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偏見
她嘴上說著安慰的話,手卻一直在顫抖。
蘇牧一把抓住她的手,西塔爾這才放鬆下來。
艾麗很快拿來了紗布和膏藥,西塔爾將蘇牧身上的衣服給掀開,一邊說著那些陳年往事。
「我自小就不受母后寵愛,小時候只要稍微不乖巧,便會遭到母后的打罵。」說起這些的時候,她眼中的眸光都變得黯淡。
蘇牧認真聽著,很是心疼,「那最嚴重的是什麼時候?」
背上正在擦藥的手微頓,他感覺一抹顫意從她指尖傳過來。
西塔爾只愣了裡面,便強自鎮定了下來,只不過指尖仍舊輕微顫抖。
她漫不經心道,「最嚴重的時候啊,大概就是弟弟快要出生時,我不小心動了他的玩具吧。」
那時候西塔爾人也還不大,活在王后的打罵下心志仍舊堅定,只是卻彷彿對什麼都不感興趣。
但是她對王后里肚子里的孩子很感興趣,因為她和別的玩伴一起玩時,都看見了她們可愛的弟弟妹妹,所以她當然也想擁有一個弟弟或妹妹。
於是在得知王后懷孕了的那段時間她很是開心,甚至比平時異常乖巧,就怕不小心惹王後生氣,傷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那時候她真天真,自以為王后不再打罵自己是因為肚子里的弟弟或妹妹,卻不知她這一輩子最難忘的一次挨打也是因為弟弟。
醫師說是弟弟,所以王后親自縫製了很多弟弟的東西。
她就拿了弟弟的鞋子出去找朋友顯擺她也要有弟弟了,結果一回去就被王后拿鞭子抽地死去活來,說她是想害她肚子里的孩子。
可才八九歲的小女孩哪裡有害人的心思,只不過因為炫耀了一下自己有弟弟就招來如此毒打,從那之後西塔爾就再也不敢碰弟弟的東西了。
「幸虧那時父王得知消息,及時將我救走,不然……」她鬆了口氣,「就見不到蘇大哥了。」
蘇牧聽的額頭青筋突起,心想這世界上哪裡有這般狠毒的母親,竟想置自己女兒於死地?
蘇牧長這麼大也聽說過不少故事,看過許多書,卻從來沒有聽說過親生母親會這樣毒打自己的女兒。
他暗暗發誓一定會查出西塔爾和大漠王后之間的關係,他不願讓西塔爾這般受苦。
西塔爾不知他所想只是淡然地笑,「其實我也無所謂了,好歹還有父王愛我,賜予我這個草原上其他公主都得不到的榮耀。」
蘇牧自然發現了,西塔爾的宮殿是這整座王朝里最繁華的宮殿,甚至比王后那座還要繁華。
可是繁華有什麼用,唯一一個愛她的人昏迷不醒。
她忽然看向蘇牧,緊張地問,「蘇大哥,你能救醒父王的,對嗎?」
她害怕是自欺欺人,想了下又頹廢下來,「當然,救不醒也沒關係。」
蘇牧心一緊,抓住她的手直視她的眼睛堅定地說,「我會救醒你父王的。」
西塔爾聽了這話開心地笑了,「真好,謝謝蘇大哥。」
蘇牧見她笑了忍不住感慨,「還是笑起來好看。」
西塔爾眼神微閃,耳朵紅了。
剛給蘇牧上好葯,門口便傳來敲門聲,一聲清靈的嗓音傳進來,「公主,是我。」
西塔爾還沒反應過來,艾麗一溜煙地跑了過去開門。
進來的女人穿著一身中原裙裝,那樣式蘇牧看著有些像娘親入朝時穿的衣服。
「西塔爾,這是給你的葯……你房間竟有男子?」那女人走進來將葯放在桌邊,結果抬頭看見了蘇牧。
見兩人不理她,女人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噢,我都忘了這不是宮裡了。」
說完她竟又轉身離開了。
蘇牧有些莫名的熟悉感,於是詢問道,「這是?」
西塔爾神色不明,她接過艾麗從桌上拿過來的葯,同他解釋,「她是京城來和親的公主,也就是你們那裡皇上和皇后的女兒。」
難怪熟悉,原來是中原人,而且還是皇室中人。
他好奇地問,「你們關係很好嗎?」
西塔爾神色有些糾結,「她很受我父王喜愛,和母后勢同水火。」
蘇牧嘆口氣,覺得西塔爾心中始終對王後有一份期待,可惜卻從來沒有得到過回饋。
他搖搖頭,忍不住問,「你真的是你母后的女兒嗎?」
西塔爾也有些疑惑了,可她若不是王后的親生女兒,那大可不必留著她,直接將她殺了不是可以永絕後患嗎?何必要養一個別人的孩子?
想完她便有些頹廢,虎毒不食子,可有些時候她是真的感受到母后想弄死自己。
「別想啦,有時間帶我去看你父王吧。」蘇牧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說。
一股暖意傳來,西塔爾心情稍微好轉,笑著說,「好,等有時間我就帶你去見父王!」
蘇牧點頭,這動作卻一不小心扯到了背後的傷口,頓時齜牙咧嘴起來。
西塔爾一怔,有些著急道,「你很疼嗎?可我剛剛看你……」
「那是裝的,我怎麼可以在你母後面前求饒呢?這樣她豈不是覺得我好欺負就不會顧及我了。」
西塔爾感動,連忙將他按在床上說,「我再抹一遍藥膏,父王的事等你傷養好了再去。」
蘇牧表示不用,可是卻被西塔爾強硬地按在了床上。
不知不覺蘇牧已經從小板凳上移到了西塔爾的床上,意識到這點的時候蘇牧整張臉都紅了。
西塔爾只認真擦拭著傷口沒有注意到他的改變。
養了一天一夜,蘇牧背上的傷口開始結痂。
西塔爾邊拆紗布邊詫異道,「這中原的金瘡葯果然奇效。」
「咦,你怎知是金瘡葯?」昨日公主來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還以為西塔爾不知曉。
西塔爾神色又有些糾結了,吞吞吐吐地解釋道,「那位中原公主對我很是要好,經常得知母后打我就給我送葯來。」
她頓了頓又說,「有一次我砸壞了一瓶,她心疼地說什麼這可是她千里迢迢帶過來的金瘡葯……」
蘇牧聽了剋制一笑,「沒想到這公主還挺有趣的。」
西塔爾神色凝重,「可她已經是我父王的寵妃了。」
「這有什麼聯繫嗎?」蘇牧邊擺弄著那金瘡葯邊問,結果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西塔爾說話。
他轉頭看過去就見西塔爾背對著他,低著頭撥弄著指甲。
「你喜歡中原女子?」
「你怎麼了?」
兩人不約而同開口,蘇牧一愣,西塔爾身體一僵。
「中原女子有中原女子的美,大漠女子也有大漠女子的美。」蘇牧將西塔爾掰過來,讓她面對著自己。
西塔爾神色微緊,「你有喜歡的中原女子?」
蘇牧調皮地眨眨眼,故意賣關子停頓了許久。
西塔爾見他不答竟生了氣,「中原人講究男女授受不親,你抱了我你就要負責!」
「你也脫了我的衣服啊。」蘇牧靜靜地望著她。
「我沒……脫就脫了,又如何?」西塔爾下意識反駁,半路回過神來,又生氣地反問。
「噗嗤……」
蘇牧忍不住破功,趁著西塔爾快要氣急敗壞的時候忙按住她的肩膀,專註地望著她的眼睛說,「西塔爾,我喜歡的中原女子大概只有我娘和我妹妹,可是大漠女子喜歡的卻只有你。」
西塔爾心裡的氣一下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撲通撲通地心跳聲,她下意識蜷起了手指。
蘇牧握住她兩隻手,認真問,「聽清楚了嗎?」
西塔爾兩頰滾燙,卻堅定地對上蘇牧的視線,點點頭說,「聽清楚了。」
蘇牧燦爛一笑,少年感撲面而來,令西塔爾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