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超算換減刑

十分鐘很快過去了，人們等得有些不耐煩的時候，才看到審判長再次出現。

「剛才你們的宣判結果是按照法令規定，本庭並無過錯。但空中之城是有人情的地方，鑒於剛才大家的提議，本庭可以酌情寬大，但是要有相應的條件。」審判長抹了抹額頭微沁的汗水，義正嚴詞的說道。

法令，從來都是給一般人準備的，如果不是最高長官的弟子和女兒，哪有什麼人情可言？總算他有機智，利用旁聽人攪起來的氣氛，將局面來了個順水推舟。

剛才他接到了來自委員會的連線，那頭居然是方向前，用很客氣的口吻讓他想想辦法網開一面，但也不能太過枉法。

「審判長英明，聯盟英明！」就有不明真相的群眾振臂歡呼，等著看如何能酌情寬大。

審判長接了個連線，回來后態度轉彎，誰都看得出來是他應該接到了大人物的指示，不過能讓雅蘭黛和左丘少受些懲戒，大家都樂於接受。

「作為母球的專家，你們有沒有什麼特別突出的科研成果？對聯盟有什麼重大貢獻？」審判長怕夜長了夢多，趕緊提示他們。

有貢獻當然可以酌情寬大，要是沒有的話，按照方才的宣判結果執行，誰也說不出他的不對來，他可是有原則的人。

突出的科研成果？重大貢獻？左丘和雅蘭黛隔空對望一眼，各自低著頭回憶。

那些科研項目，都是雅古力交代下來的，一早完成了的已經獎勵過了，沒完成的，他倆也不能厚著臉皮拿出來要寬大處理。

「審判長，可不可以讓我單獨跟您談談？並請暫時去掉這個束縛圈。」左丘忽然靈機一動，伸手晃了晃，故作神秘的問道。他想到了自己的超算，不過這是沒完成的項目，也不是雅古力交代的，他不知道能不能作為交換的條件。

「虛張聲勢，肯定是老師出面來講情了。」張偉庭撇著嘴朝左丘的背影瞪了一眼，料定他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而是想私下裡跟審判長再套套近乎。

寬大就寬大吧，他張偉庭也犯不上這個時候來得罪雅古力和雅蘭黛。雖然她已經懷了左丘的孩子，他不可能再接受雅蘭黛，但讓他硬起心來揭發左丘，他還做不到那麼無情。

「老師說讓您等一會兒，他要向委員會請示。」審判長的私人辦公室里，左丘跟雅古力連線后，將超算說給了雅古力聽，並詳細展示了模型投影后，心懷忐忑的對審判長說道。

雅古力沒去庭審現場，而是在自己的辦公室，通過觀看直播來關注他倆的命運，本以為終身監禁無可更改，正滿心唏噓之時，卻看到了情況出現了轉機。

這是方向前在賣人情給自己了，老練的雅古力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關竅。

無論如何，方向前是真心實意在幫助自己，個中含義不言而喻，雅古力無可推脫的接受了，卻又開始擔心他倆能有什麼爭取寬大的東西去交換。

收到左丘的連線后，雅古力猛地在辦公椅里坐直了身體，一邊聽他講解一邊緊盯著空中的投影仔細觀看。

如果真的如左丘所說的有隱匿的效果，並可以達到控制他人的思想，超算是在多維空間領域研究的重大突破了，已經摸到了電磁應用的本質。作為專家的雅古力，馬上認識到了超算的巨大價值。雖然超算只是入門級的成果，但加以改進完善的話，將來的應用範圍和功效會無法估量。

他本著表明立場的想法，馬上連接了方向前。別人給了機會，你不接著的話，就有些不知道進退了。

「你覺得可以？只是方向正確，還沒有實際效果？那也不錯，我知道怎麼做了。我會跟審判長說的，放心吧。」方向前跟雅古力寒暄著，心裡覺得非常滿意。

這兩個小傢伙，愣是在雅古力眼皮子底下犯了這麼大的錯誤，按照自己設想的去處理的話，既抓住了雅古力，又維護了法令的公正，還讓所有居民感受到了聯盟的溫情，可謂一舉多得。

「本庭鑒於左丘提出的重大貢獻，現宣判他服刑十年，雅蘭黛是孕婦身份，同樣服刑十年，緩刑一年執行。非法懷孕的孩子，由生育中心予以終止，維護空中之城法令的嚴肅性。」審判長斟酌著方向前的意思，重新進行了宣判。

「我可否進行交換？我願意放棄重大貢獻減刑，維持終身監禁。我的貢獻換給雅蘭黛，留下我們的孩子，由她自然生產。」左丘一聽，馬上表示反對。十年也好終身也罷，他反正是前途盡毀了，倒不如用他的自由，讓雅蘭黛達成最渴望的心愿。

「這樣啊？本庭再休息十分鐘，合議后宣判。」審判長沒想到今天這個出風頭的審判，演變成了燙手的山芋，弄得他上下不得。他不敢擅自做主，匆匆回了辦公室再次請示方向前。

「左丘是有才華的電磁專家，雅蘭黛也是信息專家，雖然犯了錯，但就這樣浪費了人才的話，聯盟的損失將是巨大的。左丘作為主要責任人，必須關起來，但應該給他創造繼續科研的環境，用貢獻來彌補過錯。」方向前不咸不淡的說完，不等審判長再啰嗦，直接切斷了連線。

什麼意思嘛？本來是重大罪行，現在反倒成了不痛不癢的過錯？還得給他創造繼續科研的條件？那還不如別蹲監獄，乾脆回母球去上班得了。

審判長腹誹著方向前的老奸巨猾，對於他絲毫不提怎麼處理雅蘭黛的態度，揣摩半天後有了論斷。

誰讓她是最高長官的女兒呢！

「作為未來母親的人是最偉大的，值得所有人尊敬，本著人道主義精神，本庭合議之後最終判決如下：左丘監禁十年，不得探視。雅蘭黛用左丘的重大貢獻，獲得寬大處理，十年監禁，緩刑一年執行。緩刑期間由生育中心進行照顧並監視起居。此為特例，今後任何人不得再違反。」審判長宣讀完畢，生怕左丘再提什麼過分要求，敲了下木槌后，逃也似的離開了審判庭。

雅蘭黛等於是無罪釋放了，最終滿足了她自然生產的心愿，而左丘卻不得不被關上十年。

這一別就是十年，他被庭警押著朝側門走，雅蘭黛則站在被告席後面沒有挪動腳步，與他對望著，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才毅然決然的轉身朝審判庭大門走。

「蘭黛，我送你回去吧。」旁聽的人們都走的差不多了，雅蘭黛快要接近大門口的時候，張偉庭人影一閃，站在大門口攔住她說道。

左丘去蹲監獄了，雅蘭黛眼中薄霧如霜，落寞的神情楚楚可憐，張偉庭在門口等了她半天，將他倆的惜別情景看了個全面，妒忌和痛惜的心情交錯，他此刻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依舊向她示好。

「不用了師兄，我現在心情不好，對不起。」雅蘭黛側身從他身邊快速走了過去，實在是沒心情跟他再糾纏什麼。

「你喜歡她！可她不喜歡你，還跟你師弟有了孩子。」雄哥在他身邊，看了看雅蘭黛的背影，很是欠揍對張偉庭說道。

「滾你釀的。」張偉庭壓制已久的怒火，終於找到了宣洩的對象，十分粗魯的罵了雄哥一句髒話。

「讓我說中了，哈哈。朋友妻不可欺，何況那是你師弟，走吧，你請我吃飯，我陪你散散心。」雄哥毫不在意的笑笑，能理解張偉庭此刻的心情。

張偉庭的積分比他多得多，好像他倆在一起，張偉庭請客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好像我欠你的。」張偉庭早已習慣了雄哥的蹭吃蹭喝，他也挺喜歡雄哥那種豪爽的性格，根本不在意請他吃幾頓好的。

「要說啊真是人比人氣死人。你們一個個年紀輕輕，就是什麼狗屁專家了，拿著高積分，干著高級工作，還要嚮往什麼自由，自己生孩子。我們一天到晚巡視管道，每天下了班，就想著喝點酒，找個妞連線一番，然後睡個大覺，第二天起來接著上班。」他倆找了間飯店，雄哥剛坐下就開始發表對審判的看法了。

「你不是已經參加戰隊了嘛，以後都不用巡視管道了。」張偉庭作為他口中的狗屁專家，只好鼓勵他向前看。

同為空中之城的居民，雖然很多機器人取代了人力，但工作還是有高低貴賤之分。最怕的就是攀比心態，張偉庭和雄哥在這一點上，跟所有人都沒區別。

「其實說起來，你那個師妹說的也沒錯，憑什麼我們所有事情聽聯盟的安排，又不是我要選擇生在這裡的，難道我沒有離開的權力？」雄哥壓低了聲音說道。

今天最讓人有興趣的事情就是審判了，其他桌的客人和連線直播投影里，都在討論著雅蘭黛提出的那些觀點。各個頻道各個專家，從心理到環境的對審判進行著全方位的解讀，掀起了一場全民大討論的熱潮。

「少說這些吧，她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想出來的荒謬念頭。你吃什麼？」張偉庭及時打住了雄哥的話頭。

他們這些話都是會被系統記錄在案的，萬一哪天被揪出來，就是實實在在的證據。他在母球工作多年，現在是委員會幹事，對於聯盟的手段，可比雄哥了解的多。

「來一瓶紫珠，一盤北極蝦，其他隨便上兩盤。」雄哥飛快的自作主張點了酒菜，不顧張偉庭翻上天的白眼，接著說道：「你怕？我才不怕，大不了回去做我的管道維修。再說了，大家都在討論，哪輪到拿咱倆開刀呢？！」

張偉庭四周看看，無奈的嘆了口氣。

「要說這審判也是扯淡，明明判了，後面又改，還不就是因為你老師的關係。」雄哥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里，也不怕別人聽見。旁邊的人討論著類似的話題，聲音比他還大呢。

「別胡說，以我老師的人品，才不會幹出這種事呢。再說了，審判是全體直播，他還不至於當眾徇私。」張偉庭不確定是不是雅古力出面干涉的，卻非常肯定的打了保票。

「不是你老師？難道是主x不成？」雄哥順嘴開了個玩笑，見張偉庭意味深長的看著他不說話，雄哥才意識到，肯定是主x發話，才能讓審判長兩次更改宣判結果。

「有人撐腰就是好。你師弟這個小白臉，運氣真不錯，既有大人物撐腰，又有漂亮師妹給生孩子。要是我犯了事兒，指不定得多判幾年呢！」雄哥不服氣的說著，滿臉悻悻然的神色。

「誰說不是呢？你別看我現在工作挺好的，要是同樣的罪過放在我身上，真不知道有沒有人替我說話。」張偉庭跟雄哥說了這會兒話，心情漸漸的放開了，不再糾結雅蘭黛和左丘的破事兒，順著雄哥的話頭感慨道。

「我不能替你說話減罪，不過我倒可以在你蹲監獄的時候照顧你，不讓你挨欺負。」酒菜來了，雄哥一邊殷勤的給張偉庭倒酒，一邊頗為炫耀的說道。

「噢？什麼意思？」張偉庭呡了一小口酒，順嘴問道。

「啊，好酒。」雄哥先喝了口酒，誇張的大張著嘴，然後接著說道：「我有個鄰居，就在監獄裡面工作，還是個組長呢。咱們空中之城的監獄挺大，可住的人沒多少，到時候給你安排個單間什麼的，絕對不成問題。說吧，你想住多大的？」雄哥開著玩笑，好像真的要給張偉庭安排監獄里的單間了。

「這樣啊，那能不能跟你那個鄰居說說，照顧照顧我師弟。」張偉庭眼珠子一轉，馬上想到了左丘。

「當然沒問題，你想怎樣都行。」雄哥當即拍胸脯保證，倆人繼續討論著喝了個盡興。

雅蘭黛坐在自己公寓的床上，一邊收拾衣物，一邊想著左丘，等著生育中心的人來帶她走。

母球的工作算是正式丟掉了，她不但不覺得可惜，反而有一種解脫感。她的積分夠多，左丘也把積分全部轉給了她，生存下去不會有太大問題。

最令她安心的是，困擾許久的孩子問題，總算是有了結果，她可以安心等著孩子降生，長大，陪伴在孩子身邊。

手撫著肚子，即將為人母的那種感覺，讓她內心安詳，同時也感覺到一股責任。

媽媽，是多麼神聖的稱呼，她很慶幸和孩子將來的關係，不僅僅是一個稱呼，而是真實的存在。