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自打發現名為雪村千鶴的少女――在和泉守兼定眼中的少年――隱藏著奇異的力量后，他就開始日常地觀察起她來了。

「看出千鶴有什麼問題了嗎？」沖田總司懷裡抱著刀，笑眯眯地問。

「唔……」和泉守兼定看了眼總司懷裡的名為「加州清光」的刀，不由得想到他化為付喪神的模樣。如果現在清光有意識的話，應該很高興吧？這麼一想，和泉守兼定又想到了自己被沒收的本體。

土方先生有沒有分辨出來我是「我」啊？雖然我向大家謊稱我是「我」的仿製品，但像我這麼帥氣的刀可不多見呢！

和泉守兼定，今天也陷入了矛盾當中。

「嗯？」沖田總司發出疑惑的聲音。

和泉守兼定立馬回神，他輕咳了一下：「他……這個男人感覺跟大家不一樣。」

「哦……男人啊。」沖田總司似笑非笑地道，「除了這個就沒有發現其它的問題了嗎？」

和泉守兼定倒是想提時間溯行軍啊！可作為一個肩負著守護歷史的責任的存在――雖然看到活生生的土方跟活蹦亂跳的沖田的時候，心中也會異常動搖，可是，堅定履行自己的大義才是真正的武士道精神。他的肩上擔負著屬於他的責任，正如新撰組為了理念而戰鬥。

與此同時，和泉守兼定覺得自己提醒沖田他們就足夠了，畢竟大家從一開始就懷疑雪村千鶴，還由沖田總司來監視她呢！肯定是發現了什麼不對勁，只是因為他現在的身份是可疑的外人，才沒有透露。

這麼堅信著的和泉守兼定也不糾結，認定只要自己提醒一句，以新撰組眾人的智商和能力，肯定能查出一切，所以他認真地回答：「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男人跟我見過的其他男人都不一樣！雖然沒有怎麼接觸過，但他絕對絕對不是普通的男人！他肯定有問題！」

沖田總司看著和泉守兼定那異常嚴肅的模樣――還真別說，這樣子真有點像土方歲三。他悶笑一聲，眼中滿是狡黠：「是啊，千鶴不是一個普通的男人。」

和泉守兼定暗自高興，雖然自己成了可疑人士，但提出來的建議還是被新撰組的大家所接受，這樣也算是……圓滿了吧。他這麼想著，心中又泛起了悲傷。畢竟這些都是已經確定了的歷史，所有的人都屬於過去，他不但不能改變歷史，還要守護歷史……為了整個世界的未來。

「和泉守。」沖田總司說，「土方先生要離開京都前往大阪了。」

「嗯。」和泉守兼定暗自道，我當然知道，所以我才決定趁著這幾天趕緊把本體偷出來離開啊！審神者的下落都還沒有找到呢！

「所以這段時間我比較忙，」沖田總司笑眯眯地道，「千鶴就麻煩你一起幫忙看著了。」

「！」和泉守兼定呆住了，「我……我也很可疑啊！」這不科學！為什麼這麼快就相信我了？難道……這是因為刀與主人間的感應嗎？土方先生，雖然我很開心，但是――我真的不能留下來啊！

「我相信你。」沖田說，和泉守兼定拚命給自己打的氣一下子就泄了。面對這樣的信任，好漢子和泉守甚至為自己想偷跑的心思感覺到愧疚。

「從今天起，你就不用再關在房間里了，以後你就跟著土方先生吧。」沖田總司說。

「……可是，可是我的身份很可疑哦！」和泉守兼定道，「就這樣把我招入組內，真的可以嗎？」

「誰說讓你加入新撰組了？」沖田總司露出驚訝的表情。

「那――」

「只是說讓你跟著土方先生而已。」沖田總司回答。

「哦。」和泉守兼定撓了撓臉頰，訕笑一下。忽然，他的表情一僵。

雪村千鶴不知道為什麼，似乎對和泉守兼定頗為親近，哪怕和泉守一直用審視的目光看待她，她還是會在有限的碰面的時間跟和泉守談心，而和泉守也確實想從她的口中獲得信息。因此，和泉守兼定知道她是怎麼成為土方歲三的小姓的。

他的表情僵硬：「難，難道也是當小姓嗎？」

「噗哈哈哈！」沖田總司忍不住大笑起來。他用力拍拍和泉守的肩膀：「哪裡有像你這麼高大勇武的小姓啊？而且看你這樣子，別說照顧人了，只怕是被人照顧的吧？」

確實，和泉守兼定雖然面容精緻，卻擁有著修長且高大的身形，雖說並不雄壯，但也是擁有著強健身姿的人。而他的打扮更讓人一瞧就覺得，這個人必然是出身於良好家庭、被人照顧的存在。至少很少有人會穿他那樣精緻且色彩鮮艷的衣服，偏偏他這麼穿絲毫不顯得誇張，半點不突兀。

這樣的人必然是不習慣照顧其他人的。

和泉守兼定有一瞬間的走神。

――被人照顧啊，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時候國廣那小子還在……

和泉守兼定將自己的心神從回憶中抽離，抗爭道：「我可是一名帥氣又強大的武士，不會照顧人有什麼問題嗎？至少我早就學會照顧我自己了！」

他問道：「那我是以什麼身份跟著土方先生啊？」

「弟子啊。」沖田總司回答，「你不是……從土方先生那裡學的刀術嗎？」

「要這麼說也沒錯――不，不是啊，我、我這只是巧合，我是意外地救了一個落魄武士，他向我報恩才教我刀術的！」和泉守兼定結結巴巴地把謊話說圓了。

「好的好的。」沖田總司推著和泉守兼定，「走吧，今天的晚飯你跟大家一起吃呢，讓他們等久了，可是會被埋怨的哦。」

――沖田他究竟有沒有信我說的話啊？

和泉守兼定苦惱起這些事來，完全忘記了自己還想著逃跑的事情。

――

「我是和泉守兼定！是一名帥氣而又強大的武士！」和泉守兼定豪爽地笑道，「實力很重要，但帥氣的外表也沒有損失，所以我是兩者兼備的人！」

「喔喔，看起來是一個性格開朗的新同伴啊！」首先表達出歡迎的是一個小個子少年。

――藤堂平助，雖然身材矮小，卻出乎意料的勇猛果決。言行向來不羈的他，倒是跟和泉守兼定的相性相合。於是和泉守兼定就不知不覺地跟他擠在了一起。

然後跟永倉新八――同樣是新撰組中性格開朗的劍術高手談笑風生。

「兼定你的名字居然跟土方先生的愛刀一樣啊！」永倉新八用手肘撞撞和泉守的胸膛。

和泉守兼定爽朗大笑：「那是當然的，我可是土方先生的――」他及時止住了話頭。

「弟、弟子。」和泉守兼定乾巴巴地道。

他心虛地看了眼坐在前方一臉淡定的土方歲三。

提到這個，和泉守兼定就想起了沖田總司提到的任務。他假裝鎮定地輕咳一聲：「土、土方先生……」

「你叫我什麼？」土方歲三掃了他一眼。

和泉守兼定猶如醍醐灌頂：「師父！」

土方歲三緩緩點頭。

永倉新八跟藤堂平助驚恐地發現土方歲三的嘴角竟然略略提起。

「師父，」和泉守兼定舔了舔嘴唇，「關於雪村千鶴的事情，我――我可以很肯定，他絕對有問題！」

除了沖田之外，所有人的神色都是一肅。

和泉守兼定頗有些苦口婆心：「雖然我不能說出他究竟哪裡不對，但我能肯定，他跟我見過的男人完全不一樣！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男人！雖然他看上去可能弱不禁風，但是我能感覺的出來，他絕對隱藏著什麼。」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氛。

藤堂平助張了張嘴，好像想說些什麼，但被激昂的和泉守兼定打斷了。

「雖然雪村千鶴竭力地在隱藏，但我還是能覺察得到，他跟我見過的男人絕對有本質上的區別。」和泉守兼定努力地回想當時看到的千鶴身上的異狀，「就像是兩個物種一樣！」

「那是因為千鶴――」是女孩子啊！永倉新八正想說，卻被沖田總司打斷了。

「真是厲害啊！」沖田總司一副驚嘆的模樣，「我們都只是覺得千鶴有問題，卻沒有一個人看出這麼大的異狀。土方先生讓你來監視千鶴，果然是一個英明的決定。」

「……」

「……」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沖田總司身上。

他朝土方歲三眨眨眼。

土方歲三對沖田總司的意思心知肚明。雖然目前對和泉守兼定的身份全是基於猜測，但能肯定的是這個人並不想留在新撰組，而就目前而言，能讓和泉守兼定乖乖聽話的也只有土方歲三，若土方歲三離開京都前往大阪，和泉守兼定很可能會偷偷逃跑。但若是以新撰組的安危為由的話，以和泉守兼定流露出的對新撰組的親近，他絕對會乖乖留下。

自然，這並不代表和泉守兼定已經完全被新撰組接納了，但無論和泉守兼定究竟是不是土方歲三的兒子或是弟子，以他表現出來的異狀，新撰組的人不可能放任他自由離去。

於是，土方歲三雖不太樂意，卻還是開口：「……兼定，麻煩你盯著千鶴。」

「或許只有你才能看出千鶴的身份。」山南敬助笑眯眯地介面。

而近藤勇張了張嘴，最後閉口不言。

幾位大佬都表達出了意見，其餘的人也就愛莫能助地……看著和泉守兼定繼續把千鶴當成絕世高手。

和泉守兼定眨了眨眼，總覺得自己……好像落到了什麼坑裡。但他仔細想了想，最後認定這只是一個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