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瘋子4
難怪沈域會說出「如果他不願就不必強求」那種話，原來他早有預感周君乙不會那麼輕易的跟他走嗎？
如今之計，唯有靠沈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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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的周君乙異常的瘋狂，沈忱能感受到在風雨飄搖的夜裡，周君乙溫熱的體溫下逐漸失控的心。難道他真的對那狐狸精有意思？心裡還對此耿耿於懷？
周君乙早就上朝去了，沈忱難得睡到天大亮才扶著腰爬起來。他隨意的披了件衣裳，坐在周君乙的梳妝台前束髮。
明明已經脫離了□□凡胎，可周君乙還是留戀凡人的東西。明明一個小術法就可以將自己整理的乾乾淨淨，可偏偏周君乙還是喜歡坐在這打理自己的頭髮。
他知道這是為什麼……沈忱苦笑，這麼多年了過去了，那些刻在骨子裡的習慣難道還不能淡去嗎？
一把他從未在周君乙桌上見過的梳子引起了他對注意，他皺著眉頭盯了好一會兒，心裡忽然咯噔一下，如墜落海底的沉石，陷入了無盡的不安之中。
他在周君乙的畫中見過這把梳子，無臉男為周君乙束髮！周君乙想不起無臉男是誰，但他還能不知道嗎？
怎麼回事？為什麼這把梳子會在這！是沈域回來了嗎？沈忱陷入了恐慌，他忽然想起昨日桃花樹下那兩隻碗，還有昨晚的異常……
趁著周君乙還沒回來，他闖入了周君乙的書房。無臉男的畫像在上次他發怒后已經全部收起來了。但他並沒有為此鬆了一口氣，因為他知道周君乙還有很多個密室，裡面掛滿了那些畫像。
他一直都知道，只是有時候他只能心照不宣的假裝不知道，他也從未進去看過。但這一次，他沖了進去。他試圖找出那些不安因素，從而把它消滅。
而他也很快就找到了。
一張完整的，栩栩如生的畫像掛在牆面上。畫中人有著和他七分相似的臉。他微笑著，帶著幾分嘲諷，似乎在嘲笑他的無力與可悲。
明明……明明他已經很努力了！為什麼！為什麼！周君乙還是要離開他！憑什麼沈域什麼都沒做！憑什麼沈域次次讓周君乙為他陷入困境，周君乙還這樣像個白痴一樣對他念念不忘！
明明沒有人比他更愛他了……
心念一動，火苗就沿著畫像邊緣快速的席捲著，好像燒掉了，一切不好的預感就不會發生。
忽然，火被無形的力量撲滅了。那已經燒到一半的頭像飛到了他的身後，沈忱回過頭，周君乙抱著畫像正陰沉的看著他。
「為什麼？沈忱！為什麼……」周君乙失望的喃喃，他本打算給他機會的，他甚至都不想要知道真相，因為他很清楚真相註定是殘忍的。
「君，你聽我解釋……」
周君乙痛心的摩挲著那燒毀的畫像，裡面的人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他小心翼翼的捲起畫像，生怕自己的笨手把沈域剩下的半張面孔也毀掉了。
心中的怒火和對沈忱的愛意正在極力的鬥爭著。他的腦袋無力的垂落著，他沉重的說：「出來說話。」
傅良很驚訝周君乙居然忍住了喜怒無常的怪脾氣，這讓他對他的印象有所好轉。但也由此可以看出，周君乙的確很在乎沈忱。
院里的桃花樹是他們初來這個世界一起種下的，從小樹苗到如今的參天大樹，期間歷經風雨，開花結果，就像他們一樣。
沈忱愛極了周君乙站在樹下的樣子，滿樹的落花落在他的紅衣上，周君乙就是其中最耀眼的一朵。微風拂過，桃花輕輕搖曳。如同他的手輕輕拂過周君乙寬大的衣袖，帶起一陣清香。
可現在，那些落花。卻像是他為他們塑造的愛情，在頃刻間分崩離析。
沈忱很想拽著沈域脖領問問沈域，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不肯放過他們！
「我的記憶是虛假的嗎？」周君乙質問道。沈忱想要否認，但周君乙打斷了他，他怒喝道，「沈忱！我只給你一次機會！你最好誠實回答我！」
半晌，沈忱泄了氣一般癱在地上。他絕望的閉上了眼，不願看到周君乙得到答案之後的反應，「是。」
「那你願意等我嗎？」
「……什？什麼！」沈忱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周君乙蹲在他面前，溫柔的重複了一遍，「你願意等我回來嗎？」
「你會回來嗎？」沈忱苦笑著問。
「只要你願意，我一定會回來。」周君乙認真的承諾道。
再也沒有比這個答案更好的了，沈忱喜極而泣的撲進他的懷裡，「我以為……我以為你會恨我。」
周君乙面色柔和的親了親他的腦袋，「傻瓜，我愛你呀！」
沈忱一愣，周君乙對他說過很多次「我愛你」，但從沒有一次讓他這樣欣喜安心。以前他總懷疑周君乙對他的愛是不是因為那些虛假的過去，但現在……現在不一樣了！
「可是……可是如果你恢復記憶……你就不會回來了。」沈忱苦笑著說。
周君乙想起那些如潮水般洶湧的情緒，他沉默片刻，「那我便不要就是了。」
沈忱不可置信的望著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從沒想過周君乙竟然會為了他甘願捨去過去，更沒想到他竟然願意放棄沈域。
「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這次我會和沈域有個了斷，等結束了我就回來。」周君乙說。
「我等你。」沈忱毫不猶豫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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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說他是個冷血無情的瘋子，可我卻知道他其實十分心軟。」在他來劇本世界之前，沈域還在他耳邊滔滔不絕的說著周君乙的好話。
「是嗎？」
「他對我從未有過私心。」沈域說。
傅良嘴角一抽，想不通沈域是從哪裡得出的這個結論。要知道當年在劇本世界里，周君乙可是害死沈域妻子的元兇。
「我的意思是，周君諾的存在造就了這樣純粹的他。因為周君諾將他身上所有對我的懷疑不安都抽絲剝離，才得以讓他全心全意的信任我。所以我一直留著他，只要周君諾還在，周君乙就永遠不會對我產生任何不好的感情。」
周君諾是周君乙在極度困境中分裂出來的另一個人格。他的性格和周君乙很像，只有一點不像，那就是周君諾極度的厭惡沈域。
「那如果周君諾不在了呢？」
「不在了啊……那我的周君乙也就消失了……」
「我的」這一個詞略微有些刺耳，傅良有時候也會疑惑沈域對周君乙到底是一種怎樣的複雜情感。
「抱歉，我有些滔滔不絕了。只是有些話憋在心裡久了，就很想對你說。」沈域側過頭，腦袋輕輕的往傅良身邊挪了挪，「不知道你看出來了嗎？他喜歡沈忱。」
傅良很驚訝，因為他看視頻的時候並沒有看出周君乙對沈忱有過愛情。
「真的？他喜歡沈忱！」
「嗯，只不過那個時候他自己也沒分清他對沈忱的感情是因為我還是因為別的。我同他一起長大，他的心思我怎麼會看不出來呢，只不過……」
「你卻讓周君乙遠離他。」傅良接話道，「你不希望他們在一起。」
「對。」沈域自嘲的說，「我卑劣的希望他身邊只有我一個，可我卻不斷的在自己的身邊增加著重要的人。多麼不公啊，傅良。我鎖住了他，但可笑的是，到最後這把鎖我自己也打不開了。」
呵！傅良看著這對良人，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他想，到頭來，被鎖住的其實只有沈域他自己吧。又或許，還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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