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該有多絕望
沒預料到慕兮會這麼刨根問底，程曉明顯慌亂了幾分，但很快反應過來，圓了回去。
「啊這，我也不太確定，好像是一家新開的店吧，等我回去再看看。」
還沒等慕兮再問過去，程曉掌握了主動權，馬上拋出來問題。
「所以，老大覺得這家店還不錯嗎？」
他心中隱隱約約期待著，聽到慕兮回答出來的問題之後，莫名惋惜。
「有種熟悉的味道。」
慕兮目光獃滯，好像是回想到了什麼，不管記憶在變，來自味覺上的記憶只要一出現，就無法忽視。
她說出來后搖了搖頭，自嘲輕笑出來。
「是，是嗎。」
程曉不敢過多透露什麼，收拾好東西之後馬上離開，但從他幾分鐘的表現力，慕兮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目光複雜，表情苦澀。
「不可能吧。」
很快，慕兮否定自己產生的那個念頭，甩了甩頭，繼續工作。
傅肆和她之間，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他沒理由花費那麼多精力專門給自己準備午飯。
想到這裡之後，慕兮頭腦清醒了許多，腦子裡少了許多愛情，用事業把空缺的那份心給填滿。
屋子裡，只有慕兮在鍵盤上的敲打聲，突然，一道格格不入的手機電話鈴聲響起，她先是不耐煩皺起眉頭，但在看到是嚴律師之後，迫不及待接通。
「嚴律師，怎麼樣。」
慕兮主動問過去，握緊手機的指關節在泛白，眼睛微眯，注意力全放了過去，連滑鼠都丟在一旁。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陣之後，飄過來個較為沉重的聲音。
「慕兮，我之前也和你說過，在這件事情上一定要做好準備，畢竟是經過了十五年的案子，各個方面都不好打官司。」
嚴律師先做好鋪墊，循序漸進解釋著說出來。
隔著手機，慕兮聽到后心裡咯噔下，她咬了咬牙，眼底泛紅，握緊拳頭堅定回答。
「當然沒事，你說吧，我都可以接受，在這個案子上，我不著急，都等了十五年，等這一會兒也沒必要。」
慕兮笑容裡帶著苦澀，輕輕道出。
嚴律師很想在這個時候給慕兮個擁抱，但手上事情的局限讓她不能做到。
她目光柔和，慈祥許多，緩緩道出。
「關於投毒罪，和教唆殺害罪這兩項罪名，最長的有效訴訟期一個是十年，一個是十四年。
如果再提前幾個月，我們就可以成果起訴顧琴琴以及宋暖暖，但，晚了。」
嚴律師擰起眉頭，說起這話時牙齒咬緊，恨恨說出。
她明明是個律師，她的職責就是送顧琴琴那種人上監獄！
在證據確鑿，無可爭辯的情況下，法律竟然是壞人的保護傘。
嚴律師無可奈何，只能由衷感到失望。
不是對法律本身失望，而是對自己能力失望。
「沒一點辦法了嗎？顧琴琴和那個宋暖暖可是殺了人啊！那是條人命！
下毒，然後一點一點把她生命給消耗完，在她生我的時候，還在醫院裡做手腳！
這種做法，這種慢慢把人折磨死的做法，難道不殘忍嗎？」
慕兮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不禁質問出來，終於綳不住，淚如雨下。
她在嚴律師打官司期間，也沒閑著，同時找了更多相關資料。
比如找到當年自己出生的那個醫院，跑到醫院裡找出來十五年前媽媽生孩子時的醫療記錄信息。
然而，在調查過程中發現記錄和現實有所出入。
在調查監控時顯示，當時白悅生完孩子還在住院時，顧琴琴曾經偷偷跑進去，在她打的吊針里做手腳。
而她經常偽裝成白悅的好朋友過去探望，趁護士不在和白悅睡著的時候，往葯里，吊針里，做各種手腳。
慕兮在電腦屏幕上看到顧琴琴出現在白悅病房裡時，都驚呆了。
沒想到她竟然膽子那麼大，敢肚子一個人來醫院。
不過監控最多只有到病房外面的畫面，病房裡是慕兮增強了系統，聽到的音頻。
每次顧琴琴去「探望」白悅時，都會在病房裡對著熟睡的白悅講出自己所有的罪行。
她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因為給白悅的藥物當中，還有安眠成分。
但是，在十五年後的今天，慕兮極其平靜的聽著顧琴琴以高高在上，極其自負的狀態去描述怎麼制定長時間的計劃。
而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白悅以為自己是難產落下的病根，對自己身體出現的所有癥狀都習以為常。
即使出現了疾病，也會往難產這方面靠攏。
決定不會把她身體上出現的問題，和一個幾個城市之外的人物關聯起來。
慕兮想到自己調查整個案子時的絕望。
她媽媽是有機會可以看她長大成人，有機會親自來慕家反擊，又或者，她有機會一輩子都和慕家沒瓜葛。
但在她的周圍，沒一個能夠提供幫助的人。
哪怕是外公外婆，顧琴琴也做了最後一道保障——找人把他們手機做特殊處理，以至於就算是白悅發送消息過去求助，也會被歸送到垃圾箱里。
當她孤身一人，絕望到最後一步聯繫家人時，等到的卻是家人的不聞不問和漠視。
這樣的白悅當時該有多絕望。
慕兮想象不出來。
靜靜聽完慕兮在電話里的發泄，嚴律師很是觸動，耐心繼續輕柔安慰過去，同時，講出赤裸裸的現實。
「殘忍，我承認很殘忍，我也很想讓壞人得到他們應有的懲罰，我也想幫到你。
但，我是個律師，我最清楚案子的勝算率，就算我現在打官司，但由於過了訴訟期，連法庭都不會讓我們上！
還有，那個錄音和監控的證據，還很有可能被反告成侵犯隱私權。
不，這些所有我們調查的證據，都很有可能被說成是侵犯隱私。
結果就是，顧琴琴和宋暖暖完好無損，你還被起訴了。」
她自己是個律師，當然會模擬對方的攻擊手段，以上的這些，如果是她，說不定可以讓局勢瞬間扭轉。
在法官眼裡，只看條例，說不定慕兮才是那個侵犯隱私，犯罪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