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BWP全國巡迴演唱會的最後一場才輪到榮軒,上萬人場次的門票不到半分鐘售罄,官微評論又創新高,一水兒感嘆粉絲手速的。
「這已經是最後一場,網友又把這詞條刷到熱搜上去了。」
聶思澤今天往臉上粘的亮片有點多,保姆車四面車窗全貼上深色窗膜都阻止不了他在那裡獨自發光。
「哥,你也來看看。」
雖然這演唱會開到現在,每個人的精神都已經遠沒有一開始緊張,並且還多了點把同幾首歌唱太多次的生理性厭惡…
但提前進場確定設備是否完好等一系列台前準備還是要做的。
現在正是午休時間,童顏跟孟連莨都早早插上耳機睡得及其安詳。精力充沛的小孩兒原地坐定在周圍掃了一圈,最終還是把目光鎖定到了宋暖身上。
「哥!」
「…」
宋暖聽到這遠比剛剛音量大了不少的一嗓子,當下認命地將蓋在臉上的鴨舌帽拽下來,接手機接得百般不情願。
這次辦演唱會之處,蘇長樂特意跟他叮囑了好幾遍一定要注意身邊發生的任何可疑事件,只說牢牢記住時刻小心,卻並沒有提及原因。
畢竟是自家男朋友說的話,雖然覺得很離譜但也不能當耳旁風。
故此他認為自己絕對是全隊最心累的人沒有之一,連住酒店都得請好幾個人來來回回檢查有沒有不凡之處,每到一個地方都得如此這般地折騰好幾趟。
只不過好在馬上就要熬出頭了,今天過去就又可以迎來一個小長假。
宋暖想到這裡,才終於感覺心情好了一些。
「不得不說,BWP粉絲姐姐們的搶票速度簡直現在圈裡一絕。我跟朋友對這團屬於路人好感,尋思在本市的話去看看也挺好。結果好傢夥,點開一看已售空。」
「粉絲內部競爭都大的要死,希望各位路人不要在這種節骨眼施加興趣。」
「臣附議,有興趣請通過普通渠道入坑,不要在買票的時候跟粉圈姐妹鬥法。」
「哈哈哈哈哈粉絲抓狂.JPG:路人們不要過來啊!」
「唉,說起來上一個在榮軒體育館開演唱會的人還是應銳寧來著…但他開完那場就退圈了,時代的眼淚時代的眼淚,00后應該都已經不認識他了。」
「01舉手,那是爺的初戀,只不過後來退圈退得太突然,還真挺想的。」
「哇這年頭居然還有人記得小寧,無比感動TT。」
「應銳寧…不是被封殺的嗎。當年微博報道這事兒的博主做賊心虛地把底下發表質疑的評論全刪了,你們都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當年應銳寧突然銷聲匿跡把粉絲急壞了。光熱搜就上了好幾個,但沒幾分鐘全被壓了,而且網上誰都查不到他後來的信息,消失得無比徹底。」
「靠,不要提我的恐怖回憶。按理來講他那種知名度即使退圈了也應該靠買菜圖這種東西上上熱搜,但真的就…一點信兒都沒有,怪嚇人的。」
…
宋暖百無聊賴地給聶思澤讀熱門評論解悶,冷不丁一個手殘點進了某位發言網友的個人主頁,卡在那裡半天都沒退出去。
他沒什麼耐心,一把將手機扔回了對方懷裡:「滾蛋,我要眯會兒。」
「哎,別就剩我自己支棱著啊。」
聶思澤委屈地扁扁嘴,低下頭開始孤獨地摳手機:「從酒店到體育場不到半個小時的路程有什麼好睡的,咱倆聊聊天它不香嗎。」
宋暖不耐煩地再次拿帽子遮住自己的臉,冷聲冷氣地開始翻舊賬。
「你是不是忘了集訓那會兒蹦起來說要是我把你那點破事告訴童顏,你就跟我沒完的事兒了?」
「!我都沒記仇你記那麼清楚幹什麼。」
聶思澤不怕死地杵了一把這人的小腰,降低音量嘟囔道:「而且隊長又沒逼著我立馬分手,我有什麼好接著計較的。」
宋暖經車一晃是真有點犯困,帽子底下眼睛早閉上了。
冷不丁腰上被人偷襲,想睡睡不著的火氣直衝天靈蓋。
「你他媽…」
他直起身來伸手去抓聶思澤,滿腦袋只有這小子肯定是五行欠揍,三下五除二把人扣在懷裡,手上一點不留力地直接往人屁|股上扇。
「還鬧嗎?」
「啊哥哥哥晚上還上台呢!」
聶思澤疼得嗷嗷直叫,掙又實在掙不開,趕緊把自己的新發現往宋暖眼前舉,試圖得到一個寬大處理。
「剛才你後面念的評論我翻兩頁了都沒有,好像是讓官方君給刪了。」
「一點兒眼力見沒有還上什麼台,趁早BWP解散你好我好大家好。」
他咬牙切齒地繼續著手上的動作:「而且那評論才發幾分鐘,怎麼可能…」
宋暖說到這裡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了一樣,一下子鬆開了手上對聶思澤的桎梏。
「給我看看。」
應銳寧被封殺,博主刪評論。
剛才自己放到後面讀出來的句子也都跟這位好多年前的頂流偶像相關。
宋暖覺得自己腦子很亂,甚至能在這種紛亂嘈雜耳邊還有聶思澤發出噪音的情況下,聽見自己一下重過一下的清晰心跳。
他現在有點沒辦法把這幾條信息好模好樣地聯繫到一起,耳邊卻再一次響起了蘇長樂之前老媽子般一遍一遍重複的話。
「一定要小心最近身邊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那條有關BWP粉絲搶票速度的熱搜底下,哪裡還有剛剛自己看時,白底黑字出現在評論前排的語句。
除卻最上邊兒那幾個沒變的路人感慨跟粉絲回懟,最近的一條儼然已經變成了:
『冷知識,思煥娛樂有限公司董事長蘇岸的愛人,在應銳寧演唱會當天,跟幾個他延遲進場的粉絲兩車相撞…進手術室也沒搶救過來。』
「…咱組合官微號是思煥的人在負責,董事長也有權過問是吧。」
宋暖指尖冰涼冰涼,感覺自己腦子裡突然出現了一個非常瘋狂的念頭。
蘇長樂以前跟自己說過,蘇岸是一個十足十十惡不赦的混蛋,居然通過塞錢暗示的方式,讓自己的哥哥在牢里反覆遭到同住犯人的毆打,直至最後還沒熬到出獄就意外去世。
而在曾思煥意外身亡之後,他的這種狀態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蘇岸將亡妻的死因盡數算在了應銳寧頭上,演唱會過去的第二天就開始動用關係雪藏這個甚至在亞洲其他國家都紅極一時的頂流偶像,甚至喪心病狂地想方設法凍結了他的銀行卡。
從網路方方面面封鎖復出的渠道不說,就連從事其他行業,頂頭老闆也會在蘇岸的授意下將人開除。
而直到應銳寧徹底在人前面前消失,生死未卜之後,這種像追殺一樣如影隨形的報復才終於停止。
「當然,大老闆雖然難得來公司一趟,但不管看什麼做什麼都是理所應當的。」
聶思澤揉著被打疼的位置嘶嘶哈哈,回話的時候翻了翻白眼十分輕蔑。
「挨打的是我,我還沒傻你怎麼傻了。」
宋暖現在根本沒空搭理這人不合時宜的調侃,感覺自己現在所有的想法都堆在一起,頭簡直快炸了。
他非常努力地集中注意力退出現有頁面,再重新點進這條官微——
剛剛那條以『冷知識…』開頭的評論果然不見了。
「前面是什麼路?」
宋暖一個猛子踩著地面在保姆車裡半站起來,急切地探手過去拍司機的臉示意人回神,差點將對方的眼鏡都拍掉。
「呦…宋先生您別動了。」
司機突遭此難不明就已,趕緊扶了扶自己鼻樑上的東西防止一會兒掉下去了瞬間變瞎。
「就主幹道稻緯路啊,咱去體育館的必經之處,您不是昨天過去踩過點了嗎。」
他被這種忽如其來但又十分傻逼的提問搞的有點發懵,猶猶豫豫地又補了一句。
「不過我這歲數也挺長時間沒打聽了,如果稻緯改名了的話…」
「不,您沒記錯。」
稻緯路,稻緯路。
不會錯,曾思煥就是在這前面的路口遇上車禍,搶救無效身亡的。
假使他們這個董事長,真的像蘇長樂所言一般行事瘋魔,碰上有關於曾思煥事情就不管不顧的話。
那麼他也不是沒可能,在這個情景相似,地點相同,當事人職業也符合的地方,人為製造一場車禍出來。
「靠邊停車,停車!」
宋暖高聲尖叫,說真的如果不是車行主幹中間路段,旁邊兩側車流又這麼迅速的話,他甚至當場開門滾下去的心都有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嚴重擦傷能換來免於一場危及生命的交通事故,那麼當然是值得的。
「先生,主幹道不讓停車或掉頭。現在車流這麼急,貿然停下一定會出事的。」
司機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說話也一點點沖了起來:「這條路我走過八百遍了,您到底哪裡覺得有問題?」
「那…往右邊改道,就現在。」
宋暖心急如焚沒空跟他分辨,交握在一起的手全都在抑制不住地發抖:「誰給你發工資不記得了嗎,現在不聽話回去我立馬叫總經理解僱你。」
如果事情真的像他想的這樣,那距離出事的地方已經近在咫尺了。
肇事車輛最有可能會從左面衝出來,如果他們提前併入最右車道的話危險係數無疑會降低好幾個度。
時間夠用話,甚至還可以從邊上跳車。
聖人都要為斗米折腰,何況一個最普通的打工人。
司機罵了句髒話之後咬緊牙關,拼著被追尾的危險勉強把保姆車頭縮進了右側前後兩輛之間。
但是問題是已經來不及了。
彷彿時間凍結,一切感官都在那一刻像是被放大了無數倍。
宋暖聽見一道簡直快要震徹耳膜的汽車外殼相撞,以及輪胎不正常地快速摩擦地面的聲音。
他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感受到身子飄起來般的天旋地轉,出於本能捂住了身邊最近的聶思澤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