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空白的記憶

第十二章 空白的記憶

玄色摸出火摺子投向之前滾落的酒壺,火光霎時盈滿了視線。

信……

遲淵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有一封信!

他的目光在火光中搜尋著,直到看到宋池衣間一個逐漸燃盡的信封,褪開的信封隱隱透出殘存的字跡。

盜劍……玄色……

忽然一隻撲閃著黑色翅膀的蝴蝶從遲淵眼前飛過,只覺一陣眩暈,周圍的景物迅速變得模糊,宋池、玄色、男孩都消失不見了,只剩下一片空曠的白。

遲淵的頭裂開般的疼,很快平息后眼瞼便無比睏倦的合上了,好似沉沉睡去。

為什麼你明明可以救他卻還是選擇袖手旁觀?

還有那信……你究竟要做什麼?

「義父。」

朦朧之中聽到一個聲音,遲淵緩緩睜開了雙眼。

兩排作陳設的書架,架子上的書早已落了灰,一旁放置的小盆景中的斑竹也有一些枯黃。窗台上擺著一個素紋長頸玉瓶,陽光透過玉瓶折射出淺淺水層。案幾靠牆放置,其上有焚香裊裊,一紅衣男子閉眼輕倚在案上,面前立著的男孩手中捏著幾支剛折下的柳條。

奇怪……

遲淵還是覺得有些眩暈,頭隱隱生疼。眼前之景如此熟悉,分明是山上玄色的書房,可究竟發生在什麼時候呢?

他試著靠近窗邊的二人,可身子不聽使喚,仍是動彈不得。

男孩上前拿起手中的的柳枝插入玉瓶中,小心翼翼地收回手。

「我在後山折了一些柳條回來,以後就不用看這個光禿禿的瓶子了,只要換水就行。」

「柴砍完了?」

「嗯。」男孩站在原地回答道。

「那便去休息吧。」玄色漫不經心地揮揮手,雙眼仍是閉著,彷彿睡著了一般。

「義父。」男孩沒有離開,抬頭看著玄色,「我有些事想問……」

「問。」玄色慵懶地半睜雙眼,對上了男孩的眼睛。

男孩有些猶豫,聲音壓得更低了,「那年蜀山的人為什麼要殺死父親?你告訴我他是蜀山大弟子,長老們都很器重他,那為何又要這般殘忍?」男孩捏緊了拳,「難道,父親真的做了欺師滅祖的事……」

玄色並未言語,伏在膝上的雙手把玩著袖中的紅穗,久而緩緩道:「知道了又能改變什麼呢……」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男孩有些激動,往前一把抓住玄色袖口,「你告訴我!」

一語入耳,遲淵也渾身顫抖起來,為什麼什麼印象也沒有,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父親的事早已刻入骨髓,又怎會忘記?自己的記憶為何這般斷斷續續?

遲淵努力地回想,試著把它們都串聯起來,可腦海中模模糊糊,像是被禁錮一般,只留下淡薄如煙的印象。

男孩突然撲倒在玄色膝頭,兩頰通紅,眼淚不住落下,不住地哭喊著:「為什麼…為什麼…為…」

玄色的紅衣也被浸濕了。

沒有人說話,男孩哭的久了便只剩下抽泣。玄色輕輕地把手搭在男孩頭上,揉著男孩柔軟的頭髮,男孩似受到安慰般慢慢停止了抽泣。

男孩用哭紅的雙眼看著玄色,哽咽著說:「你告訴我…告訴我為什麼…」

玄色用手擦乾遲淵臉上的淚痕,一臉平靜地說:「有些事太過複雜,你如今不必知道,你只要記住,你姓宋,叫宋遲淵。」

不知什麼時候玄色肩上已停了一隻黑色的蝶,遲淵還不及反應那蝶便俶地躍起向窗外飛去,玄色的身影也隨之漸漸如散沙般飄散。

又是一陣突如其來的眩暈感,周邊的景物開始慢慢瓦解,遲淵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只覺得自己的意識慢慢消散,沒有半點反抗的餘地。

遲淵的睫毛交在一起輕微的顫動著,閉上雙眼后彷彿完全失去了感知,隻身於一片虛無之中。

父親…蜀山…義父……

我在哪兒……

遲淵的意識愈來愈模糊,額頭上的符文傳來的燒灼之感讓他勉強保存了一絲神智,可卻也難從渾噩中掙脫。

不知過了多久,遲淵眼前又隱隱出現幾個人影,細碎的言語不時傳入耳中。

好燙……

遲淵額上的符文此刻突然閃出耀眼的金光,光芒之中漸漸透出些許紅色,最後竟是完全變成了血紅,光芒淡去,遲淵眉心的符文也變成了暗紅色。

突然一陣劇痛從眉心蔓延開來,痛入骨髓,直至四肢百骸,無窮無盡的灼燙中竟是驚恐與痛苦。

遲淵猛地睜眼,奮力壓下心中的焦灼,冷汗早已打濕了衣裳,一股強烈的不安從心底泛起。眼前的景物有一絲熟悉之感,然而遲淵此時也無暇顧忌,他潛心感受眉心印記之中傳來的信息,一個女孩的身影突然浮現於腦海中,無盡的絕望如鐵錐般刺入自己的心口,眼前的物象轟然倒塌。

小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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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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