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1章 欺騙孤的代價
雲離見識過伏夷身邊高手的厲害,估摸著,他身邊還有不少暗衛,怕被跟蹤了,在黑夜中奔走了半個寒境。
兜兜轉轉了許久,確定無人跟著她,她這才回到了客棧里。
落棠還在客棧里等著她,如今寒境全城戒備,城門緊閉,她們自然是無法離開這裡,只能明日再做打算了。
雲離輕輕地推開房門,屋子裡的油燈還亮著,燈火朦朧。
落棠還沒有睡下,筆直地坐在榻上,臉上一點情緒都看不到,就瞪著一雙大眼睛,直直地看著雲離。
雲離心裡忽然咯噔了一下,下意識地就想退出門外,可已經來不及了。
屋子裡猛然捲來一陣風,房門被拉上了。
雲離只感覺脖頸上一陣冰冷,一把利刃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屋內一角,緩緩地出現了一條黑色的人影。
伏夷那散漫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小丫頭,這世上,還從來沒有人,敢這麼戲耍孤呢。」
屋內燈火亮了起來,伏夷那張禍國殃民的面容,就顯現了出來,薄唇上,勾著一抹淡漠卻殘酷的笑容。
他就那樣,淺淺地看著雲離。
雲離的身體一下子就僵硬了,她故意在城中轉了一大圈,卻不曾想,伏夷沒有跟蹤她,是因為,他早就找到了她的巢穴。
守株待兔。
好,很好!
落棠被點了穴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方才她是想用唇形告訴雲離,讓她逃走,可就算雲離反應夠快,也絕對是逃不過出伏夷手掌心的。
伏夷親自出馬,誰都逃不掉了!
雲離消化了自己眼下的處境,如今不僅是她一個人,落棠也落到了伏夷手中,想要逃走,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她無奈地開口:「好,我不跑了,將匕首放下好不好?」
「哼,不自量力!」無寂輕輕地哼了一聲,匕首依舊架在雲離脖子上。
雲離心中雖然不甘,但也懂得人在屋檐下,要低頭的道理。
她遭到反噬,功力還沒有恢復,渾身靈力早就被廢了,伏夷的武功高深莫測,這青衣少年也不是善茬,她算是栽了。
「對,我是不自量力,獨孤殿下大人不記小人過,便算了吧。」雲離滿頭黑線地看向伏夷。
伏夷姿態淡然地站在那裡,眸光幽長地看向了雲離,唇邊笑意似笑非笑,讓雲離覺得脊背發涼,卻無可奈何。
他朝著無寂看去:「先下去吧。」
無寂這才肯放下了匕首,退了出去。
雲離站在那裡不動,警惕地看著伏夷:「我當真不知道雲離在何處,但十三娘說得不錯,作為殺手,不能罔顧江湖道義,所以,我是不得已才騙你的。」
「哦,是嗎?」伏夷挑起了細長的眼眸,意味深長地拖長了尾音,那眼底,都是睥睨冷傲的陰冷氣息。
電光火石之間,伏夷忽然就出手,招式快如閃電,雲離將將躲閃,可已經來不及了。
他的手,搭在了她的左邊肩膀傷。
咔嚓。
只聽見一聲脆響,骨頭錯位的聲音響了起來,疼痛瞬間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左邊胳膊被他捏錯位了,無力地垂了下來。
雲離疼得額頭上都浮現了汗水,卻是緊咬著牙關,一聲不吭,垂眸看了眼那條胳膊,眼底一片清冷的寒意。
她曾經喝過世間最烈的酒,也愛過這一生中,最不該愛上的男人,受過人間撕心裂肺的痛苦,也吃過人間極痛。
所以,這點疼對雲離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世間最難忍的疼痛,是抽筋剝皮之痛,雲離當初也忍了過來。
切膚之痛,是她這輩子也無法忘懷的。
那血腥味充斥在長夜裡,讓她無法安睡,不斷地在她鼻間迴旋著,她下意識地想去摸摸自己的臉,看看臉皮還在不在。
在毒王谷的那幾夜裡,她總是被疼醒了,可天亮之後,她還得繼續這種植皮的疼痛。
因為她要活下去,就必須要忍住這樣的痛苦。
那疼痛,當真是讓她畢生難忘,如今想來,還是歷歷在目!
細數過去嘗過的那些疼痛,然後和著世間最烈的酒下肚,頓時便覺得腹中,有一把火在猛烈燃燒著,恨得整個人都想要咆哮出聲。
可最後,也只能用心頭的冰冷,生生地將那團火給澆滅。
她只需要等待,等待有一天,完美歸來,就如同現在,她換了一張臉站在世人面前,世人半點都認不得她。
而她帶給晉臨的震撼,從他眼底就能夠看得出來。
「小丫頭,這是你欺騙孤的代價!」伏夷那低沉磁性的嗓音傳來,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善良的人。
雲離斂下了眼底的寒意和冷漠,抬頭看向伏夷,誠懇地認錯:「是,是我活該,請獨孤殿下消消氣。」
似乎是沒想到雲離這麼沒骨氣,伏夷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眼底都是嫌棄的神色。
他高高在上多年,性子冷傲,最不喜歡這般沒骨頭的人。
「雲離到底在哪?」他眼底如同凝滿了寒霜一般,眼眸陰曆得很,要是她再敢忽悠他,他定要她付出代價。
雲離斜眼看了落棠一眼,落棠被伏夷點了穴位,此刻,正恐懼無比地看著她。
既然伏夷還在追問雲離的下落,那說明,落棠並沒有將她的身份說出來,是個有骨氣的好姑娘,她喜歡。
雲離冷冷地回道:「雲離不在寒境。」
話音剛落,便見伏夷眼底皆是冷霜,手指倏然捏緊了她的下頜,逼迫她直視他。
雲離從伏夷的眼底,看到了驚心的殺氣。
她難以理解,為何伏夷對雲離的執念,一點也不比晉臨與晉和少?
到底是什麼原因?
雲離至死也不會想到,晉和將自己的心給了伏夷,救了伏夷一命,伏夷的執念,其實,是晉和瘋狂的執念。
「孤生平,最恨滿口謊言的女子!」
伏夷眼眸陰冷地看著她,手指輕輕地摩挲著她的下頜,動作看似溫柔,實際上,卻充滿殺機:「說,你想怎麼死?」
「要不然,先將你的舌頭割下來,讓它再也不能說謊了,再把你那好看的雙腿砍掉,讓你再也不能跑了,最後,砍掉你的雙手,眼珠子挖掉,將你的酒放在烈酒里浸泡著……」
他緩緩地說著這些懲罰,語調始終溫柔慵懶,卻又無端生出許多陰森,他的手,慢慢地遊離在雲離臉上,讓她的心,頓時冰冷。
這麼精緻好看的男子,也能說出這麼陰森歹毒的話,心,估計也是黑暗的。
當真是應了一句話。
越是好看精緻的東西,就越髮帶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