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風頭
已是深夜,整座城堡都陷入了沉寂。床柱與床柱之間傳來女孩們安穩的呼吸,但如果仔細聽的話便能發現夾雜在鼾聲、夢話聲和翻身聲中的細微而不連貫的翻書聲。
赫敏正開著小型手電筒閱讀著從圖書館借來的《霍格沃茨與蛇》。這本書的主要內容是薩拉查·斯萊特林對霍格沃茨的影響,他的生平、與朋友們一同建立霍格沃茨的經過、他的教學理念、在霍格沃茨的任教經歷……以及最後離開霍格沃茨。
「……薩拉查離開他奉獻一生的魔法學校是在一個無風的清晨。他走得很匆忙,但也並不匆忙,因為他已經帶走了所有值得紀念的東西。
「沒有人來送他,無論是戈德里克·格蘭芬多、赫爾加·赫奇帕奇還是羅伊納·拉文克勞,他們都沒有想到在一覺醒來后,他們最親密的夥伴之一會永遠離開這裡。
「也許他們會想起一同奮鬥的曾經、彼此許下的諾言,可這已經不重要了,失去了薩拉查的霍格沃茨依然需要繼續走下去,而他留下的斯萊特林學院也是……」
長久以來的矛盾和爭執終於讓這位巨人心灰意冷,書中用了很長的篇幅來描寫他和格蘭芬多的爭論,赫敏看得有些吃力,但不得不承認那是一場智者的辯論。他們誰都沒能說服誰,最後薩拉查只選擇了用這種孤獨的方式離開和摯友們一同建立的學校。
赫敏翻到書的最後一頁,那兒還有一段話:
「……戈德里克和他的兩個朋友都沒有想到,薩拉查雖然已經離開,卻依然在霍格沃茨留下了他的印記。他沒有忘記他的理念和信仰,仍堅信自己是正確的,即使不被接受……
「他在霍格沃茨留下了他的密室。密室里有一隻他圈養的怪物,能夠把所有麻瓜出身的巫師殺死。只有他的繼承人才能將密室打開……」
赫敏盯著這段文字看了許久,讀到這兒她才明白了里德爾的意圖。她沒想到他從二年級就已經開始尋找密室了,不過很遺憾,這本書並沒有提到密室的所在地。
赫敏想不出這本書為什麼會被放在禁書區,除了最後一段內容。她打了個哈欠,合上書本,關掉光線已經很昏暗的手電筒。她揉了揉眼睛,拉上被子。
這幾天赫敏思考了很多東西,她想到穿越前與哈利和羅恩共同對抗伏地魔的時光,雖然時常危機四伏、命懸一線,但無疑令人難以忘懷。而現在她不知為何回到五十年前成為了桃金娘,竟和他們最大的敵人成為了同屆生,赫敏認為自己不應該放過這個機會。
無論她最後是遵循命運的軌跡走向死亡,還是逃離蛇怪的凝視僥倖存活,她都應該有所作為,讓無辜捲入漩渦的自己不會後悔。
而且,不管怎麼說,現在他們才二年級。伏地魔還沒有找到密室,他的勢力也遠沒有達到後來那種恐怖的程度。赫敏想到這兒便安心了一些,安穩地睡去了。
一個星期的魔葯課並不多,但每一節赫敏都要打起精神來應付。這天她和兩個朋友早早地來到陰冷潮濕的魔葯課教室,邊聊天邊等待著老師的到來。赫敏特意挑了一個離里德爾和阿布拉克薩斯比較近的位置坐下,有意無意地聽他們的對話。
「……斯拉格霍恩教授怎麼還沒來?今天他可有點晚了。」
「誰知道呢。」
「他最近也沒怎麼在禮堂里出現。」阿布拉克薩斯說道。
里德爾低聲說了句什麼,赫敏沒有聽清。她偷偷瞥了他一眼,想挪得更近一些,這時對方偏了偏頭,朝她的方向看來。赫敏躲閃不及,正好與他對上了目光。
這個對視很短,里德爾微微眯起眼,很快便移開了視線。阿布拉克薩斯似乎察覺了什麼,困惑地看了里德爾一眼。
赫敏深吸了一口氣,背後直冒冷汗。她覺得剛剛的幾秒彷彿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她在袍子底下的手下意識緊攥著魔杖,打算一有不對勁就掏出來與他對峙。
里德爾可能已經發現了什麼,她想。但他絕對不知道她到底是誰。
今天的課堂任務是調製一種清新劑。斯拉格霍恩姍姍來遲,但沒有人在意。他詳細講解了具體操作要點后便讓他們開始操作,周圍響起一陣切毛毛蟲、磨菜葉、架起坩堝點火的聲音,教室里籠罩在了一片升騰的白煙之中。
斯拉格霍恩教授一如既往地在學生中巡視,時不時對他們的操作作出指正和點評。清新劑的製作並不困難,但要做得完美卻不容易,他觀察了幾個斯萊特林學生坩堝中正在調配的藥劑后都覺得不太滿意,正打算往他的得意門生里德爾那兒走,忽然眼前一亮,轉了個方向。
里德爾正在往他的坩堝里加上最後一種成分,他可以肯定他完成的是最快的——也是最好的,藥水顏色純粹,乾淨透明,散發出沁人的香氣,心曠神怡。他看了眼阿布拉克薩斯,後者才進行到一半,而且光看他坩堝中的藥劑顏色他就能肯定他絕對少放了一種成分。
毫無疑問,今天他依然會奪得頭籌。得到讚揚對於他來說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他已經習慣了它。里德爾隨意地朝赫敏的方向看了一眼,斯拉格霍恩正站在她旁邊,不知為何他的內心浮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噢,亨德森同學做得非常好!看這藥水的顏色,還有這種質感!哦,我以前從不知道你這麼有天賦,亨德森!」
果不其然,他的預感靈驗了。斯拉格霍恩教授看著赫敏的坩堝嘖嘖讚歎,而後者漲紅臉站在他身邊,努力表現出一副並不驕傲的樣子,有些不知所措。
「怎麼回事?亨德森她……這不可能!」阿布拉克薩斯滿頭大汗地從他的藥劑中抬起頭,一臉震驚。他連忙看向里德爾,後者面無表情地裝好藥劑,開始收拾書包。
「喂,湯姆,你等等我!」眼看著男孩上交了課堂作業后快步走出教室,阿布拉克薩斯看了一眼自己坩堝中的藥劑,隨手裝好一瓶交上去,連忙追上他。
「怎麼回事?」他邊跑邊低聲問道,里德爾走得很快,他小跑才能追上,「我以前可沒聽說過她擅長魔葯!」
「也許是你的消息不靈?」里德爾的語氣有些嘲弄,阿布拉克薩斯馬上嚷嚷起來:
「開玩笑!她以前還被斯拉格霍恩關過禁閉,記得嗎?你見過他關過誰的禁閉?」
「所以你開始了嗎?」男孩冷冷地問道。
「呃——我很快就會開始的。」阿布拉克薩斯馬上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麼,訕笑著,摸了摸後腦勺。
「但願如此。」里德爾瞥了他一眼,後者感覺後背一冷,吞了口唾沫。
阿布拉克薩斯感到很為難。或者說,是非常為難。如果可以的話,他一點都不想和亨德森打交道——哦,這當然不是因為他怕她,怎麼可能,而是他根本受不了這女孩的脾氣。
她刻薄又敏感,動不動就哭,而且根本不怕把事情鬧大。上個學期他不過是不小心踩破了她的袍子——也許並不是不小心的,但誰在乎呢——她就揪著他不放,硬要讓他道歉賠禮。而那時候正好快上課了,雷瑪特拿著教案走進了教室,於是女孩就在眾人面前放聲大哭起來,痛斥他的不是。
這件事最後的結果是拉文克勞和斯萊特林各扣二十分,並且他還被迫在大家的注視下向她道歉。
阿布拉克薩斯覺得那是他最大的恥辱——因為這件事他被幾個好朋友嘲笑了一個學期,被無數次拿出來取樂。他發誓以後再也不去理會這個胡攪蠻纏的女生,見面都要繞著走,但他的朋友們卻又笑他居然會怕一個拉文克勞的小女生。
可笑,他什麼時候怕過人?他只是討厭她而已,他不想和她有一點交集。但為了自己的名聲,阿布拉克薩斯後來帶著幾個男生把亨德森狠狠地嚇唬了一頓,這似乎給女孩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從此她見了他就遠遠地躲開,這件事才算是畫上了一個句點。
如果里德爾是讓自己去捉弄亨德森,他很樂意奉陪,阿布拉克薩斯想,但他現在卻讓他從她口中套出話來……以亨德森的性格,她真的會好好聽他說話嗎?她不會一看見他就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