清理石頭，甚至小兒子就生在高粱地里，因此總是覺得特別對不住小兒子對他嬌慣了些。實際上農家的娃兒就是嬌慣又能嬌慣到哪裡去呢，還是因為有老大在給他遮風擋雨。

這些話劉巧娘都不愛聽，而且她忙，就只有路七不僅能陪著羅張氏還能儘可能的安慰開解她。而眼下看著羅張氏對路七親親熱熱的，還不住的問她「夠了沒有、得多吃一點，你身子虛，多補補」羅武引又是驚奇又是一種不知道從哪裡來的自豪感：小七就是招人愛嘛！只要和小七走近了的都會喜歡她。

家裡難得吃一餐白面饅頭，炒雞蛋放的油多，那叫一個香，羅文陽左右開弓吃得直打嗝，還不住嘴的說：「大哥進一次山就能吃幾頓好的。」

羅武引看看低頭小口啜粥的路七，對羅張氏和劉巧娘說：「這次的兔子只賣皮、把肉留下自己吃吧。」倆個女人知道他的心思，都笑著點頭，羅文陽這實心眼的舉著手歡呼。

羅張氏眼睛不好，晚上那豆大的燈光更是什麼都看不清，路七陪她說會話就早早就歇下了。劉巧娘還得織布，路七不好意思干擾她，她踱步到屋子外面，看見羅武引在院子里點著一根劈柴就著光亮剝兔子皮，不見羅文陽。羅文陽倒不是懶，而是他做事做不好，毛手毛腳把皮子弄壞了得不償失，就摸了扁擔去挑水了，橫豎今晚月亮大，摔不了，總比不懂眼色得好。

路七就坐在羅武引邊上看他做事，一邊熱情的出言指點。暗衛手藝都雜，平時不出任務時有畫畫吹笛子的，還有做木匠打鐵的，比如明壹能做一些極巧的機關，也給路七做過一些魯班鎖、七星環等玩具；而明貳就會鞣皮子，路七冬天穿的鹿皮靴子都是明貳硝制的，結實、精巧、漂亮。

這羅武引看著高大粗魯，手指頭胡蘿蔔一樣，做活兒還真精細，只見他削了四個木楔子把野兔四肢釘開、皮子繃緊，小刀閃閃，刮出的皮子又整齊又均薄。

羅武引用竹子撐弓將野兔皮套撐開后掛起，路七也沒啥熱鬧看了，準備進屋子去就聽羅武引結結巴巴叫了自己一聲。

羅武引遞給路七一個小包裹，路七抱著進了屋子后借著月光打開，包裹裡面是一套血衣、一雙鹿皮靴子，一個荷包，還有一枚三棱箭頭。

路七住的屋子原來是羅武引的，給了她后羅武引就搬到柴房去了，反正他光棍一個，一床舊棉絮又當褥子又當被子。他雖然累了一整天卻輾轉睡不著，忽然聽到輕響立馬警覺，卻看見清淡的月光下一彎苗條身影。

「路···路姑娘」羅武引結結巴巴，一時驚異都忘記穿上褂子，就這麼坦著健美的肌肉。

路七當然不是來看美男子的，她雙手略為一拱：「羅大哥，我這就告辭了，我現在什麼都沒有、這救命之恩也沒法報答，只能說一聲謝謝了。還請你明日替我跟巧娘和大嫂都說一聲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