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心意已決

吾清清嗓子，想了想便說道：「之所以說是我們妖族賺到，是因為修仙有兩個最重要也最誘人的方面：第一，陽壽。雖然人類修士也能修得長生不老，但是，那畢竟是少數。大多數人連百歲都活不到，而我們妖族比人要更長壽。得到成仙，最誘人的地方不就是長生不老、與天地同壽嗎？他們費盡千辛萬苦去突破瓶頸才勉強延長了幾百年的壽命，而我們妖族，只要修鍊到一定境界就能夠活上千年，而吾覺得，若以人的角度來看這上千年的陽壽，簡直可以認為，與長生並無兩樣。同樣的修鍊里，我們妖能獲得更多的陽壽。假如，我們妖跟人打架，雖然可能打不過人類，但我可以比你活得久，打不過就可以不跟你打，躲起來看著你慢慢老死，耗死你為止。單憑這一點，已經賺了。」

「這，這倒是很有道理。但是，但是也太……」師姐聽了有些傻眼，似乎吾的話超出了她的認識。

「第二點，快樂。」吾接著說。「所謂修道，大家所追求的終極目標，就是跳出三界五行之外，不受天地拘束，樂在逍遙。但吾覺得，人類修者雖然一開始就擁有得天獨厚的軀殼優勢，但是成也於此，敗也於此。如果在短短的人生里不能修得圓滿，那勢必非常害怕失去已經得到的功力和好不容易達到的位置。因為自己一旦突破不了那之前數十年的付出就會付之東流。所有一切都會竹籃打水，成為一場空。因此，他們會非常焦慮，擔心。如果成日里為這事而發愁，那就根本不會快樂，就會與修真最根本的目標——樂自逍遙相互背道而馳。而我們妖族，雖然天生沒人那麼聰明，但也因此而沒有那麼多慾望。只是最平常的吐納日月靈氣，就能放鬆自我，快樂地度過千百年的壽命。由此一點，也就比人的修鍊又賺了不是嗎？同樣的修鍊獲得更多的壽命，更為漫長的壽命里體會到更多的快樂逍遙。而不如的，只是實力上可能不強而已。優點二缺點一，二大於一。這樣想來，我們妖族修鍊可是比人類修鍊要厲害多了！」

師姐聽了，半晌不語，吾正想著她是不是還沒聽明白的時候，她卻嘴角一揚，哈哈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厲害厲害！」

「師姐，你笑什麼？吾說的，很好笑嗎？」我不好意思的說。

「不，不。我之所以笑，是因為傾陽你，你說得太好了！」師姐一邊高興笑著，一邊說：「哈哈，我，我劉傾澄當妖怪這麼久，從來都是認為妖的修鍊是不如人的，直到今天，才曉得自己錯了。原來，這麼多年來，自己連這個淺顯的道理都沒有想明白。」

「師姐，你有什麼沒想明白？」

「丫頭，你師姐我，其實也是個很怕也很容易害怕的小妖精。」師姐斂去了笑容，眼眸光彩深邃，幽幽說道。

「我，我不像你，丫頭。我一直很努力，很拚命地去修鍊，因為我一直想著，自己身為妖族，在修鍊這條路上是遠沒有人進步快的。但是，小時候，我特別希望變強，變得像人類修者一樣強。這是為什麼呢？大概是自己身為妖族，我始終得不到一絲一毫的安全感，心裡滿是想著，如果我沒有被師尊發現並點化，沒有被她老人家帶回碧游宮，那麼我可能只是偷活於一方山林的妖物而已，那樣的我，不會像傾陽你這般知足，可能就不滿足於只吸納日月精華，而會為了更快得道修鍊出人身，去偷襲人的村莊，傷人吞物，通過吸食血肉來提升自己的修為，那樣的話，也就為禍一方了。最終會被人間遊歷的修士降伏誅殺，魂飛魄散。」師姐面色複雜，眼眸里縈繞著一絲吾看不懂的神采，輕輕說：「但無論是留在山裡，還是身在碧游宮，這麼多年來，我，我似乎忘了這個詞，樂自逍遙。我一直想著的，是如何把自己提高到別人只能仰望的程度。這樣，別人就只能在我面前戰戰兢兢地跪伏於地，不敢也不能想去傷害我。」

「師姐，你其實已經很厲害了，不要再這麼想了。」吾情不自禁抓住她的手。「吾一直很怕你，一早也就想跪伏於你了。你很厲害的，師姐，所以不要一直執念於修道，你現足夠可以放鬆放鬆，享受下漫長時間裡的快樂了！」

「嗯，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師姐笑了，握了握我的手，又放開了。「我不是說了嗎？聽了你的話，我本來從沒想通的心思，現在已經釋然了。所以，你也別擔心了。」

「那，那就好！」我笑了。

「你這丫頭，本來是我勸你讓你以後少胡鬧的，沒想到卻被你反而開導了。」

「哪有，吾盡胡扯的，師姐你可別把這話告訴師尊她老人家啊，不然，我可就又要被罰了。」吾傻笑道。

「哈哈，可以。」師姐笑了。「對了，最後嘮叨你一句，最近別惹麻煩。等試劍大會結束了，我要帶你去上官家走動走動，結識結識下那上官荻。」

「啥？！」吾還笑著的臉頓時僵硬了，心裡突然升起一股冰涼。「師姐，你說，去認識誰？」

「就是那上官家的大小姐，上官荻。你剛才不是一直纏著我問嗎，那索性就帶你去認識認識吧。」

「這，這不用吧。」

「傾陽，這次不是我逼著你去。」師姐認真說。「而是為了以後，你還是提早和那上官家大小姐打個招呼，認識認識為好。」

「為什麼？我不過是一個廢柴狐仙，去認識那種大小姐幹嘛？吾覺得，她肯定不待見我。」糾結於之前遊子亭的事，我心裡對上官荻很是抵觸，絕不願意再去見她，因此搪塞道。

「實話告訴你吧，師尊她，近來為了應對日後源成宮的翻臉，近來一直想拉攏實力強大的上官家做盟友，因此與上官家宗主走動頻繁。而你作為師尊的關門弟子，雖然她平時很少管你，但掛著這個弟子名號，你不去上官家走動走動會很不合適，旁人也會說些閑言碎語。」師姐嘆了口氣，解釋道。「我知道你向來不喜歡也不擅長這種人情世故，但是一切都是為了咱們碧游宮好，若能順利與上官家結盟，那對我們懷有敵意的源成宮也不敢輕易發難，大戰說不定就可以避免，這絕對是福澤我們碧游宮所有人的事，可謂大功一件，而這功勞里，也有你出的一份力，不是嗎？」

師姐的話讓我陷入沉默，飛快思索一會兒，我笑著對她說：「師姐，你說得對，那就依你說的做。」

「丫頭，你倒是懂事了。」師姐欣慰笑了。「那好，那就這決定，你休息吧，今日就說到這了，我也該回去了。」

「嗯，師姐，明日定要加油哦！」

「嗯，當然。」

說完，師姐推開門出去了，她關上門后，我閉上眼睛，再次陷入思緒。

結識，結識，來個新朋友確實不錯。

但是，若是想要你的命的朋友，又該如何待之呢？

吾驟然睜開雙眼，目光如炬。

師姐，你的話我會聽。但私底下，有些事，我必須要做，有些仇，我必須要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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