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生全靠一張嘴

等到姚嗣換好官袍走入大堂，已然是一炷香之後了。

姚嗣坐上高位，啪的一聲拍在案幾之上，口中喝到：「何人鬧事，給我押上來！」

眼睛卻是掃向下方，果然看到陶三和日常帶著的一個潑皮被張五帶了進來，旁邊還跟著一個背著包袱的少年。

一進門，陶三立刻就開啟了飆戲模式，直接一步跨上，撲倒在地，給姚嗣磕頭道：「求大人為草民做主啊！那人誣陷小人殺人，這可是大罪，不能輕饒了他！」

陶三也有些頭腦，在來的路上就一路思索脫身的計策，最後就想到了惡人先告狀這一招。

而借口就是蕭遙誣陷他殺人這個罪名。

誣陷罪是一個不重不輕的罪名，一旦落實，便可抓捕，輕者打板子，重者可以充軍服刑！

姚嗣決心要給陶三一個教訓，直接重重一拍案幾。

「啪！」

「放肆！下跪何人？膽敢如此咆哮公堂？來啊，給我拉下去打五個板子！」

聽到姚嗣如此不講情面，上來就打板子，陶三懵了！

不等他說話，就有兩個衙役上來著直接一把將他拖在當中，一把撩起衣袍，露出白花花的腚來。

衙役早干慣了這等事情，手段麻利，一個人壓住陶三的腿，兩個人在兩邊直接就抄起板子打了下去。

就在陶三還在懷疑這是不是姚嗣在故意做戲的時候，板子已經重重落了下來。

「啪！啪！啪！啪！啪！」

如此五下，陶三差點沒暈過去。

他萬萬沒想到，有一天板子會真的落在他的屁股上。

「大人，您是不是搞錯了？我是被冤枉的啊！」陶三拚命大叫。

姚嗣冷下臉，眼帘垂下，也不看人，冷哼道：「哼，不知悔改，咆哮公堂，再打五板子！」

「不，大人，我是陶三啊！」

但姚嗣沒有任何反應，如同泥塑一般，似乎根本沒有聽見。

「啪！啪！啪！啪！啪！」

又是五板子下去了。

陶三懵了，也學乖了，他發現今天萬試萬靈的辦法行不通了，姚嗣也不給他面子了。

屁股上火辣辣的疼，這還是其次，可今天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是徹底丟臉了啊，只怕日後這宿胥口，他陶三是混不下去了！

他心裡把蕭遙都給恨死了，如今連同姚嗣也恨上了！

不過，他此刻不敢再叫了，今天這姚嗣是鐵了心要打他板子啊！

跟來作證的百姓也愣了，等反應過來卻是心裡極為暢快，今天還真是開了眼界啊。

看了一出好戲，不虛此行了。

其他不說，就今天這事，回去能海吹一年！

等到朝堂上安靜下來，姚嗣這才睜開眼睛，喝道：「下跪何人？」

陶三不敢再亂來，趕緊磕頭：「草民陶三！」

「犯了何事啊？」

「犯了……不，我沒犯事，是他……那小子污衊小人殺人！」陶三差點說錯話，反應過來，直接指向蕭遙。

姚嗣這才看向了蕭遙，是一個身穿粗麻衣，卻面色白凈的少年，更為讓他驚奇的是，這個少年極為鎮定。

他見過很多人，但是一進大堂，根本沒人如此鎮定的，年紀大的人都沒有，更別說是少年人了。

「此人不同尋常啊，憑這氣質，也許是大家子弟，今日當小心些，不可亂來！」姚嗣心裡暗謅道。

姚嗣為官多年，官沒做大，但眼力卻是有幾分。

「你是何人？」姚嗣不動聲色，緩緩問道，語氣溫和了不少。

不光是張五，就是熟悉他的林文書都震驚了，縣長何時對人這麼客氣過，此事蹊蹺。

張五更是心裡打鼓：「莫不是這少年來頭太大，連縣長大人也惹不起？」

蕭遙不卑不亢，也不跪拜，而是拱手一拜道：「草民蕭遙，見過縣長大人！」

隨後將事情過程說了一遍，語氣抑揚頓挫，硬是將這個故事講成了一個惡霸肆意欺凌平凡少年，平凡少年無力反抗的感人故事。

尤其是說到最後陶三意欲殺他的時候，所有人都紛紛對這陶三怒目而視，恨不得當場錘爆他。

看到場中的情形，蕭遙心裡樂呵的不行，瞧著陶三的表情更是露出微笑。

陶三心裡早就感覺不對了，忙看向正位上的姚嗣。

而姚嗣此刻也在心裡思慮不停。

「這少年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見本官也不跪拜，雖然口中自稱草民，可看他那樣子，哪裡有半分草民的樣子，分明就是一位大家子弟啊。」

想到這裡，姚嗣也沒有絲毫心思再說蕭遙的不敬之罪了，直接問道：「蕭遙是吧，你方才所講可有不實之言？若是欺瞞，可是大罪！」

蕭遙再次拱手：「大人明鑒，小人不敢絲毫欺瞞！在場諸多鄉親可謂見證，一問便知真假！」

但陶三可不答應了，一旦如此斷案，那他不徹底完蛋了，劫掠鄉民，這至少要關押半月，罰金一金的！

一金是多少？

不多，一金是百兩銀子，一兩銀子是十貫錢，一貫錢是1000布幣，也就是說一金是一百萬錢呢。

天吶，他陶三最近手頭正緊張，沒錢了啊！

這要在被叔叔領回去，只怕要被老爹捆起來打死！

這錢和挨一頓毒打都是小事，關鍵是自己丟人，家族也丟人了啊，只怕日後再沒法在家中呆了。

陶三越想越是懼怕，赫然出了一聲冷汗，連屁股上的傷都顧不得了。

「大人，此此人巧舌如簧，亂換說話，誆騙大人，不可相信啊！」陶三豁出去了，今日蕭遙步入大牢，那他就要身敗名裂。

姚嗣冷冷看他一眼，轉頭看向周圍人，微微抱拳道：「諸位，方纔此二人所說，哪個為真啊？」

剛才眾人早被蕭遙的故事感染了，此刻還熱血沸騰呢，直接就喊道：「這位少年說的是真的，陶三誣陷！」

「不錯，大人，陶三勒索在先，事情不成就縱人出手，后又拔刀殺人，大家可都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

聽到所有人這麼說，陶三傻眼。

「陶三，到了此刻，你還有何話說？」姚嗣冷冷問道。

「啊，大人，你不能抓我啊，我兄長是大魏武卒，我姐夫是倉令史！」

陶三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姚嗣就心裡上火，竟然威脅他！

「來啊，給我將這個目無法紀，當街行兇的不法之徒上鐐銬，重打三十大板，押入大牢，尋家人，罰沒二金！」

「諾！」

一眾衙役立刻上前，各自動手，將陶三上了鐐銬，按住就打，完了直接拖起，帶去牢房了。

至於那個陶三此前被踩了腳的隨從，此刻完全癱軟在地。

姚嗣一指他道：「此人為虎作倀，罪行更重，重打五十，押入大牢，服苦役五年，不得贖回！」

「大人！小人冤……啊！」

那人話都沒喊完，就聽得一聲板子重重落在了屁股上，「啪」的一聲，讓他嘴裡變成了慘嚎。

最後，姚嗣對逍遙一抱拳道：「這位小哥，在宿胥口竟然遭遇如此之事，實乃本官治理不力之罪，可否賞臉入府內喝一杯茶，權當本官賠罪啊？」

逍遙想想這個面子不能不給，只好抱拳道：「如此，多謝大人厚愛，小人恭敬不如從命！」

逍遙只當是自己方才故事講的好才有這個結果，心裡暗暗感慨：「人生全靠一張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