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陋房

看著面前的兩個年輕人，還沒坐下自己就開始問問題。不由的笑了起來。這樣問別人問題到底有些不合禮數，也怪自己心急。指著裡屋。「來來來，我們到裡面去。你們就坐在床上。」

老人從椅子上站起來，看著面前兩個年輕人像是看到了熟人慈祥的笑著，手拿起自己的椅子朝裡面去。孫冰走過去道「爺爺，我來幫你拿椅子吧。」

老人挺直了胸膛，用右手拍了拍孫冰的手臂。「老傢伙雖然不中用了，但是這點本事還是可以有的。你們進去吧！」

屋裡極為簡陋，一張床，一盞燈。裡面有一個織布機，上面還有一塊麻布沒有織完。昏黃的油燈將裡面照亮，至於其他傢具實在不知道能藏在哪裡。

沂水縣雖然不怎麼樣，但是孫冰他們家的光景可比這裡好太多了。孫冰不禁問道「爺爺，你們家就你們一個人嗎？」

「來坐坐坐，我們坐下說。」老人家熱情的招呼著。外面的油燈已經被吹滅了，黑黢黢的什麼也看不到。「我們家除了我，還有一個兒子，幾年前去考功名，卻再也沒有回來。」說到這裡老人家低下頭嘆了口氣，再抬起頭看著孫冰的眼睛時，才慢慢將悲傷隱藏。「你們也是去考功名的吧！路上沒少吃苦吧，到了皇都那裡小心一點，外面壞人多……你們……我知道有些困難，能不能…到了能不能打聽打聽，他叫庄明。」老人家吞吞吐吐的說著

嚴夏是直爽的人卻沒開口，但皺起了眉頭。一個年輕人撇下年邁的父親一個人生活，死活不回來這算怎麼回事。孫冰為老爺爺難過的同時，對這個老人家的孩子，書生十分不屑。連自己家人也可以不管不顧，書都讀到別人腦子裡去了嗎？

似乎是猜到了孫冰他們的想法。「他很懂事的，可能是有什麼問題。你們要是遇到了。就給他說，無論什麼事回來就好。」老爺爺再次嘆了一口氣。「他的學識不比皇都裡面的人少，平時也很聰明，一定是遇到事了。總之，是沒成功吧！他和你們一樣也是意氣風發的，就和你一樣。」老爺爺朝孫冰指了指。他的眼神幾盡柔和真的有那麼幾個瞬間，似乎是以為的兒子回來了。還是那個風度翩翩的少年。可見在老爺爺眼裡他的兒子也必定是氣宇不凡的人。

提到他的兒子，老人家就有講不完的話。喋喋不休，聽不出怨恨裡面只有對兒子的讚揚與自豪，也不知道委託了多少次要孫冰將他的兒子帶回來。可是皇都他們也是人生地不熟的，怎麼找呢。面也沒見過，就算是面對面也有可能就這麼錯過。難道逢人就問，那不是要被當成神經病嗎？

為了讓老人寬心，孫冰和嚴夏兩人頻頻點頭。將事都允諾下來，好像這些事情對於他來說沒有絲毫阻礙。

「以前我和兒子睡一張床……」窗外一陣風吹過，老人看了一眼還沒有織完的布匹，「唉，天色也不早了。我家就一張床，你們只能委屈一下住在旁邊的小屋子裡，那裡面是堆衣服線材的。你們可以睡在上面，不至於硬邦邦的。我再給你們一床棉被。」

孫冰和嚴夏都是窮人家的孩子，沒那麼金貴。小時候嚴夏和孫冰也是非常調皮的小孩，碣石村裡的人都知道有這麼兩個小孩「無惡不作」。「沒關係，我們又不是什麼大戶人家的孩子，我們也是農村的窮書生。爺爺，庄明一定會回來的。」

老爺爺的腰佝僂下來，從角落的袋子里拿出有些年頭卻依舊乾淨的白色棉被。孫冰上前接過棉被，嚴夏則在整理房間。這個房間沒有燈火，估計是因為這裡面的東西都是易燃的衣服和材料。

孫冰和嚴夏躺在鋪平的衣服上。外面的風聲漸漸細微。「你說我們能成功嗎？」孫冰遲遲睡不著，莫名其妙的就講了這麼一句。也不管嚴夏睡沒有。

誰知嚴夏也一樣沒有睡著，「這是你說的話？路上是誰吹牛皮，怎麼現在知道怕了。早幹嘛去了，你就不應該來，知道嗎？害得我也在外面風餐露宿的。你良心痛不痛。」

孫冰沉默了，在老人家指著他說你和我兒子很像時，他的心是被震到了。不由得產生了疑問，自己以什麼區別於他。老爺爺的兒子也是信心滿滿的去，自己和他有什麼區別呢。孫冰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整的嚴夏也睡不著。

「你能不能消停點，這裡的人還要睡覺呢！你這個動靜是不是要把老爺爺也吵醒才安逸。」

「我睡不著啊，我原來不怎麼想的，但是今天的事讓我實在是不得不去思考。你說我能過線嗎？」

「唉，不能。」嚴夏眼睛都沒有睜開，眉頭緊緊的皺著。

孫冰卻像是沒有聽到嚴夏的話，依舊在糾結自己到底行不行，神神叨叨的念了一會後。嚴夏突然用力的轉過身來，用那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著孫冰。哪裡有睏倦的感覺。「你要相信自己可以的。你是天縱奇才。」

孫冰眨了眨眼睛，還是沒有聽進去，在他眼裡嚴夏的話語似乎沒有絲毫份量。嚴夏看著孫冰依舊在思考問題的表情。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別看孫冰到現在都還沒睡，明天孫冰肯定比雞子起的還要早。小時候孫冰就是這樣每天起的賊早，不管前晚睡的怎麼樣。今天跑了一天了，怎麼也要好好休息休息，第二天還要繼續趕路呢。

「孫冰，聽我的好好休息。我們明天還要趕路呢！」

孫冰看著黑黢黢的屋頂，「你想考功名嗎？你就說你想不想。」

「那又怎樣？」

「你想對吧！那為什麼不付出行動。」

「我這不是和你出來了嗎？你還要我怎樣。」嚴夏又將身子轉過去，打算就這樣睡著。

「你甘願就這樣一輩子嗎？」孫冰平靜的說道。

「我……」嚴夏沒了聲音，過了一會。「唐國這麼多人我們怎麼可能有機會。」

「既然想了就去做，沒什麼好後悔的。至於其他的一切都不用去想對吧！」

對於農村的人來說，本分的種地已經刻在他們的骨子裡。從小就在田地里玩，每天耳濡目染的都是那些事，可他們中的一部分人真的願意一輩子就這樣嗎？孫冰就是一個不願意妥協的人。

「嚴夏既然你選擇出來，你是想見見世面吧！你嚮往這些東西，就應該去追求。只要你比別人努力，你學的東西夠多，憑什麼我們不能成功。這一路長途跋涉，我們越過四座山，一條河，現在我們在一個連床都沒有小房間里睡覺，我們這一路走來比書上的那些人物輕鬆些嗎？那憑什麼不能是我們。」孫冰的眼睛里透著一種灼熱的神彩。

「想想歷史上多少人物是平民出生，他們都成功了呀！難道說就因為我們是農民就不可能，這是不是太武斷了一點，這是及其無禮的。科舉不是看你是什麼人，不是看你活了多少歲，考的是學問，選拔的是人才。我覺得想要成功的第一件事就是相信自己的特殊。

每個人都是特殊的，但是往往人們喜歡忽略這些東西，沒有一個人是可以複製的，沒有一個人。尋常人的一生與歷史上那個開國宰相謝書的經歷僅僅只差了一個機會，這個機會就是踏出農村的地界擁抱世界。

古之成大事者，不唯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堅韌不拔之志。這才是一個人應該被看中的啊。」

更好的生活的機會出現在他眼前，就像黑暗的牢籠里射進來一絲光亮，嚴夏再也睡不著了。閉著眼默默的猜想著，對啊！憑什麼不能是自己！想到這裡他卻又有些畏懼，和孫冰比他之前好像沒有努力的學習過。想想孫冰之前在沂水縣課堂里拚命學習的樣子，萬一自己沒考過個官職豈不是很丟臉。

孫冰已經想通了，不久也就睡了過去。嚴夏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的。

兩個少年在這裡短暫的憧憬了一會美好的生活。

第二天果然，孫冰在雞公打鳴之前就起來了，整個人神采奕奕，不像是熬了夜的樣子。嚴夏就不一樣了，起來的時候眼睛充滿了倦意。迷離的眼神似乎看不清周圍的物體。就被孫冰拉起來推推嚷嚷的走出來房間。老人家起來的也特別早，外面的天還沒有完全亮。他就已經在趕製布匹。和老人家告別之後，孫冰他們就踏上了趕考的路。

過了匯隆口，離皇都就沒有幾步路了。這天天氣也非常好，因為下雨的原因整個路上的風景美的不可思議，被雨水洗過的花，樹，天空，都散發出及其新鮮的美感。路上孫冰和嚴夏吃最簡單的飯菜，走最快捷的路。爭取在科考前三天到皇都。

有一天，由於實在沒地方睡覺，他們就到小船上睡了一夜。還有一次路過一片竹林，那就是他們最開心的時候，他們挖了幾個竹筍吃了。農村來的都會些廚藝，不求賺錢但是溫飽沒有問題。

緊趕慢趕兩個人終於來到了慶雲縣，過了慶雲縣就是青霞山。到了青霞山就可以看到皇都了。唐國第一大城，夜晚的燈火在一百公里的青霞山上都可以清晰的看見。這裡有哺育了北方人民的青雅思江，足足有三個大型碼頭。背靠卧山有天然的屏障，卻不影響交通。一條幾百年前開闢陸地上的赴潭路線能夠一直延伸到大陸邊緣的楚國。東方的唐國屹立在這個大陸已經一千多年了，經久不衰。以至於讓人覺得大陸和平太久了。

這天，孫冰和嚴夏在早上七八點左右就到了慶雲縣，慶雲縣離皇都近，發展的也不錯。由於他們路上翻山闖北都是挑最近的路，沒有經過大縣城，這是孫冰和嚴夏這一路來看到的最繁華的地界。馬車就在大道上行走，兩邊的人穿著鮮麗的衣裳，和農村裡完全不一樣。他們兩個鄉巴佬站在街上特別突兀，但是這裡的人像是習慣了並沒有把他們當一個異類。這五年來每年都是這樣，各個地方的人都在朝這裡來，還有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只有小孩還用新鮮的眼光看他們。

這是他們第一次停留在如此規模的城市。當然在唐國來說慶雲縣這樣的城市只能算中等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