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訣別
「甜憶……」
「甜憶……」
凄厲的喊叫從孟沛譽和衛凌舟的喉嚨里爆發出來,可是腳下的步子再快都抵不過子彈穿透空氣的速度!
「砰」的一聲,刺耳的槍聲再次響起……
所有的畫面都彷彿被定格了一般,記錄了所有人的錯愕和痛楚。
「咚」,龐大的身體倏然到地,鮮血從胸口不斷冒出,瞬間染紅了黑色的西裝。夏甜憶呆傻地被孟雄奇的身體壓在身下,顫抖地摸上那噴泉般不斷外冒的鮮血。
所以的轉變都發生在子彈即將劃破夏甜憶胸口的一剎那,出乎所有意料的,最靠近夏甜憶的孟雄奇飛跳出來,擋在夏甜憶的面前。
怎……怎麼會這樣?
從孟雄奇傷口冒出的鮮血仍帶著他的溫度,快速而殘忍地蔓延到被壓在身下的夏甜憶身上。
「不,不會的……不……不會的!伯父,你醒醒,你沒事的對不對,伯父……伯父……」鼻頭不斷嗆進濃稠的血腥味,夏甜憶抱著孟雄奇撕心裂肺地大吼。
「爸……」
「伯父……」
電光火石之間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所有人都傻了,原本對準夏甜憶的子彈最後穿透了孟雄奇的胸膛。
「爸,我送你上醫院,爸……爸……」孟沛譽顫抖著從夏甜憶的懷中將孟雄奇死死地抱住,「爸……對不起……對不起……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
「噗……」鮮紅的血從喉嚨噴射而出,幾分鐘前還淡然睿智的男人此刻臉色慘白,全身上下被鮮血浸濕了一般,紅與白的強烈對比,讓人不忍直視,「好……好久沒有聽你這麼乖乖地叫我爸爸了……呵呵……」
「爸……你不要再說話了……不要說了……」眼淚不斷地湧出眼眶,孟沛譽脆弱地宛如一尊瓷娃娃,低沉的聲音哽咽在喉間,「我送……送你去醫院!你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傻兒子,你我都是刀口上混……噗……混過來的……噗……怎麼會不清楚哪些地方一槍下去是致命呢……噗……」邊說邊吐血,只一瞬間,孟沛譽的手袖也被一片鮮血染紅。
「為什麼?」夏甜憶完全傻了,痴痴地看著躺在懷中的孟雄奇,「你不是……不是討厭我嗎?為什麼要犧牲自己來救我?我不要你救……不要你救啊!」
眼淚像開了閘的洪水,洶湧地噴射而出,夏甜憶渾身不斷地顫抖著。怎麼……怎麼突然就變成了這樣?明明剛剛還好好的,就這麼一瞬間,怎麼就遍地鮮血了,紅得好刺眼。
孟雄奇蒼白著臉,對上夏甜憶,吃力地開口:「夏……夏甜憶,這一次……我……我再也不欠你了!」
混亂地抹去凌亂的眼淚,夏甜憶鼻頭酸澀得厲害,早已泣不成聲:「對不起……對不起!你不欠我了,是我欠你的,你好起來好不好,你想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你……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是想我欠你對不對,你怎麼這麼壞呢?你要是死了,我還怎麼還你呢?所以……你……你不要死……不能死!」
孟雄奇冷硬的線條突然變得柔和,沾滿鮮血的手緩緩地撫上夏甜憶的臉頰:「不用了,只要……只要你遵守我們的約定就好……夏甜憶……答應我!」
約定?約定!痛楚好不掩飾地浮在臉上,夏甜憶僵硬地點點頭:「我答應!我都答應,你……要好起來,我不想欠你……不想欠你……」
「沒辦法……我就是一個惡毒的人……所以……夏甜憶……怕是不能隨你的願了!」斷斷續續地將話說完,孟雄奇別過頭對上孟沛譽,「早日和婷婷完婚,我在天上才能對你媽媽有個交代!」
「爸……爸……你不要這麼說,你不會死的……不會死的……」孟沛譽顫抖著想把孟雄奇抱起來,可是所有的力氣似乎在這一瞬間都被抽走了般,竟然一絲力氣都使不出來。孟沛譽快要奔潰了,管理風度門的幾年來,他見過大大小小各種嗜血場面,可是今天眼前的這一片鮮紅太觸目驚心了,讓他恐懼,從骨子裡發出的恐懼……
「答應我!答應……噗……答應我!」孟雄奇拼著最後一口氣,死死地拽著孟沛譽的衣袖,逼著孟沛譽答應。
「好!我答應!」
「那……就……就好!」說出生命中的最後一個字,孟雄奇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爸……」
……
孟雄奇的葬禮上一片白色,孟沛譽彷彿失去了靈魂的空殼,眼神空洞得駭人。
「譽哥哥,你……你不要這樣!伯父……伯父知道了會擔心的!」衛婷娜從身後抱住了孟沛譽,這樣脆弱的孟沛譽讓她心疼的無以復加,「譽哥哥,不要這樣!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孟沛譽沒有反應,任由衛婷娜抱著,一動不動,像是一尊沒有知覺的雕塑。
「孟沛譽……」
熟悉的女聲突然從背後響起,孟沛譽一怔,僵硬地轉過身,語氣冷漠而疏離:「你怎麼來了?我們孟家再也不欠你了!」
夏甜憶怔怔地望著孟沛譽,不過幾天時間,這個在她心中無所不能的男人憔悴了,一點生氣都不見了。夏甜憶張了張嘴,才發現喉嚨一片乾澀:「對……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對不起我爸替你擋了一槍?對不起你假稱失憶騙我們嗎?還是抱歉從我的辦公室偷了我的文件呢?」銳利的目光死死地瞪著夏甜憶,孟沛譽恨不得捏碎了她,「你不用說對不起,從此我們兩不相欠。夏甜憶,你自由了,從此以後我都不會再去煩你!」
文件?果然……孟沛譽都是知道的,他明明一直知道自己再次接近他的目的,卻一次又一次地縱容了她。
夏甜憶落寞地垂下眼,聰明如孟沛譽,果然從她和孟雄奇的對話中聞出了些什麼。其實……她說的那麼明顯,孟沛譽怎麼會猜不透呢?
如果她仍舊記不起從前的一切,根本不可能在那種時候談起什麼誰欠誰的問題。因為失憶的夏甜憶早就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媽媽是被人生生挖出心臟致死的!
「我……只是想為伯父上注香,以後……我再也不會來煩你了!」夏甜憶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才有勇氣說出這樣拒絕的話。
這樣的話一出口,就已經註定了兩人的結局。
孟雄奇……想起那個捨身救她的男人。夏甜憶說不出清楚是什麼感覺。他可以放棄自己的命去救一個他討厭的人,卻一定要逼著她答應從此離開孟沛譽,呵呵……
聽見夏甜憶說再也不會來煩他,孟沛譽的心彷彿被活活掏出用繩索鞭撻一般,疼的無法言喻:「上完香,立刻走!從此以後孟家不歡迎你!」
「好……」
孟沛譽,再見了,這一次,是真的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