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盜花賊

第20章 盜花賊

想著自己被人家神不知鬼不覺的跟蹤了兩年時間,再想到就因為一句「功成名就」的抱負,斷送了一段江湖奇緣,趙順心裡的惆悵頓時葳蕤而生。

心裡鬱悶,不由得隨性憂傷地吟唱,把一腔愁緒,付諸江湖曠遠:

一生鴻鵠志

春風笑我痴

歸來恨霜晚

再見是何時

歌聲撞著絕壁,在荒野里久久回蕩……

突然,遠處突然也傳來一陣歌聲,那是一個女子凄婉的回應:

紅塵無閑事

天涯覓故知

八瓣離人淚

四季凝相思

「婉霜……」

趙順騰身而起,矗立老松頂端,身子隨風飄搖,卻屹立不倒。

……

說道這裡,趙順停了下來,看著大宅院里紛紛揚揚的雪花,沉浸在當年的冬季的風雪裡不能自拔。

白伊若卻一臉好奇,很想知道這老頭和她奶奶衛婉霜的陳年舊事,不僅僅是停留在「舊相識」那麼粗淺的情分。

索性把對趙順的稱呼也改了。

「歸來恨霜晚,再見是何時,趙爺爺,你的故事好浪漫哦……只是後面的那句詩,八瓣離人淚,四季凝相思,卻非常憂傷。趙爺爺,那唱歌的真是我的奶奶嗎?你真的能站在鷹嘴崖那棵老松的頂端?」

趙順喃喃自語:「鷹嘴崖……鷹嘴崖……那棵老松還在嗎?」

白伊若兩眼放光:「當然在啊!但是……」

目光頓時黯然:「我只能爬到一丈高的枝丫上,卻無法到頂端上去。」

隨即紅撲撲的臉蛋上又豁然開朗:「不是我的輕功不行啊,是我奶奶不准我上去,擔心掉下那萬丈深淵之後屍骨無存。要知道那老松是直接從絕壁上生長出來的,並延展出五尺之外,懸在空中。當真掉下去的話,就會直接摔下百丈深淵。趙爺爺,你不僅輕功好,膽子也是天下無敵呢……」

趙順卻沒有心思給白伊若的調侃回報一抹微笑,突然問白伊若:「你爺爺可……安好?」

白伊若俏皮的情緒突然受到了沉重打擊,也學著趙順的模樣仰頭看著飄雪,輕嘆一聲。

然後說:「我從來就沒有見到過我的爺爺,我也經常問奶奶,我有沒有爺爺,爺爺在哪裡?奶奶就笑著回答說,爺爺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我問有都遠,奶奶就說,有天堂那麼遠……我就在想,我爺爺是不是早就離開了人世,到天上去了啊……」

趙順渾身一冷,驚問道:「那你父親呢?你父親有多大年紀了?」

白伊若突然哽住,咬緊嘴唇不說話了。

趙順又是大驚,俯身看著白伊若,顯得非常焦急:「怎麼了孩子,你父親……」

白伊若微微搖頭,突然笑了。

「沒事!假如我父親還在人世的話,應該快……四十歲了吧,據我奶奶說,她帶著父親常年就生活在雲霧山裡,靠養蜂和打獵為生,母子相依為命二十多年。雲霧山裡荒無人煙,我父親自然無法娶妻。有一天我父親打獵的時候,在山下遇到幾個歹人打劫富商,出手救下了富商家唯一倖存的千金小姐,然後就到帶著奶奶,跟著那小姐去縣城生活了一年時間,生下了我。」

「我母親因為難產去世了,父親在奶奶的勸說下就去從軍了。奶奶說,朝廷正是用人之際,希望父親能有所作為。後來,據說我父親犧牲在平叛的戰場上,奶奶又帶著我回到雲霧山,繼續養蜂打獵,繼續培植她的纏枝牡丹華……」

趙順在一邊認真聽著,身子不斷顫慄,眼睛一眨,兩滴濁淚悄無聲息地掉下,消融在地上的積雪裡。

「孩子,那你為什麼偷偷下山?你放心你奶奶一個人留在山上嘛?」

「誰說我是偷偷下山的啊?!」

白伊若一驚一乍地說:「我是受奶奶之命,追查採花賊的。就在五天前,一個蒙面人突然躥到雲霧山鷹嘴崖,盜走了纏枝牡丹的種子,然後逃竄下山。奶奶叫我務必擒住這個盜花賊,拿回纏枝牡丹的種子。於是我從洛陽一路追隨,到了衛城縣……」

突然看了趙順一眼,縱深跳出五尺開外,認真地打量著趙順。

口中呢喃道:「我就說嘛,哪有這般巧呢?輕輕鬆鬆的就贏一萬五千兩白銀,然後被追殺,然後被救起……呵呵,還真是一個完美的圈套啊!」

趙順詫異,問白伊若:「孩子你怎麼了?什麼完美圈套?」

白伊若一臉戒備,站在宅院的雪地里,晃晃悠悠地在趙順的面前來迴轉了三個半圈,一改之前的可愛嬌柔,嘻笑聲里藏著凌厲的殺機。

「我收回我剛才的話,咱山野粗人,攀不起趙先生這樣的高枝,我不該稱呼你為爺爺,你也別孩子孩子的了。」

「我就納悶了,憑著趙先生的這身功夫和我奶奶舊相識的關係,要點花種,我奶奶自不會吝嗇,你也沒必要偷偷摸摸的啊……」

趙順突然醒悟,一臉無辜地對白伊若說:「原來你……認為我就是那盜花賊?」

「不然呢?」

白伊若一臉冷笑地反問道:「鷹嘴崖絕峰險境,沒有趙先生的浮雲身,江湖上敢闖能進的怕是沒幾個。能盜取花種在我奶奶眼皮子底下全身而退的人,天下更是沒有幾個!」

不等趙順辯解,又說:「纏枝牡丹雖然尊貴,但是經過我奶奶這些年的培育,山上也有幾十株,你要是春夏季節去的話,說不定還能討上兩朵。但是用這種卑劣手段去偷,按照我奶奶的說法,一顆種子也不會給你留下,拿得回來就拿,拿不回來就毀掉。另外嘛……我忘了告訴趙先生了,其實你拿了種子也是培植不出花開三季的萬壽藤的,哈哈……」

趙順更是納悶了,卻沒有生氣。

收期臉上的無辜,認真地問白伊若:「孩子,你是怎麼斷定我就是那盜花賊的?」

「別裝了,再裝下去,有意思嗎?!」

白伊若輕蔑地說:「雖然我知道你武功高強,明著動手我不一定有勝算,但是,我也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這花種,我肯定是要討回的,討不回……嘿嘿!咱們就把話說明了,你要是把花種交出來,咱們就一拍兩散到此為止。要是不給,說不定今晚上一場大火就燒毀了這偌大的宅院,還有可能搭上幾條人命,不划算!」

「實在過分,我老叫花子聽不下去了!」

一直懵逼著沒有說話的顏子博再也忍不住了,突然起身擋在白伊若的面前,大有一口將其吞下的架勢。

白伊若並不知道自己是被顏子博一幫乞丐救下的,一張俊俏的臉,瞬間變得的兇狠起來。

「嗯?聽不下去你想怎的?你當真是和這老頭是一夥的,可別怪我翻臉!」

那意思,似乎他那張小白臉一變,天就會塌下來一般。

顏子博痛苦萬分地搖著頭說:「你小子……咦……姑娘家家的,怎麼這般不知好歹,心腸歹毒?」

「嗯?我心腸歹毒?」

白伊若呲牙怒目,冷哼一聲,顏子博頓時蔫了。

老叫花子自然不是害怕白伊若,誰對誰有恩也都是另外一回事,白伊若的一飯之恩外加五百兩銀子,顏子博在關鍵時刻救了她一命,險些損兵折將,相互也算是抵消了。

主要是想著眼前的這個假小子原來是個女孩兒,顏子博就怯怯的不敢直視。

白伊若卻不依不饒,直逼顏子博:「你倒是說說,我哪裡不知好歹,心腸歹毒了?算了算了,你先讓開,你的賬一會兒我再和你算……」

顏子博委屈得想死:「你要和我算什麼賬啊?我有什麼賬值得你算啊!那五百兩銀子,可是你自願給的,大不了一會兒還你就是……」

「哼哼!」

白伊若冷哼兩聲,目光咄咄逼人:「這麼大把年紀了,好的不學,裝什麼乞丐,騙取了本……姑娘的同情心,這能是用錢來衡量的嗎?」

「我的媽啊?」

老叫花子這回真是哭訴無門了:「我都當了乞丐十多年,還是第一次有人說我是裝的……大哥,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一邊去!」

顏子博氣得要死要活的,被趙順這麼一聲悶喝,頓時偃旗息鼓,乖乖的回到爐子邊,窩著身子繼續烤火。

白伊若斜著眼睛看了顏子博一眼,眼睛一眨,忍住沒笑。

再看趙順的時候,臉色又凌厲起來。

「怎麼樣趙先生……看在你剛才救了本姑娘的份上,還是主動把花種子交出來,我回去給我奶奶美言幾句,說不定她老人家一發善心,過三兩個月給你送一株纏枝牡丹來,你就賺大發了……」

這生意的確值得一做。

纏枝萬壽藤不是那麼好伺弄的,就算有了花種,尋常人等也倒騰不出一朵花兒出來。

不料趙順一擺手,面色一改,嚴肅地問:「你怎麼確定就是老夫盜走了纏枝牡丹的花種?」

「切!」

白伊若不屑一歪腦袋,一撇嘴,然後說:「本姑娘一路跟蹤,雖然你也一路上化妝易容,卻也有露出真實面目的時候。記得你在化隆縣賓至客棧天字一號房間里卸妝的時候,外面是不是發出一聲貓叫啊?」

說道這裡,白伊若突然顯得很得意。

「呵呵……那是本姑娘裝的貓叫,當時在外面的就是本姑娘,親眼看見你卸掉偽裝露出真實面目,雖然沒有看得那麼具體,但是六十歲左右的年紀,加上你那個什麼浮雲身的輕功……對了,你的腮邊的兩綹銀須呢,莫非也是化妝的道具……」

說到這裡突然啞住,因為她被趙順和顏子博的表情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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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季花開十里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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