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癲狂
「怎麼了白直?你說話呀……」辛逸珂能夠察覺到丈夫的恐懼,她緊緊抱住他「我在呢白直……有任何事情你都可以跟我說……」
「我不能……」路白直竭力控制自己的癲狂,使勁甩頭「我不能……」
「如果你還愛我!」辛逸珂提高音量「如果你當我是妻子,那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求你了白直……」
「你會相信我說的么?」
「我信!」辛逸珂眼含熱淚,目光鐵一般堅定。
路白直頹喪地攤開雙手,在其他病友的側目下,壓低嗓音:「我不確定自己現在這個狀態……是死了,還是活著……」
「你有體溫,有心跳,怎麼能說死了呢?」辛逸珂深吸一口氣,意識到丈夫是不是精神方面受了刺激,才會出現這樣的狀態。
「我無法證明自己的話,我只能把腦子裡的記憶告訴你,逸珂。」路白直拉著愛妻到化驗大廳外,在無人的芭蕉樹下,他把隧道中發生的事詳細說了,還有對張雨華的推測。
辛逸珂聽得目瞪口呆,紋絲不動地愣了一分鐘以上,然後才剋制道:「你說的情況,只有一種解釋。」
路白直雙手插著腰,無力地吁了口氣:「你說。」
「你被黃宗發綁架后,他不僅給你注射了失能劑,還給你服用了精神錯亂的藥物,所謂水老虎,還有那些內臟破裂的吐血情景,都是……都是你昏迷時的夢境——可能屬於催眠一類的心理暗示——沒錯!就是這樣!」
路白直看著愛妻一本正經的模樣,內心最柔軟的地方被刺痛了,他沒有照顧好她,他害她擔心了。
見丈夫不搭腔,辛逸珂又小心翼翼地說:「黃宗發這麼做,就是讓你表現得瘋癲不正常,這樣你說的話就沒人信,包括公檢法機關,你就失去了作為證人的資格,自然威脅不了黃宗發他們——於情於理都說得通,你覺得呢白直?」
路白直眉頭緊鎖不說話。
辛逸珂又道:「總之一定是你出現了幻覺,你的血液化驗單上檢測出了失能劑,尿檢也呈陽性——至於致幻的成分,可能是毒品,也可能是其他藥物,總之普通醫院的設備是化驗不出來的……」
「什麼樣的幻覺如此真實?」路白直自言自語地嘀咕「連疼痛都這麼深刻?」
「我看過一些記錄片,吸毒的人確實會出現逼真的幻覺,導致在現實中做出瘋狂的舉動……」
路白直忽然抱住了妻子:「逸珂你聽我說,你還記得張雨華被撞死的事吧?」不等她回答,他就繼續了下去「所有人都說張雨華沒有孿生兄弟,那給我們合婚姻八字的人是誰?很明顯是他活了過來,就像現在的我,不然張雨華在太平間的屍體為什麼會消失?」
辛逸珂跺了跺腳,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路白直伸手捧著愛妻臉頰:「最關鍵的是,張雨華算命之後再也沒有出現。誰都聯繫不上他了。」
「什麼意思?」辛逸珂開始控制不住地戰慄。
路白直目光渙散,思緒紛雜:「我記憶當中,昏迷前見到的最後一個人是侯智康,在此前提下,我能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裡,勢必與侯智康脫不了關係。假設……我是說假設,假設侯智康擁有超自然力量,或者是動用超自然力量的方法,那他或許不能維持太久。」
「不……不會的……」辛逸珂的身體開始繃緊,她意識到了丈夫話裡面的意思。
路白直硬著心腸把話接了下去:「張雨華車禍身亡后,又在人們面前出現了一個星期,然後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我可能也會……」
「沒有沒有……不是這樣的,不會的……」辛逸珂急得雙腳亂跺,抱住丈夫,死死抓著他背部,指甲都掐進了肉里「這些都是你的猜測,一點根據也沒有……你不要亂想……」
路白直努力安撫辛逸珂,可她掙扎得越發厲害,情緒幾乎失控。
「侯智康給了我重生的機會,可我隨時會被帶走……」路白直說到這裡,鬆開愛妻身體的同時,抓住她的手往醫院裡拽。
「做什麼去?」辛逸珂楚楚可憐地哭問。
「我們同居的時候一直沒做避孕措施,如果我的生命只剩下一星期,那我不能毀了你!」路白直說得斬釘截鐵「走,去做B超,你沒有懷孕最好,如果懷了立馬打掉!」
「不行!我不做!」辛逸珂死命掙扎,心中充滿了絕望。「白直你抓疼我了……」
路白直心頭一顫,立即鬆手,泄氣一般靠牆坐倒,抬眼看著愛妻。
辛逸珂與他四目相對,無語凝咽。
「你倆幹嘛呢?」CT檢查等待廳入口,辛逸珂的父母大步而來,旁邊跟著身材高大,髮際線后移到頭頂的潘文峰。
辛逸珂連忙擦乾淚水,打起精神迎上去:「爸媽,白直醒了。」
「醒了好醒了好。」辛逸珂父母生怕路白直醒不過來,女兒才二十六歲,兩人感情再深,守一輩子活寡也是莫大的酷刑。
路白直和岳父岳母打了招呼,朝潘文峰使了眼色,走到一邊,後者跟了上來:
「哎呦白直,那天可把我嚇壞了,我以為姓黃的老頭總得跟你鬼扯兩句,沒想到一開門就是殺招,我追過來砸開門,已經遲——」
「這事過去了。」路白直擠出笑容「你們警方有沒有抓到黃宗發?有沒有抓張奉賢?」
「黃宗發這老頭有一手,已經失蹤了,目前還在找。」潘文峰雙手插腰無奈至極「張奉賢的話,我們只能請他配合調查,畢竟沒有直接證據指控他和已知的犯罪活動有關聯。」
「那張建峰和她假死的老婆呢?」路白直強壓心中的憤怒,挑起了眼角。
「張建峰老婆確實沒死,早在下游上了岸,不過有點裝瘋賣傻的意思,做了精神鑒定,也得不出所以然結果,這對夫妻本身沒犯什麼法,所以警方和檢方也不能把他們怎麼樣……」
路白直咬緊了牙關,氣得說不出話。
潘文峰想了想說:「對了,黃宗發雖然不見了,但我和同事搜了他的老房子,警犬在地底找到一具屍體,還有很多金銀器皿。」
「誰的屍體?」
「已經白骨化,身份不明,正在排查當中。至於金銀器皿,經過文物專家鑒定,和蓬萊教遺址中的文物帶著同樣的記號。」
「什麼記號?」
「一個橢圓形裡面刻著一排句號。」
「橢圓形裡面一排句號?」路白直眉心擰成了川字「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