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深夜之驚
第十二章深夜之驚
女孩父親一聽,狐疑地問道:「小姑娘,你、你說的那東西……是不是追我的妖怪?」
奶奶沒回答女孩父親,反問道:「家裡還有您閨女穿的衣裳嗎?」
女孩父親一點頭,「有,家裡還有一件閨女冬天穿的棉衣……」
這時候是在民國,軍閥割據,兵荒馬亂,到處都在打仗,苛捐重稅,再加上土匪響馬,苦的只有老百姓,很多人家的小孩都沒衣裳穿,頂多冬天一身,夏天一身,並且還都是大人衣裳改小的,補丁摞補丁。
奶奶說道:「那您帶我們回家,把您閨女的棉衣拿來吧。」
王草魚一聽,問奶奶:「枝兒,咱不在這裡等你爹回來么?」
奶奶說道:「爹還不知道啥時候能回來,咱先去拿棉衣,不能耽誤了喊魂的時辰,爹要是回來看不見咱們,他知道去哪兒找咱們。」
王草魚又說道:「我看還是在這裡等你爹回來比較穩妥,萬一咱拿了棉衣,那東西再跳出來,哥可沒你爹那本事。」
奶奶說道:「你放心吧草魚哥,我爹給你的這把短劍上面凶煞氣很重,啥東西看見了都不敢過來。」
王草魚掂了掂手裡的短劍,嘖了下嘴,他也聽我太爺說過,這把短劍不光殺過不少畜生,還殺過不少人,就連洋鬼子都殺過好幾個,廟裡的神仙見了這把劍都打顫。
王草魚被奶奶說服了,由女孩父親帶著路,三個人朝前面的小村子走去。
很快的,三個人進了村,女孩他們家就是這個小村子里的。村子不大,這時整個村子黑漆漆、靜悄悄的,連個狗叫聲都沒有。女孩父親領著奶奶兩個人左轉右轉,鑽進一條衚衕,來到了一座土院子跟前,顯然這就是他們的家了。
走到院門前面,女孩父親「哎」了一聲,就見院門上掛著一把鐵鎖,女孩父親疑惑道:「我走時沒鎖門呀,這是誰把門給鎖上咧?」
奶奶和王草魚聞言,朝院門看看,誰都沒吭聲兒,不過,兩個人立馬兒警惕起來,女孩父親往自己身上摸了摸,對兩個人說道:「出門我也沒帶鑰匙,你們在外面等著,我跳進院里把鑰匙拿出來給你們開門。」奶奶點了點頭。
土牆不是太高,女孩父親扒住土牆爬了上去,接著一個笨拙的翻身,跳進了院里,不過,剛跳進院里,女孩父親就傳來一聲「啊」地驚叫!
牆外的奶奶和王草魚都是一驚,奶奶立刻喊了一聲:「大叔,出什麼事了?」院里沒人回應,女孩父親傳來一聲驚叫之後便沒了動靜兒。
王草魚想試著扒上牆頭看看,不過,他老胳膊老腿兒的,怎麼都爬不上去,奶奶沒他那麼笨,走到院門近前,隔著門縫朝裡面看去,只見門后黑漆漆的,不過,還沒等奶奶細看,門后突然紅光一閃,把奶奶嚇了一跳,「啊」地輕叫了一聲。
「咋了枝兒?」王草魚聞聲連忙放棄爬牆,來到了院門前,奶奶心有餘悸地朝王草魚看了一眼:「河裡那東西,可能在他們家院里。」
王草魚聞言臉色大變,對奶奶說道:「那咱還是別進去了,這東西咱倆可惹不起。」
奶奶不想放棄,從王草魚手裡要過了短劍,還沒等王草魚問她想要幹啥,奶奶高高舉起短劍,照定鐵鎖劈了下去,「錚」地一聲,門上的鎖扣被奶奶砍斷了,鎖掉在了地上。這把短劍削鐵如泥,是我太爺的好友蕭老道從一座古墓里得來。
王草魚大驚:「枝兒,你幹啥呢!」
奶奶沒吭聲兒,把短劍交還給王草魚,她自己雙手輕輕一推院門,兩扇院門朝裡面緩緩打開了,王草魚見狀差點兒沒原地蹦起來,一把扯住了奶奶,「你不許進去!」
就在這時,院里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一道紅光,速度極快,照著奶奶和王草魚撲了過來,王草魚見狀,雖說他老胳膊老腿兒、還沒一點功夫,但面對突如其來的紅光,危急關頭,他反應也不慢,一把將奶奶扯到身後,抄短劍亂捅起來。
紅光來到王草魚近前戛然而止,似乎真的懼怕短劍,停頓一下之後,繞開王草魚穿過院門到了衚衕里,王草魚不敢追攆,眼睜睜看著它消失在了衚衕口。
這也就是一瞬間的功夫,王草魚後背都被冷汗打濕了,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回頭問奶奶:「枝兒,你看清楚那、那是個啥了嗎?」
奶奶搖了搖頭,兩個人同時把目光朝院里看去,就見女孩父親直挺挺在院里地上躺著,兩個人趕緊走進了院里。打眼朝地上一看,女孩父親的嘴裡正往外吐著白沫,奶奶連忙蹲下身子給他把了把脈,隨即鬆了口氣,說道:「他這次是被嚇暈過去的,沒啥事兒。」說著,奶奶又從身上掏出針,在女孩父親的兩個太陽穴、眉心、人中各扎了一針。
幾針下去,女孩父親「噗」地把嘴裡的白沫全噴了出來,狠狠抽了一口氣,悠悠轉醒,王草魚見狀,蹲下身子把女孩父親扶了起來,半開玩笑地說道:「小老弟兒,你咋這麼不經嚇咧。」
女孩父親朝王草魚和奶奶看看,露出一臉苦澀,「還是那妖怪……」
王草魚問道:「你到底是咋得罪那妖怪的,咋還跑到你家裡來鬧了呢?」女孩父親搖了搖頭,不知道該咋回答,王草魚把他從地上扶起來。
奶奶這時朝整個院子里看了看,院里兩座破舊的土瓦房子,一座堂屋、一座西屋,奶奶皺眉道:「宅子里的邪氣好重呀,大叔,你們家裡人沒事吧?」
女孩父親被奶奶問的一愣,擔心起來,擦了一把嘴角的白沫快步朝堂屋走去,奶奶和王草魚見狀,緊跟其後,三個人一前一後走進了堂屋。
女孩父親在屋裡很快找到了油燈,又在油燈旁邊摸到一盒洋火①,擦著洋火把油燈點上了,對奶奶和王草魚說了一句:「你們倆在外屋等一等,我到裡屋看看孩兒她娘跟閨女。」說罷,女孩父親端著油燈走進了裡屋。
奶奶和王草魚在外屋等了一會兒,女孩父親端著油燈從裡屋又出來了,在他手裡,還多了一件破舊的小棉襖,整個人看上去也輕鬆了一些,說道:「還好都沒事,閨女的棉襖也在。」
奶奶問道:「真的沒事嗎,要不要我進去給她們看看?」
女孩父親說道:「你進去看看也行呀,那我就更放心咧。」女孩父親這時對奶奶已經十分信任,端著油燈隨奶奶一起又走進了裡屋。
裡屋里沒啥傢具擺設,卻顯得雜亂無章,除了一張床,裡面還屯著個糧垛②。
奶奶走到床前,朝床上看了一眼,就見一個中年婦女和丟魂的小女孩在床上躺著,母女倆睡的正熟。奶奶在不驚動她們的情況下,分別給她們把了把脈,確實沒啥事兒,不過,母女倆居然睡的很沉,似乎有些不太正常。奶奶在她們母女倆手心分別輕輕掐了一下,母女倆居然只是動了下胳膊,並沒有驚醒過來,並且,中年婦女也瘦的皮包骨頭,像把乾柴似的。
奶奶下意識扭頭朝旁邊的糧垛看了一眼,就見糧垛里的糧食都冒了尖兒了,心裡更加肯定,他們家絕不是因為沒糧食吃才瘦成這樣兒的。
出了裡屋,奶奶從女孩父親手裡要過了棉襖,招呼了他一聲:「大叔,咱們走吧。」
三個人出了堂屋來到院里,女孩父親似乎還有些不放心,鑽進西屋又看了看,等他出來之後,王草魚問了一句:「西屋也睡著人么?」
女孩父親回道:「睡著我倆兒子,他們也都沒事兒。」說著,朝奶奶看了一眼,奶奶連忙搖頭,「我就不進去看了。」
離開女孩的家,三個人直奔女孩丟魂兒的地方,所幸一路上再沒出啥事兒,不過,等快到地方的時候,前方路上似乎站著個人影,隱隱約約的,人影所站的位置,正是女孩丟魂的路邊,王草魚和女孩父親頓時緊張起來,奶奶眼尖,叫了一聲:「是爹!」快步跑了過去。
人影正是我太爺,等奶奶到了太爺近前,就是一愣,只見太爺腳邊還躺著一個什麼東西,個頭能有半條狗那麼大,仔細一看,竟然是一條碩大的黃鼠狼,黃鼠狼的腦袋似乎被啥東西砸爛了,血肉模糊,在黃鼠狼旁邊,還放著一件破舊的小衣裳。
太爺朝奶奶懷裡的棉襖看了看,笑道:「你們果然是回女孩家裡拿衣裳了。」
奶奶點了點頭,問道:「爹,這黃鼠狼是咋回事兒呀?」
這時,王草魚和女孩父親也來到了近前,太爺朝地上的死黃鼠狼踢了一腳,說道:「就是這東西作祟,河裡的是它,阻攔女孩父親、搶走女孩衣裳的也是它……」
洋火:火柴,過去那時候,很多東西都是從外國傳進來的,很多東西也都帶個「洋」字,例如,洋油(煤油),洋路(鐵路),洋車(自行車)等等。
糧垛:民間一種用席子圍成的柱形筒子,外面用繩子箍緊,裡面盛糧食。席筒子下面是用木板架空的,不能挨著地面和牆面,不然容易泛潮發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