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心良苦
「不,我懂的,我的母親也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想到另一個本該稱作父親的人,蕭明旭不由有些心酸,又繼續說道,「我也是這樣看著她在我面前性命垂危我卻沒有辦法救她,明明還有氣卻被人說成死人,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不放,卻只是害了她,到後來,甚至連最後一面都沒能見上。」
蕭明旭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乎是在自言自語了,自責的話憋在心裡,很少有機會能夠這樣說出來。
月光下看似嬌弱卻不失大氣的女子,眼角含淚卻忍著故作堅強,明明回憶起傷心的往事卻還在想辦法安慰他,不免心疼了起來,反倒遞上手帕安慰她。
蕭明旭驚訝的看著林析流,又看看那塊手帕。安慰人的事情她做多了,當然都是以男子的身份來安慰別人,還從沒遇到過反安慰還遞上手帕的時候。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是女子了,卻還是彆扭的伸不出手去接那帕子。
「那個你不要誤會,這個手帕是因為要替家母擦汗所以才帶在身上的。」林析流以為蕭明旭是在驚訝他一個大男人隨身攜帶手帕,連忙解釋說。不過這樣好像更不對勁了,又補上一句,「當然這塊手帕是乾淨的還沒用過。」
「謝謝,不過我不需要,還是留著給令慈吧。有空的話,還是多陪在令慈身邊,公子這些日子為了趕路一直都在奔波吧,多陪陪她,多跟她說話,我想她一定能夠聽見的。」沒有想象中的一臉嬌羞地接過,蕭明旭眨眨眼睛已經不見了淚光,認真的建議道。
這個女子很特別呢,林析流在心裡想著,不過這會兒母親的事情更重要,他最後朝蕭明旭深深一揖:「剛才是在下無禮了,救母心切還請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蕭明旭搖搖頭,見他也不再執拗,看著天色越加陰沉,夜已經深了,便準備回去。不過很多事情總是那麼突然,才剛離開沒幾步,突然一道亮光閃過,抬頭察覺到那是閃電的時候,一聲巨雷轟然而至,在山腰上更是巨響。
不會吧,要下雨?同時生出這個想法的兩個人,看著那輛似乎不怎麼能擋風遮雨的馬車,同時陷入沉思。
「看著天色似乎要下雨,不如……」蕭明旭剛一開口,老天就很配合地落下一滴雨在她頭上。接著不過眨眼的功夫,那一滴滴的雨就連成了串,跟有人在天上潑水似的往下倒。
林析流反應很快,立刻回到車裡找出一塊不小的油布將馬車從頂上遮住,一面招呼蕭明旭進去躲雨。
這雨來勢洶洶,蕭明旭也犯不著客氣,跟著跳進車裡。車廂原本不小,只是林析流的母親是躺著的,蕭明旭和林析流也就只能窩在角落裡,盡量蜷縮起身子不擾到他母親。
原以為這雷陣雨下一陣子也就小了,沒想到竟是越下越大,在馬車裡面只聽到外面嘩嘩的水聲,讓人心裡一樣的急。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躲在馬車裡畢竟不是長久之計,而且僅僅靠了一層油布要阻擋所有的雨水似乎也很勉強。外面的馬因為被雨水打得疼也開始嘶叫起來,蕭明旭再次建議,不如先去青殿避雨。
只是蕭明旭說話的神色讓林析流知道這事情恐怕不是那麼好辦。蕭明旭是在擔心那些有些過分仇視男子的姑娘們會不會對林析流抱有偏見。可是老人家這身子,的確不適合在這樣潮濕甚至還有可能被雨水打到的環境里。
「喂,小子,是你么,你怎麼還沒走?」馬的嘶鳴引來了人,岑郁柏一手撐傘一手還提著個隨時都有可能滅掉的燈籠,不太情願的樣子,「正好問你,你在這有沒有看到過一個女人,大概這麼高這麼寬……」「岑谷主。」不用多想也知道岑郁柏是在努力的形容自己了,蕭明旭立刻跟著林析流一起探出腦袋叫他。
「啊,是你啊,原來你在這裡。半夜沒事說出來散步,這天又下起大雨,可把夏筱青著急壞了的。衝到我谷里就來找人,還說找不到人就要算到我得賬上。我真是何其冤枉,你在這裡正好,趕緊回青殿去,都擔心著你呢。」
蕭明旭聽了只覺得心裡暖暖的,岑郁柏雖然語有責怪之意。怪她讓夏筱青著急了,可是語氣中依舊有著幾分關心。對比之下蕭明旭更覺得身邊的林析流可憐了,轉念一想,便對岑郁柏說:「岑谷主,我這就回青殿去。不過這位林公子和他的病重的母親,在這山上也沒個落腳避雨之處,我又不能帶他去青殿,所以想請岑谷主破例讓他們在太虛谷中暫避一晚。」
岑郁柏眯起眼睛,目光在蕭明旭身上轉啊轉的一會兒又跑到林析流身上。接著又轉回來:「他是你朋友?」
「是。」彷彿聽到了希望一般,蕭明旭答得很乾脆,而林析流則感激地看著蕭明旭。蕭明旭暗暗的拍拍他的肩讓他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