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吳三桂的決定
足足花了一天的時間，周遇吉才給所有人發了軍餉。
隨後，他便大肆整編起來。
從五萬大軍中抽調出了三萬青壯，按照軍部的要求整編為了戍邊第一軍。
因為軍制的改革，以及充足的餉銀，這次的整編很順利。
雖然有不少的高層將領很不滿，因為他們都是世襲武將，是衛所制度的受益者。
但是面對煌煌大勢，他們也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了，因為不用周遇吉出手，普通士兵就足以撕碎他們。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更何況著不僅是財路，更是關係到全家的未來。
誰敢阻止，這些普通士兵絕對會最先拚命。
不得不說，周遇吉確實是一員名將。
僅僅用了三天的時間，就完成了戍邊第一軍的整編，然後開始加緊訓練，提升士兵們之間配合的熟練度。
至於裁汰下來的兩萬老弱，則全部編為了輔兵。
或是加固城牆，或是上山伐木。
一時間，居庸關內外喧囂一片。
只是這熱潮似火的局面下，卻是暗潮湧動。
居庸關內，一座營帳中。
七名軍銜被定為偏將的將領，此刻正在秘密聚會。
其中五大三粗，滿臉橫肉的壯漢怒喝：「欺人太甚，他周遇吉算什麼東西，竟然強行將我等的親兵全部編入了軍中，老子當年在戰場上廝殺的時候，他還在穿開襠褲呢。」
另外六人同樣臉色難看，眼中寒光閃過。
明末時，衛所廢弛，軍隊根本沒有多少戰力。
真正有戰力的都是將領的家丁、親兵，這是他們『自掏腰包』餵養出來的，不僅戰力強大，悍不畏死，同樣也唯他們命是從。
親兵的存在，是他們軍權的保證，也是他們的命根子。
可是現在，周遇吉竟然把他們的親兵都給收編了，那他們將來除了替朝廷賣命，就再也別無選擇了。
一個全身肥肉的將領眯著小眼睛，寒聲道：「建立軍部，廢置衛所也就罷了。雖然我等失去了那些賤民，但這亂世之中，如果能夠保全身家性命，我們也就捏著鼻子認了。
可是，朝廷現在竟然連我們的親兵都收編了，這是在挖我們的根啊。
沒有了親兵，我們還有何安全可言？
諸位可不要忘了，先不說我們以前所犯之事，就說戰場上數次臨陣脫逃，一旦朝廷將來清算起來，我們可是必死無疑。」
眾人沉重地默默點頭。
以前有親兵在，他們倒不用擔心朝廷他們出手，因為朝廷還需要他們去鎮壓叛軍。
可現在親兵被收編，那他們就是砧板上的肥肉，任由朝廷宰割了。
就算是朝廷既往不咎，可今後要是上了戰場，那他們除了拚命，就再無退路可言了。
凝重的氣息，很快瀰漫大帳內。
眾人相互交換著眼神，眼中的寒光越來越盛。
最終，一名精廋的將領沉聲道：「既然朝廷不準備給我們活路，那我們就只能夠另尋活路了。諸位，李自成就要來了，以本將看，這天下也該換皇帝了。
既然這樣，我們何不如順天應民，投靠闖王算了。」
其他六人眼中精光爆射，最後都無聲地點了點頭。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投靠李自成無疑是最佳的選擇，實際上他們先前就多少有這個心思。
那怕沒有收編親兵一事，他們也會這麼做。
這件事情不過是一根導火索，一個送到他們嘴邊的借口而已。
…………
山海關外，寧遠城。
此時的寧遠城，已經是山海關外的一座孤城，大片廣闊土地全部被滿清佔領。
其實早在十多天前，吳三桂就已經接到了勤王的聖旨。
只是他心中一直在猶豫，遲遲無法做出決定。
這倒不是他有多忠心朝廷，而是認為滿清根本佔據不了天下，現在一旦投降了滿清，無論最後是明朝依舊在，還是闖賊建立新朝，都不會輕易放過他。
而他，也將只能夠世代居於遼東這苦寒之地了，還要背上叛將的千古罵名。
對，自始至終，吳三桂都不認為滿清能夠佔據天下，最多也就能夠割據遼東而已，這也幾乎是全天下人的共識。
蓋因為，滿族的人口實在是太少了。
真正的由滿族人組成的八旗軍，人數也就不到十萬而已，其他都是蒙古八旗、漢族八旗、朝鮮八旗等。
就這點人口，如何能夠統治華夏萬里江山，億萬人口？
當年蒙古人能夠佔據天下，入駐華夏，那也是因為蒙古人已經打下了萬里江山，國力遠超宋朝了。
正因為這一點，他才不敢輕易投降滿清。
但為了給自己留一條後路，他又和滿清暗中眉來眼去的，因為他舅舅祖大壽，已經投降滿清了。
這些天，吳三桂一直在關注天下事。
京城，自然更是關注的重點。
軍部建立之事，他更是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因為他父親吳襄目前就在京城，京城內任何大事，他父親吳襄都會第一時間飛鴿傳書給他。
書房內，吳三桂放下了信紙，臉色陰沉。
軍部建立之事，令他大喜過望，因為他看到了登臨人臣巔峰的希望。
他相信憑藉他的實力，將來肯定能夠坐到軍部部長的位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與內閣首輔平起平坐。
只是最後令他憤怒和心冷的是，在軍部中竟然沒有他父親吳襄的位置。
僅僅是這樣也就罷了，作為朝廷第一強軍的關寧鐵騎，竟然沒有在整編序列之中，反倒是居庸關的周遇吉，得到了戍邊第一軍的番號。
從這裡可以看出，要麼是朝廷不屑他，要麼是朝廷忌憚他。
很明顯，肯定是後者。
也就是說，朝廷沒有把他關寧鐵騎當作是自己人啊。
實際上吳三桂也知道，遼東軍事集團憑藉與滿清的長年征戰，早就膨脹得尾大不掉了，朝廷除了不斷的供應軍餉後勤，其他地方根本使不上什麼力。
那怕是不斷派遣像熊廷弼，孫承宗、袁崇煥這樣的經略督師，也都需要安撫和拉攏他們，才能夠換來他們的出力。
因此朝廷忌憚他，很正常。
如果條件允許的話，吳三桂甚至認為朝廷會毫不猶豫的除掉他。
正因為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才更害怕了。
現在都要到亡國關頭了，朝廷還這麼忌憚他，不把他當做自己人，那一旦朝廷擊敗闖賊，下一個要收拾的肯定是他。
於是，原本還算平衡的天秤，一下子打破，徹底倒向滿清了。
「昏君，如此小心眼，合該你要亡國！」
吳三桂冷哼，他來到書桌前，拿起筆墨很快就寫了一封信，然後讓親衛連夜趕路，送到遠在盛京的舅舅手中。
這份信，實則是一份投降信，是寫給多爾袞的。
既然朝廷不願給他活路，他同樣也只能夠自尋活路了。
實際上，這是吳三桂誤會朱由檢了。
朱由檢還沒有這麼傻，現在就想著逼反吳三桂，只是他的目光一直放在李自成身上，所有下意識忽略了吳三桂。
至於軍部名單上沒有吳襄的名字，誰讓吳襄是邊將出身呢，根本沒有被張世澤和徐允禎放在眼裡。
而且關寧軍自稱一系，本身就是天下第一強軍，哪裡還用的著現在就整編。
畢竟，一旦改編，那各種軍餉福利都得跟上的。
不僅是關寧軍，實際上其他如劉澤清、黃得功、左良玉等人，軍部也沒有對他們下達整編的軍令，只是讓他們率兵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