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得利之人
整個教室頃刻間安靜了下來。
雲千疊抬眸向門口看去，是昨天那幾個小混混。
黃毛的手腕上還打著石膏，配著他那張囂張跋扈的臉，顯得極具對比性。
「是你呀。」雲千疊含著棒棒糖，慢悠悠的晃出去，「哥哥是又想找我玩了嗎？」
話音剛落，黃毛就實打實的打了個哆嗦。
可見昨天晚上的「玩玩」，給他留下的心理陰影有多麼深刻。
少女神色慵懶的靠在走廊的陽台上，早晨金燦燦的陽光灑在女孩白皙的側臉，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容，越發襯得乖巧可人。
黃毛卻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寒顫，深知這女人有多恐怖，昨晚出手的時候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玩你媽，老子特么今天過來是跟你算賬的！」黃毛故作兇狠的說到，隨後對身邊的混混使了一個眼色。
染著五顏六色頭髮的混混們面面相覷，顯然昨晚的相同經歷給他們也鬧出了不小的陰影。
突然，黃毛只感覺後背一陣陣發寒，原本笑眯眯的雲千疊收斂了笑意，可低頭看依舊是一副乖巧任人欺凌的模樣。
雲千疊輕聲說道，「你媽也喜歡被人玩？」
黃毛一時間沒有聽清，「什麼？」
「啪嗒！」
一陣清脆的巴掌聲。
黃毛那張錯愕的臉上逐漸布滿了一個清晰可見的巴掌印。
為了表達對新同學的「關心」和「體貼」，D班同學紛紛靠在玻璃窗前，面帶「擔憂」的看著這一幕。
「我天，快看，那個新來的剛來一天就惹事。」
「天吶，這下有好戲看了，居然得罪了黃毛。」
「星哥，你的新同桌不簡單啊，居然能惹黃毛哥親自過來這一趟。」
「我艹，這一巴掌……」
……
黃毛臉色漲紅，迅速揚起了手，「賤人！」
女孩一雙漆黑的眼睛單純而又不諳世事，「哥哥是想這麼玩么？」
說著，雲千疊目光略過黃毛揚起的右手。
陸星洲是被雜亂無章的聲音吵醒的，下意識順著眾人的視線看了過去。
金燦燦的陽光下，少女白瓷一般的臉頰氤氳著溫柔的光線，笑眯眯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和對面黃毛驚恐的臉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此。
陸星洲雙眸一眯，眼尖的看到了少女背在身後的手正無聲的撥打著一串熟悉的數字——110！
黃毛氣的全身都在發抖，「你別以為老子不敢打你！」
雲千疊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越來越熱鬧的走廊，眉毛微皺，「哥哥也不想招惹校領導的注意吧。」
「好，你最好識相一點，今晚出去陪哥一夜，別想耍什麼花招，否則老子讓你在這個學校混不下去！」
黃毛會意，向身後的小弟使了一個眼神。
陸星洲最後一個印象就是他的新同桌在一群混混的簇擁下，一起出去了，最終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他的最後一個念頭就是，他的新同桌是一個大尾巴狼。
還沒有出校門，看到前方正抬腳走來的一群人，黃毛頓時全身僵硬。
雲千疊立刻衝過去，一把抓住了警察的手臂，眼圈紅了一圈，簡直我見猶憐，「警察叔叔，您總算來了。」
……
昏暗的審訊室中。
「警察叔叔，我們真的是無辜的，那個賤……那個女人一下子把我的兄弟們都撂倒了，我們都是無辜的，我們才是受害者，你看看我的腿，再看看我的手，都是被那個女人打傷的。」
「啪嗒！」
重物叩在桌上發出一陣沉悶的響聲。
黃毛臃腫的身材一抖，默默地低頭。
警察面色嚴肅，「你是說人家一個人柔弱的小姑娘把你們十幾個混混打的落花流水，我們應該把小姑娘拘留，然後把你們放出去？」
黃毛虎軀一震，「是的，警察叔叔，我們都是無辜的！」
「啪嗒！」又是一陣悶響。
「去學校堵人家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還帶了十幾個混混，你以為你是混黑社會的？巷子里沒有攝像頭，你把一個小姑娘堵在裡面的意圖當我們警方不知道？」
「警察叔叔，你聽我狡辯……不，你聽我解釋……」
雲千疊慢條斯理的抿了一口白開水，軟軟糯糯的聲音輕柔的說道，「事情就是這樣的，警察姐姐。」
「黃毛帶了幾個混混前一晚在學校對面的巷子里，被我僥倖逃脫，我今天上學后他們又來學校堵我，已經對我的生活造成了極大的困擾。」
說著，少女低頭，語氣中儼然帶了一抹哽咽。
在雲千疊對面的是一個女警，當即慍怒的拍了一下桌子，「同樣身為女人，我能理解昨晚一個小姑娘面對這種情況的恐懼和絕望，你放心姐姐保證，以後那幾個傢伙再也不敢騷擾你了。」
雲千疊咬唇，乖巧的點了點頭。
騷擾？
他們要是再敢找上門來，她也不介意永絕後患。
「警察叔叔，我們再也不敢了，您就放過我們這一次吧，我保證之後再也不會找那個賤……那個女孩的麻煩了。」
「給我蹲下！念你未成年我們拘留你十天，否則以強姦未遂處置！」
黃毛一抬頭就看到雲千疊在一個女警的維護下走出來，漆黑的眸子瞥了他一眼，黃毛敏銳的察覺到女人眸中的輕蔑。
黃毛，「賤……你快跟警察解釋，我就是跟你鬧著玩的……」
語氣中儼然帶了一抹威脅。
雲千疊故作后怕的躲在女警的身後，小心翼翼的抓住了女警的衣角，小聲哽咽，「姐姐……」
女警立刻護犢子一般護住了雲千疊，轉頭就給黃毛一個暴栗，「蹲下！要是再敢動就拘留一個月。」
黃毛，「……」
女警輕柔的拍了拍雲千疊的肩膀，「回去吧，以後再發生這種事情隨時可以來找我。」
雲千疊抿唇笑了笑，配上一身藍白相間的校服，看著就像是一個靦腆而又乖巧的高中學生形象。
路過黃毛的時候，雲千疊用著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哥哥，我期待你下一次來找我玩哦。」
少女的聲音軟軟的，尾音上揚，就像是一個輕柔的羽毛勾著人的心臟一般。
黃毛全身寒毛聳立，一臉驚恐的瞪著雲千疊。
他彷彿看到了一個披著天使皮囊，內心完全就是一個恐怖的惡魔。
出了警察局大門，雲千疊眉目微揚，哪裡還有剛剛半分委屈示弱的模樣，頗為輕鬆的從校服口袋裡掏出一個棒棒糖。
一股甜味在口腔中散開，女孩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嘀！」車輛鳴笛聲從前房傳來。
雲千疊心口一窒，只見車窗慢悠悠的下降，赫然是蕭容諶那張英倫不羈的側臉。
「上車！」
「咔嚓！」口中的棒棒糖被咬碎，雲千疊心中頗有些疑惑，沒有想到他竟然會親自過來接自己。
當即，女孩的臉上揚起一抹純真的笑容，不動聲色的走向車的……後座。
似乎是察覺到女人的意圖，下一秒車的副駕駛座大門突然被打開。
雲千疊，「……」
蕭容諶挑眉，理所當然的看著雲千疊。
雲千疊訕訕一笑，倒是沒有爭執什麼，而是選擇乖巧的坐在副駕駛座。
不過始終覺得不舒服，女孩子心中總是會有一種感覺，不論是什麼人，男人的副駕駛座是不能隨便座的。
坐在蕭容諶的副駕駛座，怎麼想都覺得很奇怪。
倒視鏡映射出女孩光潔無瑕的容顏，蕭容諶，「上學校第二天就上到派出所來了？」
雲千疊看似有些拘謹的靠在車座，顯然是一副純真小女生的狀態，可是一身寬大校服的勾勒下，可以清楚的看到女孩有些緊繃的肢體。
「想必我進派出所的前因後果你都已經聽說了，我一個弱女子怎麼有那麼大的榮幸來學校的第一天就惹怒十幾名社會混混。」
蕭容諶挑眉，「哦？你在暗示我有人在背地裡害你？」
「我剛來這裡不久，想來應該不會得罪誰費這麼大的手筆來害我吧。」
女孩低頭，聲音軟軟糯糯的，從這個角度看過去，給人一種嬌弱的錯覺。
不錯，一個尚未成年的女孩況且剛來寧城不久，有什麼機遇得罪這麼多混混，若說巧合未免太過於巧合，可若說是有人刻意為之。
那……做出這一系列事情，背後的得利之人又是誰呢？
蕭容諶的眸中一片瞭然，揶揄的看著雲千疊，「可我聽說你一人單挑十幾個混混，把他們打的落花流水，以黃毛為首的混混在派出所對你的種種作為哭訴委屈呢。」
「嗯？」
聞之，少女抬頭，一臉懵懂的看著蕭容諶，「哥哥，你什麼意思？」
蕭容諶聳了聳肩膀，並沒有回應。
「我昨晚湊巧逃出去了，若不然今天恐怕我就沒有勇氣站在你們面前了，那幾個混混也是仗著我性格溫吞肆意報復，幸虧我是一個守法知法的好市民，在第一時間尋求了警察叔叔的幫助。」
說著，雲千疊將昨晚還有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轉述給蕭容諶，不過恰到好處的抹除了自己的一些微不足道小事情。
完美的呈現了一個少女差點遭受混混欺凌侵犯的故事。
正巧寧城高中近在眼前，雲千疊趕忙讓蕭容諶停了車，下車前特意說了一句。
「哥哥，對於那些混混的污衊，從受害者一躍變成施暴者，我可是最無辜的，還有，謝謝哥哥今天百忙之中送我過來。」
看著那藍白相間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蕭容諶忍不住輕笑出聲。
真是一個有意思的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