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嬌嬌弱弱霸王花

葉初一是不是后媽這會兒不重要，他是否受過後媽的磋磨這會兒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戲精附體，憨厚起來，簡直完美的陶耀輝附體，白十五恨不得給他頒個奧斯卡小金人。

一顆煙抽完，葉初一喝完了最後一口礦泉水，順手把煙蒂扔了進去。然後隨手一拋，完美的弧線，穩噹噹掉進了路邊兒的垃圾桶。他拍了拍身上，似乎拍走了看不見的塵土，回了家。

陶耀輝活著的時候，已經很少主動回來這裡了。從他有記憶開始，就是和母親相依為命，後來鄰居們總是問他，你后媽對你好不好，你后媽有沒有偷偷打你。他才知道，哦，原來，每天對他噓寒問暖，看起來無微不至的媽媽，是后媽。原來，不是所有的后媽都像白雪公主的后媽一樣，恨不得給他一個毒蘋果，讓他再也無法醒來。也因為這些人，媽媽決定他搬家。如此，便和孟佳佳成了鄰居，見識了那個真正的白雪公主的后媽。

哪有人會真心實意的對別人的孩子呢？

她對你好是為了讓你養老。

我后媽人前也對我笑呢，可是我聽到她和我爸說，等我長大了，可以換一大筆彩禮錢。

誰會無故的對一個陌生人好呢？可能，她的目的還沒有被發現吧。

你看你后媽也從來不出去工作，可是你們家條件還挺好，是不是你爸爸留下了很多財產啊？

財產嘛，自己沒看著，但是后媽卻是沒有出去工作過。記憶里她總是坐在電腦前敲敲打打，哪怕不出門，也是衣著得體的。而自己，從小也沒有缺過衣服和玩具，日子確實不賴。

記憶里，孟佳佳總是貌似無意的說起這些，潛移默化的，陶耀輝也慢慢和后媽疏遠了。也許，真的是為了霸佔爸爸的財產，后媽才勉強將自己養大呢？也許，真的后媽將自己養大隻是因為她自己沒有孩子，老了還需要靠自己呢？也許……

懷疑的種子生根發芽，從此，后媽似乎連呼吸都是有目的的，說什麼都是錯的。

可是，他死了，死了之後他看到，一直以為的柔柔弱弱的孟佳佳，拿著照片等各種證據找到了富二代周天舒的媽媽，條理清晰的、強勢的闡述了是因為周媽媽買兇殺人，如果不想身敗名裂，最好接納自己進門。周媽媽不想接納灰姑娘孟佳佳，讓自己弟弟聯繫了一個汽車司機，本來也只是為了教訓一下孟佳佳，受傷了，害怕了，哪怕殘疾了，賠上一筆錢，慢慢的，和自己兒子也就斷了。可是沒想到，陶耀輝救了孟佳佳，而且，陶耀輝死了。人若活著，還有餘地，可是死了，事情就小不了。自家是有錢，可也不是頂級豪門。

是的，他看著自己捧在掌心，大聲說話都怕嚇著她的孟佳佳，在筆記本做著詳細的計劃。如何聯繫媒體，如何一步一步放出消息，如何步步緊逼引導輿論。天真單純的鄰家小妹，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也是殺伐果斷的女將軍。自己的死亡，只是她談判的籌碼，連現場的血淋淋的照片，都成了威脅周媽媽的證據。啊，不對，還只是證據之一。

反而是他「別有目的」的后媽，在孟佳佳那裡得到了一切只是意外，大概耀輝哥哥就是這麼倒霉，自己也愛莫能助的結論后，每天以淚洗面，恍恍惚惚中，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在那個同樣的路口過馬路時被車子撞飛。

家裡很整潔，媽媽一直都是個愛乾淨的人。雖然自己已經很小心地開門，可是大概還是驚醒了卧室中熟睡的媽媽。

「誰在外面？」聲音透著驚疑不定。

「媽，我回來了。」葉初一笑著，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縫兒。媽，我回來了。這是陶耀輝一直都想和媽媽說的話。

緊跟著，燈亮了。媽媽披著衣服走了出來。睡衣整潔合體，似乎頭髮都沒有亂，想起看來的那個自己出事後頭髮蓬鬆衣著髒亂過馬路恍恍惚惚的媽媽，葉初一幾乎忘了陶耀輝的媽媽其實是個對待生活一絲不苟精緻人。

「你這孩子，回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餓不餓，我給你做飯。」

葉初一看看時間，都快十點了，自己七點鐘就在孟佳佳的公司外等她下班，生怕她出來找不到自己，還真的沒有來得及走開去吃飯。

「媽，我不餓……」咕嚕……肚子叫了，拆穿了他還沒說完的謊言。

陶耀輝的媽媽也姓陶，名字叫陶玥。此時已經開始在廚房忙碌了。很快，一碗西紅柿雞蛋面就端到了葉初一的面前。

陶媽媽返回廚房收拾，嘴裡還念叨著這孩子回來不提前說，家裡啥都沒有，只能簡單吃點兒，明天要早起去逛早市，給兒子做好吃的。

滿滿的人間煙火。

葉初一大口吃著面，眼淚氤氳在面的熱氣里。這是不屬於葉初一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