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吟歌而歸
轉瞬之間受此重創,饒是墨毒蝰王再如何凶戾狂暴,也是吃消不起。
兩眼被仙劍刺瞎之後,墨毒蝰王被劇痛刺激得翻身仰倒,重重砸在塵土之中!好在吾反應及時,在毒蝰王掙扎開始時就跳下它的蛇頭,一個蹬步直接跳到了卿曉竺跟前,然後拉起她的手,藉助靈力與她一起飛躍到了十丈開外,才堪堪躲到了毒蝰王掙扎時所波及的範圍之外。
吾回頭去看毒蝰王,只見它已經疼得翻起肚皮,原本有無比瘮人的猩紅色眼珠的眼眶中,只剩下一堆模糊血肉,正向外汩汩流著黑紅色蛇血,巨大的蛇身更是扭成了一團麻花!黑鱗蛇尾四下亂掃,竟把四周一切可以觸碰到的岩石、林木都給掀飛了!那血盆大口張到一個誇張的程度,但奈何發不出聲來,若是個人,怕這時已經痛得吼出撕心裂肺的叫喊了!
吾見此正要拿劍接著砍它,卻突然發覺兩手空空,驟然想起自己跳下來時太過急促,師姐送我的那把仙劍還插在毒蝰王右眼上!當下容不得多想,吾回身對卿曉竺大聲道:「好姐姐,趁它弱,要它命!快,快上去補它一刀!」
豈料,卿曉竺此時臉色蒼白,她竭力收回了化作碎光的護身仙劍,想要出手卻無力地跪坐在地上,試著站起來也沒有成功,最後只得無奈地搖搖頭:「不,不行,我,我使不上勁了。」
啥?吾有些傻眼了,怎麼關鍵時刻這位厲害仙女也掉鏈子了?不過想想也覺得是意料之中,御劍之術太過奧妙,也非常損耗心神。一般的青年修真者能御四五把仙劍已經是極限,這卿曉竺居然能同時操控十二把,還能跟毒蝰王鬥了許久,已經是非常了不得了。
「可惡!」吾一咬牙,正想著如何出手結果了這禍害,卻不料卿曉竺按住了吾的肩膀,她搖搖頭,平靜說道:「不用去了,已經沒事了。」
吾聽了納悶地一回頭,只見已成雙眼瞎的毒蝰王慢慢停止了掙扎,它踉蹌著扭動起身子,摸索著找准深山老林的方向,然後頭也不回地快速朝那裡游弋而去!縱使磕磕碰碰、跌跌絆絆也不停下,樣子之狼狽完全可以用抱頭鼠竄來形容!不一會兒,就竄進了遠方的密林深處,只露出一截黑鱗蛇尾,再過眨眼的功夫,便徹底消失不見。
吾看得目瞪口呆,半晌的功夫才回過神。此時這裡只剩滿目瘡痍、一片狼藉的一片林地,以及地上那毒蝰王逃走後留下的巨大痕迹。見密林深處再沒了動靜,確定毒蝰王不會殺個回馬槍之後,才對著卿曉竺喃喃道:「它,就這麼走了?」
「嗯,準確說是逃了。」卿曉竺靜靜回答。
「是被,你和吾,打跑的?」
「是的。」卿曉竺再點頭。
「也就是說,它慫了?」
「應該......吧。」
「這,不是夢吧?你和吾,還活著?」
「活著,好好的。你聽,你的心脈還有跳動。」
「哦吼~~」吾激動地一跳三尺高!然後站到空地上,對著密林深處比劃拳頭,得意洋洋耀武揚威:「臭長蟲,看你還猖狂不!?你還敢不敢招惹本小狐妖啦?啊?告訴你,今天算你跑得快,下次別讓吾再撞著,不然非把你剝了燉蛇羹不可!」
「別,別炫耀了。」卿曉竺依舊臉色蒼白,但她見吾這般逗趣,卻也是忍俊不禁。「道友,我,我想麻煩你下。」
吾這時心情大好,一聽這話連忙回頭,湊到她面前笑著說:「你說你說,好姐姐。有什麼吾能做的,吾絕不含糊!」
「麻煩你,待會兒下山時能不能.......背我一程。」卿曉竺低著頭,輕輕說:「我,我也腿軟了。」
.......
皎月銀輝,清涼潔凈,碎碎點點灑在山野秋林之下,為夜幕下熟睡的生靈憑添一抹輕柔的蟬衣。
群星光華,晶瑩閃爍,飄飄渺渺隱在天穹雲層之上,替凡間里巡遊的夢神傳遞一個美妙的清夢。
凝望著落鶩山裡的夜色,啊,世間如此美妙,吾卻如此,如此.....犯困。
吾背著卿曉竺走在下山的野徑上,心裡暗暗苦叫著。
好累啊,好累啊。吾頭一次覺得上山尋獵這件原本快樂的事如此累人,只感覺現在現在如果倒在地上絕對能一覺睡到第二天晌午。不過這時候可不能真的睡,吾強打起精神,又咬著牙接著往下山的方向走。
卿曉竺操控仙劍給鬧得身心俱疲,四肢癱軟無力。可以說此時體力消耗比之前與毒蝰王纏鬥的我的消耗還大,不過好在她也是自幼修鍊,休息半日便可恢復,大礙無妨。但這段時間裡要一個人走出落鶩山是不可能了,而吾雖然之前斗毒蝰王的時候也消耗了不少靈氣,但被卿曉竺救了后,在她背上休息了那麼一會兒,已經緩過勁兒了。可是吾不會御劍飛行之術,而且護身仙劍也丟了,無奈之下只好背著卿曉竺一步一步走下山去。
走了一會兒,卿曉竺輕輕說道:「道,道友,若不然,我們停下來歇息歇息吧。」
「沒事沒事,吾還有的是勁兒!」吾逞能的說道:「吾複姓『嵬名』,單名一個空,嵬名空,字傾陽。你叫吾傾陽就好啦!」
「哦......嵬名傾陽。」卿曉竺嘴裡呢喃著。「謝謝你,道......傾,傾陽。」
「沒事啦,吾反倒還要先謝謝你呢。」吾坦率地笑了:「不過大恩不言謝,你救了吾一條命,今後若有什麼事,只消一句話,本小狐妖雖沒什麼本事,但也會赴湯蹈火、拼上性命去幫你!」
「別,別!」卿曉竺靠在我的背上,連忙勸阻道:「不用的,後來若不是你在,我怕是已經被那長蟲一口吞了。你也救了我一命呢。」
「那是你相信吾,甘願冒險吸引那毒蝰王的注意,吾才有機會偷襲的。」
「不,不。就是你救了我,我倆一次抵一次,你不欠我的。」
「不對,吾欠你的,不然我早就死了。」
「不對,你不欠。」
「不對,吾欠你的。」
「不,你不欠。」
「不,吾欠你的!」
「不,你不欠!」
.......
吾和卿曉竺你一句我一句,爭得口沫橫飛也依然誰也說不過誰,直到後來都說累了,才停下來。
消停靜默了一會兒,卿曉竺靠在吾背上,突然『咯咯』笑了起來。
她笑得很開心很輕鬆,似乎遇上無比快樂的事。這呆丫頭,平白無故傻笑個啥?不過,不過,為何吾也這麼想笑?
被這一感染,吾終究也忍不住了。
「啊哈哈~~~」
吾也放聲大笑了起來。兩人的笑聲一前一後、一起一伏回蕩山野秋林里,傳出很遠,很遠。
驀地,吾先止住笑,扭頭對卿曉竺興奮道:「好姐姐,吾唱歌給你聽吧!」
「好啊。」卿曉竺立刻應道。
於是,吾清清嗓子,又回想了下,便輕輕啟開唇齒,唱了出來:
雪清融的山嶠,春寒闕已短。
風小拂絨綉,輕輕解開絲扣喔,解開絲扣。
躍湖面的剪尾燕,解語般的曼舞,清晨的柔情喔,皆許那一片溫柔噢。
空曉的幻鄉,如此清濛,如此靜好。
唔喔噢,唔喔噢。
我心兒蕩漾依舊,苦恨變無在。
唔喔噢,唔喔噢。
我心兒歡笑悠哉,痛傷全消散。
唔喔噢,唔喔噢。
天地之悠,我心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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