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真工具人

空中電車

令北坐在開往C區的跨區電車上，扭頭看向車窗外，被沿途的景色震撼到了。

超現實風格的高樓大廈，整面樓體猶如鑽石切面，全息投影出與樓等高的模特，伸手撫摸著一旁的摩天輪。

真是一個科技高度發達的世界，令北嘆為觀止。

車廂內的乘客，大多數都配戴著各式各樣的先進電子設備，也不乏一些身體輕機械化的賽博格。

「嘖嘖，這畫質，這清晰度……」

令北彷彿聞到了顯卡烤肉的香味。

鄰座的短髮女孩子，食指在ipad屏幕上划來划去，正玩得不亦樂乎。

令北抱著好奇的心態，試探地說：「你指尖躍動的電光……」

她一愣，隨口說：「是我此生不滅的信仰。」

令北又說：「1000-7等於？」

女孩子低頭害羞一笑，終於意識到自己這是被搭訕了。

她抬起右手，做了個金木研折手指的動作，說：「錯的不是我，而是這個世界。」

在接下來的閑聊中，她的表情真實自然，對話流暢，絲毫沒有npc的感覺。

如果每一個路人角色AI程度都這麼高，那運算量該有多龐大？

令北心說這下好了，處理器也加入烤肉行列。

「乘客們請注意，乘客們請注意，終點站C區到了。」

車鈴響起，電車在兩區分界線上停下。

自動門一開，令北從車上走下來。

不同於B區，C區給他的第一感覺，就像是進了貧民窟。

筒子樓，城寨，簡易板房雜亂無序的擠在一起，所有科技文明在這裡都消失了。

時間彷彿倒退了一百年，各種生活設施像是從上世紀一直用到了現在。

從衛星地圖上看，B，C兩區之間有一條筆直的分界線，一邊是科技發達的都市，另一邊是髒亂不堪的貧民窟。

他打開導航，上面顯示還有一段路，可是沒有交通路線，需要步行。

令北摸摸自己的下巴，琢磨要不要像GTA里一樣，攔路搶輛車，或摩托什麼的。

隨即，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以這個遊戲的真實度，一旦那樣做了，通緝度指定會達到五顆滿星，被警方追捕，任務就別想做了。

他只好規規矩矩的，雇了輛破舊的三蹦子，把他載到了衛斯理街。

衛斯理街口

令北面前的是一座龐大的城寨，它橫壓在衛斯理街上，像一座龐大的黑色蜂巢。

蜂巢上面密密麻麻的洞口，是居民房的窗戶，容納著在社會底層掙扎的人們。

城寨臨街的一面，掛著數不清的商家燈牌，相靠的樓宇中間形成了垂直縱深。

令北深吸一口氣，驅散掉城寨帶給他的壓迫感，走進了衛斯理街，裡面的髒亂差更是難以想象。

頭頂上是亂拉成網狀的電線，以及違建突出的部分。

隨地大小便，在當地居民眼中，已經見怪不怪。

街上玩耍的孩子們，把安全套當氣球吹著玩。

街道不是很長，令北走了兩個來回，吃驚地發現，這裡根本就沒有門牌號這種東西！

這麼大的人口密度，難道要一間一間地找，那得找到什麼時候？

令北靜下心來，心想製作組不至於這麼坑玩家，那肯定就有被他疏忽掉的線索。

正在他思索時，一種被人暗中觀察的感覺升起，猛地朝那個方向看去，看到一條人影閃進城寨。

追！令北來不及多想，立馬追了過去。

可是，他進到城寨里沒追多遠，就不出所料的跟丟了。

因為城寨里樓道跟迷宮一樣，那人影應該是城寨的居民，對道路很熟悉，所以追丟也是情理之中。

樓道狹窄，扔滿生活垃圾，令北捏住鼻子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咦？不對，令北眼角餘光瞥到，一旁雜物堆上的滅火器跟著他轉了轉。

「原來你躲在這兒！」

令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過去伸手一抓滅火器，往外一扔。

「哐當！」

一個頭上戴著滅火器外殼的人，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不住哀嚎：「哎呦，摔死了，摔死了。」

令北走過去踩住他，去扯他頭上戴的滅火器外殼，卻發現怎麼也摘不下來。

「別，疼，疼！」

滅火器居然就是他的頭！滅火器怪？！

令北有些驚訝地問：「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跟蹤我？」

沒等滅火器怪回答，令北就聽到身後有個悶聲悶氣的聲音喊到：「阿火，我來救你！」

令北從地上的影子得知，背後偷襲之人，手裡拿著個鎚子砸過來。

他往旁邊一閃身，果斷伸腿將偷襲之人絆倒。

偷襲之人被絆倒后，鎚子好巧不巧地砸到滅火器怪的頭。

「Duang~」

滅火器怪更加痛苦的抱著頭，在地上打滾。

令北也看清楚了，不禁嘴角一抖。

這偷襲之人，不是手裡拿著只鎚子，而是他的腦袋就是只鎚子。

鎚子怪！

這都是些什麼奇葩npc，令北手一捂額頭，無奈地吐槽到。

「大腦袋，快來幫忙！」

鎚子怪倒在地上，沒好氣地朝一個角落喊到。

難道還有一個？

令北順著鎚子怪的視線，看向那個角落，果然看到一隻電腦怪躲在那裡，看著這邊的狀況，在瑟瑟發抖。

五分鐘后，滅火器怪，鎚子怪，電腦怪排成一排，老老實實地蹲在牆根，全都交代了。

原來，他們經歷過一場火災，面部遭到嚴重毀壞，流浪到城寨后，幸運的遇到了這裡的塔莎醫生，給他們提供了免費治療。

本來他仨可以恢復人類的面貌，可是三人都有嚴重的戀物癖。

所以就懇求塔莎醫生，將他們改造成這個樣子。

因此，三人對塔莎醫生感恩戴德。

就在今天，滅火器路過塔莎醫生的診所時，發現診所內一片狼藉，進去后也沒找到塔莎醫生。

滅火器就意識到可能出事了，趕緊通知鎚子和電腦組隊來尋找。

正好看到生面孔的令北，在街上來回溜達，還四處亂看。

用他們的話說，此人賊頭賊腦的，一看就不像好人，於是才悄悄跟蹤。

看著眼前這三個奇葩，令北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聽他仨的敘述，塔莎醫生失蹤了。

令北決定去診所看看，留有什麼線索。

於是，令北說到：「帶我去塔莎醫生的診所，我就放你們走。」

「不可能！」

滅火器和鎚子幾乎異口同聲，電腦膽怯地搖搖頭。

「Duang~」

令北伸手一推，鎚子結結實實地撞在了滅火器上，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

滅火器捂著頭，說話都有了哭腔：「我們是絕不會出賣塔莎醫生的！」

「誰讓你們出賣了？塔莎醫生已經失蹤了，所以你們帶我去診所，也不會對她有什麼傷害。」

「也對哦。」

令北的話讓他們恍然大悟，略一合計，同意帶令北去診所。

一路上，令北跟在這三個憨憨身後，樓道里燈光昏暗不明，又盤枝錯節，真就跟走迷宮一樣。

終於，在令北徹底轉向後，到了塔莎醫生的診所。

診所大門敞開著，裡面果然空無一人，器械散落一地。

令北進去后發現，這裡的設備都是補牙的，隨即想到應該是做的偽裝，畢竟私自改造人體是違法的。

辦公用的電腦主機也被砸爛，文件全部被毀。

桌子上留有一張工作證，有塔莎醫生的半身照，她身穿白大褂，一頭栗色長捲髮，絕美的臉上是漠然的表情。

除了這張工作證，其他一無所獲。

令北只好問滅火器：「你們有沒有見到可疑的人？」

「有。」

對面三人，手指不約而同地指過來。

「……除了我呢？」

令北有些無語，接著問。

「那就沒了，寨子里都是常年住在這裡的，大家都很熟，來個陌生人的話會很扎眼，所以我們才會跟蹤你。」

滅火器言語中，依然對令北有深深的懷疑。

這時，門口方向，突然響起一道陰柔的聲音：「既然沒有陌生人，那會不會是熟人作案？」

眾人吃驚地扭頭看向門口，那裡不知何時出現了一位青年醫生。

之所以稱呼此人為醫生，是因為他身上也穿著一件醫用白大褂，中等身材，灰白色齊耳短髮，長著一張很喪的臉。

並不是說他丑，反而是很帥氣，可他黑眼圈太嚴重了，膚色偏白，給人一種身體被嚴重掏空的感覺。

這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令北一點都沒察覺到，如果不是對方主動開口，依然不會留意到他。

「他也是你們一夥的？」

令北問一旁的滅火器，見後者直搖頭。

「你們不認識我，我可認識你們。塔莎師姐給你們換頭時，我還幫忙來著。」

醫生在眾人目光中走進來，掃了一眼亂七八糟的診所，走到令北面前停下，說：「你是哪位？」

塔莎師姐？令北留意到醫生的稱呼，心裡有了數，說到：「來求醫的。」

「那你可太不走運了，正好碰上我師姐失蹤。」

醫生沒有為師姐擔心，反而同情地伸手拍了拍令北的肩膀。

隨後，他狡黠地眨眨眼，說：「我師姐這裡的器械，恐怕對閣下這種A級以上的機械體無能無力。」

令北一怔，立即後退一步，戒備地看著醫生。

沒想到這醫生只是拍拍了他的肩膀，就能推測出機械體的大概等級！

醫生哈哈笑著，讓令北不要緊張，主動伸出手，做了個自我介紹：「唐突了，在下芥川彌之，就職於千葉醫院。」

「令北。」

令北拒絕同芥川醫生握手，以免被後者探知到更多的信息。

他向其他人說到：「如果是熟人作案，那就要留意一下，有誰離開城寨時，帶了能裝下人的工具。」

「這個交給我。」

電腦走到桌子旁，擰下右手食指，拔出網線接在手指上。

他那電腦屏幕一樣的腦袋上，先是顯出一片雪花，隨後出現好多分屏，各自播放著監控視頻。

令北往屏幕上看去，幾乎城寨附近所有道口的監控錄像都在這裡了。

真工具人！令北見狀讚嘆不已，一挑大拇指。

窗口中的視頻都在以倍速播放，幾分鐘后，終於定格在一個畫面。

電腦激動地叫起來：「我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